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寿宴事变(二)
这事儿,一定不是叫别人觉得是曹汀愈自己主张去查的,因为但凡是涉及到立储之争,不管是哪一方都特别的让人瞩目。
而且说实在的,曹汀愈的确没有需要偏帮任何一方。
但是怎么说,自然是有些人如果不太好的话,那在他和迟迟想要的方向上,就会顺利很多。
而二皇子自然和他没什么仇没什么怨的,但是怪在怪在二皇子是皇后的儿子这件事上了。
说回府兵的事。
的的确确,别说是皇子了,就是一些权贵家里也是有资格豢养一些府兵的,大多就是要保护主子们的安全嘛。而像二皇子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皇后嫡子,他的府兵,如果说是稍微多一点,其实也不会叫人觉得奇怪或者说是不行的。
所以曹汀愈在上报的时候,才会说了,这是多少倍啊,这已经是超过了正常的范畴了,所以即便是你是嫡子,也不应该出这样的差错啊。
但其实这事儿曹汀愈很早就已经是查到了,或许不能说是查到了,而是有耳闻的时候去探访,所知果然如此,但是他一直隐忍不发,自然就是在等一个最好的时间。
而这个时间可遇不可求,且不能叫别人觉得是曹汀愈自己去查的。
因为曹汀愈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千户,因为是都督的干儿子,所以才叫不管是皇帝还是谁对他另眼相看,但是如果他做了不应该是自己做的事的话,那或许就会被人留意,之后的事就更是不方便了。
所以曹汀愈故意让人泄漏出一点痕迹给纪佳发现,纪佳当然不会自己亲自去处理这件事,于是就叫曹汀愈去查,而曹汀愈早就已经是有证据在手了,就等着今天纪佳不在的时候自己亲自去回这个事。
当然了,这个也是曹汀愈之前就已经盘算好了的了,也问过纪佳,如果他不在的话怎么说。
纪佳就说,如果事情严重大条的话,允许他直接就和皇帝回话。
这是纪佳给的信任,而曹汀愈刚好就是借用这个信任,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
皇帝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二皇子,“你……豢养这么多府兵?”
皇帝咬牙,在他心里虽然二皇子不算是完全完美,但说白了还是个比较老实的孩子,至少不会有这种心思。
对于皇帝而言,有很多事都是太过于危险的,其中有一点就是自己掌握了兵权,所以他几乎不会让任何皇子手上有兵,但是他没有想到的就是,有人竟然会偷偷的在暗地里弄这种把戏!
二皇子磕头,“父皇明察,儿臣绝对是不敢的。”
曹汀愈的声音响起来,“回二皇子的话,所有皇子各自都可有府兵五百,而二皇子府有府兵近三千余人,七中不少每日穿甲持械的在操练,就奴才开始查开始,就没有一日不持戈武练的。”
府兵其实很多都是养着玩的,哪里能和真的打仗的士兵去比较,都是因为平日里太好声好气的养在家里了。
而二皇子府上的府兵却竟然是每天都要训练的,似乎是每一天都在准备着什么,到底是在准备着什么?
皇帝的茶碗猛地飞了过去,直接就砸在了二皇子的肩膀之上,“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二皇子吓得磕头,“父皇息怒!父皇息怒!”
皇后也是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发展变化到这一阶段,就在刚才不是一切都还好好的吗?这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了?
她连忙开口,“陛下,向儿的为人您是知道的,您一定是再清楚也不过的了,他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呢?肯定是有人污蔑他,有人……”
曹汀愈接过皇后的话,然后就说,“娘娘明察,奴才所属东厂,只为陛下办事,旁的一概不知,至于娘娘所说是不是污蔑,不如娘娘想一想,是谁可以把这好几千的兵挪进了二皇子府上,可是连这府上的主子竟然也是不知道呢?”
这话里有嘲讽。
这是东厂太监惯有的态度,皇后顿时脑子发胀,来不及思考就把手边的茶杯砸了过去直接就砸到了曹汀愈的头,额角一破,鲜血淋漓。
“信口雌黄的阉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主子了!这是你说话的态度?”
曹汀愈眼睛也不眨,任由那鲜血随意的流下来,然后磕头,“奴才有罪,望娘娘恕罪。”
“你有什么罪?”皇帝冷声,“怎么?东厂替朕办事,查出了二皇子的不是来,皇后就如此生气,只觉得是东厂的人的错?不如这江山直接就给你们去好了,总归也下头也是有这么多的大臣来请命,叫朕封二皇子为太子。”
皇帝越说越气,“想来这也不过是你们的先礼后兵之计吧,这里看似是在问朕同不同意,实际上早就已经是做好准备了,怎么,若是朕不同意,是不是就要带着你的府兵直接就打进来!”
二皇子真的是,大落牙齿和血吞,真是愿望到家了,他不住的磕头,“儿臣不敢,父皇息怒,儿臣不敢啊。”
皇后也连忙就说,“陛下,是臣妾一时太过生气,真的是不敢的。”
就在皇后的千秋宴上,她再也估计不了自己的颜面,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跪了下来。
对于皇后而言,之前在皇帝面前怎样的哭诉求饶,当初觉得是羞耻的事,如今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了。
现在她当着这么多命妇,这么多大臣,还有皇子皇女的面这样跪下来。
等于是把自己的尊严已经是完全都抛到了地上,今天一过,尚且还不知道那些人在背后是要怎么嘲笑和讥讽她。
但这都不重要了,不管怎么说,如果只是求皇帝就可以叫他回心转意的话。
那真的,皇后觉得自己现在受的这些耻辱都是不重要的。
皇帝指了指曹汀愈,“先去包扎,这像什么样子。”
皇后心里发冷,在皇帝心里,难道他们母子还比不过一个东厂的太监吗?
曹汀愈只是磕头,“奴才不干。”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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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公主在旁边嘀咕,“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这可是母后娘娘的千秋,最后竟然是闹成了这个样子,这也不知道是外头的命妇们还要怎么议论了。”
话说的是议论,但是说实际的意思不过也就是说,皇后这次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今后还怎么立起自己皇后的威严来啊。
丢人。
迟迟发笑,她心里只是觉得不屑,这样就是丢人了吗?
那静妃当初,是怎样的受宠,怎样的三千宠爱在一身,就这样的身份,说去冷宫就去冷宫了。
她难道没有跪下苦苦哀求?难道没有力争过?
这一切又会是谁的过失?
迟迟的眼前甚至都可以看到那一幕,那些宫人不顾静妃的哀求,就是要把她直接拖进冷宫的无情,她都可以看见。
那个时候说丢人?只怕是连丢人都说不上了。
命都要没了。
而皇后呢,难道以为即便是发生了这样多的事,也可以这样轻而易举的保全自己吗?
迟迟冷笑,这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她心里的恨,一点都没有少过,每一次去看静妃,都会越发浓烈一点。
好好的一个人,不过就是因为皇帝对她颇为恩宠,所以就到了这一步。
始作俑者还日日的高床软枕,好似无事发生,她不就是最在意她的两个孩子吗?
所做的一切有一半当然是为了自己,但是剩下一半,其实不过就是为了她的孩子嘛。
那就从你最在意的开始,一点一点的,把她所拥有的全部都拿走。
和静妃不一样,静妃是灾祸来的突然,恐怕是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皇后不一样,迟迟想要的,是一点一点的拿走她所有拥有的东西。
等到她反应过来回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无所有,任人拿捏了。
七公主在边上开口,“你可是不要再说了,父皇素来对母后看重又敬重的,今日即便是真的要对母后生气,只怕也是延续不了多久的,可能明天也就都好了,哪里用得到你担心。”
八公主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想来似乎也是如此。”
迟迟低头喝了口茶,是吗?
逼位储君,私养大量府兵,这说出去,不管事哪一个似乎都犯了皇帝的大忌讳了。
即便是今天皇后不被怪罪,那难道二皇子还可以全身而退吗?
想来是不死也要掉层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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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二皇子,“你怎么说?”
他的身子微微前倾,眼神一刻不落的盯着二皇子,似乎要把他所有的面部表情全部都尽收眼底。
二皇子突然就有点慌了,他甚至是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只是抿了抿唇。
皇帝见他不答,耐心更是要没有了,又大声了一点,“二皇子,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皇后连忙开口,“向儿,你快说啊,一五一十的和你父皇说清楚,说清楚那些都是冤枉,你没做什么啊。”
皇帝猛地回头,正是要呵斥皇后,突然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来,“请父皇明察!”
皇帝皱眉,看向说话的人,竟然是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