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初出茅庐
我手上的纱布拆了几天，差不多就能沾水了。只是一直没有胖子的消息，眼看身上的钱越来越少，我有些急了。
正盘算着是不是跟二叔一样去帮人守灵，那样钱少，可好歹也不会坐吃山空。
只是想着容易，要做起来难，当初二叔是在村里人闹到家里的时候，当着很多人面宣布，加上他一直对外宣传，慢慢的才开始有外面的人找他。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而且年纪不大，根本没人愿意请。
我跑去找李林商量，是不是去弄点什么活做做。他有了钱，生活也奢侈了很多，每周的街天，他都要上街买零食，七七八八被他花得不剩几个钱了。
两人一琢磨，结果发现没啥是适合我们的活计。我吃饭还好，一碗白饭加咸菜也能对付过去，但媳妇儿的大公鸡断了供应，那她就要吃我了。
而且村子小，日子一久，村里也没有那么多大公鸡卖给我，就连我娘养的她都偷偷捉来给我了，现在家里就剩一只种公鸡。
正当我们犯愁的时候，胖子第二天终于是来了，他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李林也在，他风风火火的进门，见我们都在，抹着脑门上的汗就说：“赶紧走，有个活，迟了就没了。”
胖子把我们搞得一愣一愣的，在外面，做个法事都要抢的吗？
我和李林准备去收衣服，但被胖子拦住了，说就我们这一身破烂，出去别说干活，别人小区大门都不让进。
小区，对我们来说还是个模糊的概念，被胖子这么一说，李林和我都底气不足了。
只是这一走，媳妇儿要怎么办？
最后没办法，只能暂时送去给我娘。
我爹对我态度不好，感觉就是成家了的儿子就是泼出去的水，但见我送媳妇回去，他脸色好看了不少，我都还没走，他就到厨房拿了菜刀，捉大公鸡了去了。
媳妇儿跟着我后，我两也没发生点啥，但也从没分开过，我娘拉着她不让她跟着，媳妇儿一下就眼泪汪汪的，看得我心疼。
但胖子赶时间，拽着我就出了村子。途中还说：“婆婆妈妈干什么，你媳妇现在的情况，你妈照顾比你照顾她好多了。”
胖子说的也是实话，跟我在一起，有时候开心了会逗她一下，心烦了，还会嫌弃她碍手碍脚，只会吃不会做。
不过真的分开了，没几分钟，我就开始牵挂她了。
胖子开了辆皮卡车来，只是进不了村，我们走了七八公里的山路才坐上车。路上颠簸，胖子长话短说道：“这次的雇主是县城里的一个老板，他女儿早妖，去了你们什么都别说，我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到手的酬劳三人平分。”
我和李林都有些紧张，但也明白有钱人的钱容易赚，特别是碰到这种事，为了寻求个心理安慰，都不会吝啬。
第一次进县城，我和李林担心之外，还有些兴奋。
胖子见我们就是乡巴佬进城，到城里先让我们自己掏钱换了一身行头，途中又不放心的说：“这次只是一场普通的殡葬法事，钱不多，也是让你们练练手，做个团队包装。毕竟雇主在县城里小有声望！”
我和李林听不懂什么团队，什么包装，只知道不停的点头。
但我觉得这事胖子看起来好像比我们还着急。说白了就是比我们还缺钱的样子，而且也不像是身经百战的人。唯一比我们厉害的，就是他懂的比我们多一些，接触过外面的世界。
心里狐疑，但我也没好意思戳穿，能赚到钱，养得起媳妇儿，那就可以。管他是不是半吊子。
胖子的皮卡车直接开进殡仪馆，他还在车上换了一身道袍，要不是那肉墩一样的身材，还真有几分道士的派头。
我们才下车，后面就开来一辆黑色小轿车，上面的人一下来让我和李林心里一紧。
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在阴村外面想浑水摸鱼，煽动众人的那个青年。
跟他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个中年男子，一看就是有钱人。
“呦！”青年也认出我们，笑盈盈的说：“这不是王枸吗？怎么，省城混不下去，跑乡下来了？”
胖子一抖身上道袍，哼了声，没理会他。
青年呵呵一笑，接着又说：“我最近听人说，你在外面欠了一百多万，是不是真的？”
胖子脸一下就黑了，哼了声说：“杜江，胖爷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关心了？给我滚一边去，别耽误胖爷做事！”
说完，胖子拉着我和李林离开。走了几步，还听到杜江跟身边的中年男子说：“赵老板，以后你眼睛可要看仔细了，现在咱们这一行，骗子数不胜数，弄不好丢了钱财，还得整出事来。”
杜江这话明显是说给我们听的，言外之意我们就是那些江湖骗子。
胖子哼了声，拉着我们进了大堂。
我看胖子脸色，杜江说欠钱的事，怕是真的了。一百万！对我们来说可是天文数字，以后得跟他保持着距离。
进了殡仪馆大厅，有一对中年夫妇站在门口，神色憔悴，眼里还有悲伤。胖子拉着我们过去，表情沉痛的说：“孙总，孙夫人，节哀！”
接着胖子把我和李林拉到前面，介绍我说：“这就是我前天跟孙总说的守阴人的传人，全国上下找不出第二个，六岁学艺，八岁出师，到现在已经入行六个年头，有他出手，魂安魄宁，大小姐一定会走得安心。”
我脸一红，一时间有些局促。钱总和钱夫人一听我就是大师，脸上也露出怀疑的神色。
但白发人送黑发人，心情伤悲，孙夫人红着眼，抽泣的说：“我女儿死不瞑目，想了很多办法，眼睛都闭不上……”
胖子抢着说：“孙夫人尽管放心，这种不过是小问题，只要魂安魄宁，孙小姐也就能走得安心。”
农村也会遇到这种情况，基本上是要么不管，要么弄点胶布贴上，都不会上心，的确是小事。可城里人讲究，要是能用胶布贴，人家也就不会找我们来了。
要命的是，这种事我也不会。
见胖子口若悬河，我有些急了，偷偷拽胖子衣服。胖子拐了我一下，拉过李林说：“孙总应该听过鲁班书吧？”
孙总愣愣的点点头。胖子嘴巴一咧，说道：“鲁班书上记载的都是木匠活，要说丧葬棺礼，非公输册莫属，当年鲁班不过是个民间木匠，但公输家可是为皇权服务，正好，我们这位小林大师就是公输册的传人，整个炎夏，那也是屈指可数。”
胖子口若悬河，别说我和李林尴尬，孙总和孙夫人都听得尴尬了。
但胖子厚着脸皮说：“至于我，前天已经介绍过了。只要有我们三人，从头到尾一条龙全包，省心省力，重要的是能让孙大小姐走得安心。”
胖子最后一句话，总算是说到了点上。孙总有些不耐烦，看了下时间说：“小女火化的时间就要到了，我们都不想她走得不安，三位大师先去看看？”
我怕胖子把牛皮吹破，在后面推了他一下。他这才闭上嘴巴。让孙总引路。
大厅正在举行遗体告别，亲友很多。
死者的尸体就摆在中间，周围放满了鲜花。胖子过去后就揭开盖在死者脸上的白手绢，一拉开，我就看见一双瞪得滚圆的眼睛。
尸体没什么问题，跟胖子说的一样，只是一场普通法事，至于眼睛不闭，这事就得看胖子的了。
见到女儿的面容，孙夫人瘫在棺材边上，嚎啕大哭道：“小雪，我的儿啊，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跟妈妈说！”
孙总眼睛也红了，周围的家属过来劝慰，乱糟糟的。
胖子趁乱小声说：“把灯点了，怎么玄乎怎么来！”
我愣了下，但反应过来，急忙从包里拿出玉灯。胖子身上的衣服碍眼，我们过去家属也没拦。
我把玉灯放到棺材前面的桌上，本来想靠近滴血，但想起胖子说怎么玄乎怎么来，就偷偷的扎破手指，隔着一米左右，把一滴血弹了过去，碰到血液玉灯呼的一下就点了起来。
玉灯一亮，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胖子又小声说：“用灯火封灵！”
我一听没敢动，山里我杀了两个人，眉心一沾到火，尸体就缩成一团，现在要是搞出那事来，周围可是有几百个亲属，打断腿是小，惹了官司就麻烦了。
胖子见我没动，急道：“不是玉灯灭魂的人是不会出事的，你赶紧，别浪费时间。”
听他这么一说，加上周围几百双眼睛盯着，我手有些发抖的挑了一点灯火，快速走到棺材边上，在死者眉心一抹。
火焰落到死者眉心，燃烧了数秒才灭。
直到火焰熄灭，尸体都没问题我才松了口气。而且火焰熄灭的瞬间，我看到死者狰狞的脸慢慢的变得祥和，大睁的眼睛也缓缓合上。
我心里一惊，难道玉灯真的有安魂定魄的作用？
愣神的时候，胖子过来把我拉开，然后推着李林跟孙总说：“棺材的布设也有讲究，小林大师精通这行，可以让他在看看。”
孙总和孙夫人见我点了一盏灯就让他们女儿闭眼，现在对胖子的话是深信不疑，急忙点头。
胖子跟李林耳语了几句，李林比较上道，几分钟的事硬被他折腾了半个小时，期间胖子在旁边念经，一直到火化时间到才停下来。
尸体被推走，我和李林才松了口气，胖子脱掉道袍，在门口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说：“你们没到过外面，其实外面的人比农村还要信这些，但吃这碗饭的人也多，有真本事还不行，嘴巴还得会吹。今天李林的表现不错，丁宁还得学着点，你两分钟就解决问题，别人不会觉得你厉害，只会给钱少，懂？”
这时孙总出来，身边跟着管事的，说了些感谢话，给了胖子一个信封。
我知道里面是钱，看着还不少，心里有些激动，毕竟这是自己赚的第一笔钱。等我回去，一定要多买几只大公鸡，让媳妇儿吃得饱饱的，省得她整天说肚子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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