V第八章
不欺负弱女、不乘人之危、不好色贪婪,仅仅这几样,他已经称得上是君子了。
看似粗鲁却恪守礼仪,一身布衣却不怒自威,夜色迷蒙之时能百步穿杨,一手好草书如龙飞凤舞,天下哪有这样的猎户?说出来她都不会相信。
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说,她便不会问。
目光落在他的脚踝处,只见脚踝处豁然一道伤痕,伤的很深,已经结痂,或许这就是他腿瘸的原因。
沈清荷颇懂些医理,手指轻轻摩挲在那伤痕处,这里应该受伤不是太久,或许,这脚踝还有的治……
睡梦中,只觉得脚上似痒痒的,酥、麻麻的,萧乾蓦然醒了过来,睁开了明眸,却见沈清荷蹲在那里看他的脚踝。
那怪异的感觉,让他觉得喉咙都干渴了,正要缩回来,听到她问:「这伤了多久?」
「一两个月吧。」萧乾漫不经心的坐了起来,缩回了自己的脚。
「你没有好好医治吧?」女子看向他的眼睛,毫无畏惧。
萧乾眸中掠过一丝惊讶,这女人就不怕他了?
「呃……」他正想糊弄她,却听她说,「一看便知道没有好好医治留下了后遗症。」
萧乾想爬起来出去练武,却被这女人一把拉住了手臂:「今天不许出门,后面的七天都不许出门!」
萧乾震惊了,瞪圆了眼睛,刚起床在外的老二老三老四也都惊呆了。
「为什么?」他今天去山里打只野猪回来改善伙食。这女人昨天柔柔弱弱我见犹怜,难道今天就暴露悍妇本性了?
沈清荷蹙眉看了他一眼:「难道你想瘸一辈子?你这脚踝必须敷上草药,打上夹板,好的话七日不能动弹,不好的话总得十天半个月。」
老四吴笙闻言立即凑过来,附和着:「嫂子说的没错,当初大夫也是这么说,可是咱们大哥那就是一头豹子,压根就没有不动的时候!」
萧乾狠狠瞪了吴笙一眼,吴笙瑟缩了一下,讪讪道:「本来就是嘛。」
沈清荷让萧乾靠在床边,那受伤的脚踝却是怎么都不让动了。
沈清荷找了纸张,唰唰写下了一个方子,递给吴笙说:「这几味药山里采也好,去药铺抓也好,只管多弄一些来,你快去快回。」
她虽然年纪不大,却言语果断,自有一股尊贵在身上。
吴笙看了方子,道:「这几味药山里都有,不用去城里,我现在去采,待会就回来了。」
吴笙转身就去了,沈清荷点了点头。他果然识字,这个吴笙脸上一股儒雅之气,她便猜到他是饱读诗书之人。
其他二人看她吩咐吴笙,立即笑嘻嘻的凑过来:「嫂子嫂子,那我们做什么呢?」
萧乾一看两人对沈清荷嬉皮笑脸的,隔空挥舞着拳头吼道:「去打头野猪回来,想饿死我们啊?!」
邓轩和赵海看到那钵盂大的拳头,立即缩了缩脑袋,带了弓箭转身离去了。临走时还不忘对萧乾挤挤眼睛:「大哥,好好享福哦!」
「臭小子!」萧乾口里骂着,脸上却带着几分隐约可见的羞涩。
沈府。
齐钰看着地上被担架抬进来的来福,脸色顿时一变。
「发生了什么事?」他急问。
「没想到那个汉子竟是个猎户,还是下手狠的,奴才不过去他住处附近探一探,便被那黑心汉子下黑手射了一箭,幸亏伤在腿上,若是稍有差池,小的小命不保啊!」说罢没出息的哭了起来。
齐钰听到他被猎户射伤并没有多大兴趣,反倒问:「你看见他们一起进屋了?」
来福抹了泪,禀告道:「那是,我亲眼看着他们进了屋子,关了门灭了灯,两人大晚上都没出来,那汉子龙精虎猛,我想……我想自然是……」
「哗啦啦……」一阵瓷器破碎之声唬的来福心肝直颤。
齐钰单手撑着桌子,眼中爆出的怒火直能烧死人。
「好你个沈清荷,好你个沈清荷……你竟然宁愿委身一个猎户,都不愿意嫁给我?」
他跌坐在椅子上,自语道:「你这是在报复我吗?好,沈清荷,既然你已委身别人,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恩断义绝……」
来福低着头半天不敢作声,心里嘀咕着,你既念着沈小姐,何必把她害的那么惨呢?
半晌见他不做声,来福小心翼翼的问:「那猎户那边还盯不盯?」
齐钰冷笑:「你当本少爷还能捡别人的破鞋么?让她去吧,自生自灭,她是生是死,再同我没有半分干系!」
来福立即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把心放在肚子里了,那猎户太狠,他可不想去捋虎须了。
东山木屋。
萧乾坐着实在无聊,便从箱子里翻出书来看,翻来翻去,无非是那些列传、史记、兵法之类的老书,更觉无聊。
他的脚踝重新上了药,沈清荷还让吴笙替他上了夹板,此时此刻,这脚包的跟只白粽子似的,动弹不得。他想出去,却怕沈清荷看见生气。她似乎把自己当成大夫了,而自己只是个不听医嘱的病人,时不时要来盯一下。
他从窗子里望出去看见在院子中的沈清荷。她本是弱质闺秀,如今却在做村妇做的事情。一大早她已经洗了两人的换洗衣物。本来那三个家伙的衣服也想丢给她洗,被他一顿骂骂走了。
他怔怔的望着院子中忙碌的女子,只觉得她洗衣服的姿态,晒衣服的样子,仿佛舞蹈一般,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韵律味道。
看着看着,却见她低着头端着一个木盆进屋了。
萧乾一愣,立即别开眼睛,低头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