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可以做朋友的

第二百章可以做朋友的

198、可以做朋友的

仍旧是那间破旧的酒吧。

今天的客人较多。

一海之隔的马里奥出了大事,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太子城、沙巴、吉隆都在重点戒烟,部分区域实行宵禁。还有部分学校停课、工人罢工上街游行,要求警方迅速破案,抓到凶手。这就间接导致了许多原本打算由新岛转道马里奥游玩的游客们在新岛停下了脚步,新岛酒店爆满、游客如织,治安事件也多了一些,弄得新岛警方也全勤无休,颇有怨声。

连云伟到酒吧的时间尚早,上午10点,酒吧里头零零散散地坐着十几位客人,酒吧里音响声音不大,马修连恩浑厚的嗓音在低声哼唱,新换的淡蓝色纱窗衬着没上墙漆的红色墙砖、拖得光可鉴人的水泥地板、穿着制服的妖娆女郎与精神抖擞的光头小伙子,还有那上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射进来,在地上投射下斑驳光影。

真是一个美好的上午。

连云伟走到吧台坐下,光头小伙像是第一次见到似的,笑逐颜开、热情中带着客气。递给连云伟一杯水之后,小伙子笑着问客人打算喝点什么,这是连云伟第一次听见他说话,声音沙哑,很有磁性。

见连云伟没有喝酒的打算,小伙子便热情地推荐咖啡与饮料。连云伟随意点了杯果汁。他发现今天多了几名服务员,有两位年纪与光头小伙差不多大的男性、两个女孩,只是这俩女孩看上去却长得清纯,也很高挑,上半身是酒吧的制服,下半身却穿着极短的裙子,裸露的长腿十分诱人。

“他们是新招的,怎么样?我的审美是没有问题的。”

教士出现的时候,是5分钟以后。他今天的装扮与初次见面一样,只是换了一件棕色的立领衬衣,衬衣略显宽大,配着丝质长裤与一双看上去就十分舒适的软皮鞋,头发略长,应该是戴着假发,只是那双眼睛的神采不如前两天,似乎有些虚弱的病态。

“非常好。”连云伟看着教士手中的调酒壶,再抬头看了看对方的眼睛。

“你在干活,我却被人当活干,哈哈。”教士知道连云伟在看什么,他倒也无所谓袒露自己的弱点,轻声告诉了连云伟,自己昨天也被追杀了一番,只是,追杀自己的不是葛琳娜,而是一个三人小组。

“你不问问结果?”简单地将事情说完,教士饶有兴趣地问连云伟。

“你活着,就证明了最好的结果。”连云伟摆摆手,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囊里掏出一瓶水,喝了一口。

“很遗憾,没有活口。”教士感叹一声,他对连云伟从自己背囊里掏出的矿泉水视若无睹——要是连云伟现在就信任自己那才奇了怪了呢。不过他倒是想起另一个问题,与此事差不多,但还是忍不住想问问。

“你竟然没用我给你提供的子弹?”

“嗯。”连云伟停顿了一下,“你的子弹没问题,只是,我怕重量不够。”

“哦。”教士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枪不错。”连云伟想来想去,还是称赞了一句,可惜教士仍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两人相对无言,教士变魔术似的抛着自己的调酒壶,连云伟沉默地喝着自带的矿泉水,音响里的歌曲换成了莱昂纳德科恩的男低音,酒吧里又进来了两拨客人,那两名穿着超短裙的服务员迎上前去、领座、点酒。

教士玩弄着调酒壶,像是停不下来的游戏。他看连云伟仍旧沉默,似在自言自语地问道。

“几天时间啊?”

“四天。”连云伟知道他在问什么。

“四天时间足够么?”

“应该够了吧。”连云伟淡淡回答,“我本来上次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教士的棱形眼睛微微上挑,眉毛也蹙到了一起。

“雇用你的人,除了安琪之外,还有什么人?”

“安琪是雇佣我自己杀我自己。”教士突然咧嘴笑了,“杨久平是别人雇佣的我,田桂华、黄彦军,都是别人雇佣的我,不过,李明海不是我杀的,你信不?”

“我信。”

说这句话的时候,连云伟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快速说出自己的判断,“我还信你,要杀的人一定是可杀之人。”

教士闻言怔了怔,然后再次张嘴大笑。

“挺了解我啊?倒不一定的,我要杀的人即使是可杀之人,但要是有人拦我路,我不管拦路的人是好是坏,一样必死无疑。”

连云伟一笑置之。

“安琪请我是想要我另一个身份消失,你知道我另一个身份是什么吗?”教士伸手勾了勾,示意连云伟附身过来,神秘兮兮地问。

“不知道。”连云伟真的靠近了一些,回答得也十分小声,配合得十分完美。两个原本互相不死不休的家伙隔着柜台像好友般开始交头接耳,但这是酒吧,没人关注两个男人之间的秘密。

“我另一个身份,是私家侦探。”教士的声音里竟然有些得意。“我在每一个地方,身份都不一样,你懂的。”

“嗯嗯,我懂。”

“最先我接的单,是关于李明海与杨久平的。李明海狡猾得很,赶紧跑了。杨久平以为改变了身份我们就不知道了。可在我找到他之前,已经被杀了,官方说法是自杀,但,一个不是左利手的人,用左手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一枪,这有点说不过去吧?之后赵炳光也找到我的侦探公司,给我的要求却是调查杨久平的死因,我也将我能调查得到的与推论的报告都给了他,但却不了了之。东瀛警察的自杀,应该也是谋划的人所做的,当然这点,你肯定看过资料了。”

“我不知道。”连云伟假惺惺地说。

但教士对他的装模作样并无不悦,毕竟大家都是一样的人,性格上的缺陷教士包容性强得很。他也自顾自地说,反正不管连云伟听不听得进去。

杀手是孤独的人,这个行业是冷漠的行业,有些话,有些事,直到死,也得藏在心里。可是教士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家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因为他知道了,连云伟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只要目的正确,可以不择手段。

只要不伤及无辜、不残害良善,你是魔鬼又怎么样,照样可以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赵炳光给了我的信息,我反过来也查了一下赵炳光——你想要做一个优秀的杀手,前提是得做好一个超级优秀的侦探,明白我的意思嘛?”

“明白。”

连云伟继续扮演忠实的听众,眼前这个家伙也颠覆了自己对杀手的认知——话痨似的,兴致勃勃。如果不听他的站起来就走,连云伟怀疑教士会从柜台下拿出一把霰弹枪轰掉自己的脑袋。

真不知道他憋了多久了。

“我发现一个很好玩的问题,就是葛琳娜。葛琳娜是赵炳光养大的,但却被安琪招聘回来给自己工作,并且又安排给了赵炳光做助理。你说,安琪究竟是知道这层关系呢?还是被蒙在鼓里?”

没容得上连云伟回话,教士摆摆手,接着说道。

“安琪猜到我在调查赵炳光的同时,肯定也会调查处她自己的一些情况。所以先后两次想让我消失,第一次,是她的姘头兼私人保镖,可是我打电话告诉了赵炳光,结果那姘头被人扔在了河里。第二次,安琪通过其他渠道找到了‘教士’,来杀我……。”说到这里,教士做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但仍旧制止连云伟说话。

“接下来,就是葛玲娜对我的追杀,当然这娘们化装了,但我就是能认出她来,当时我还被她给弄伤了,我其实追她的时候并不想杀她,只想了解一下,究竟赵炳光知道不知道内情,派她来杀我的究竟是丈夫还是太太?你说呢?还有,赵炳光知道她用一台跑车换回来的老婆在背后搞搞震么?知道了会怎么做呢?”

说完之后,教士似笑非笑地看着连云伟。

“他在等着我的出现,从我兄弟被绑架开始。这赵炳光在等着她老婆自己露馅呢,可他又不愿意与老婆直接说。所以,他早就在想用什么手段逼安琪承认在背后用尽手段?”连云伟听明白了教士要说什么,可是他仍旧有几个地方没有些疑问,想说出来得到证实。

“可是,她老婆为什么想要赵炳光死?有钱有权,奢华富贵。那么,赵炳光也在找他老婆幕后的指使者。这个指使者,赵炳光心中有数,只是却没有证据去翻脸,所以他得想一个万全之策,让那个人从幕后走向前台,然后在一窝端。那么,我的出现以及与他说的方法,恰恰可以用来让他妻子与幕后的人在惊喜之下露出本相。”

教士端起台面上的水杯,朝着连云伟举了举杯,“你这是雪中送炭。”

“可他为什么会相信我呢?如果我用真的子弹,那他岂不是死定了?”

“所以这才是枭雄本性,他在赌你的身份,赌你身后所代表的。知道你既然找到他,与他明说,自然就不会真的杀了他。而且他有依仗啊,如果你是为了钱而杀人的人,你是不可能见到他的,你背后是什么?代表什么?你不是为了钱。你别以为他没认出你来,我想,在你要求与他见面之前,恐怕已经将你的资料全部调查了一遍啦。至少他知道,你杀了黄彦军,去并不是为了钱。”

“这样说来,我他妈是替他人做嫁衣了。”

“难道这不是你心甘情愿的?”教士微笑。

连云伟也微笑。

这赵炳光,与自己想象的那个不一样。

“那么,以你的专业经验来分析,安琪背后的人,会是谁呢?”喝了一口水,连云伟谦虚地向教士咨询。

“不是田桂华、便是姜洪波。至于赵炳光其他的那些竞争对手,还不够资格与能力这样玩。”

“这俩人不都是你的目标么?尤其是田桂华。姜洪波究竟死没死,或者是个什么身份,我们都是在猜测而已。”

“杀手令停啦,没钱的事情,我管它干嘛?哪来那么多正义感啊我。关于姜洪波,你以为你与黄彦军那一场仗打得痛快淋漓是你个人的功劳?”教士撇撇嘴,又开始玩上了自己的调酒壶。

连云伟突然想起慕容婧形容的那个入室却不抢劫不杀人的年轻人,嘴角露出了微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哦,阿加索是姜洪波的人?我是说怎么能弄出装备一支部队的武器呢,还废了一台直升机与几个人。你再与我说说,姜洪波是这么回事?你究竟了解多少?”

“我成咨询专家了?给钱。”教士不耐烦地皱皱眉。

“你会说真话吗?”

“撒谎太久了,再不说说真话,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连云伟笑了,明朗的笑、温暖的笑。

当一个人的生活里只有枪声、刀光、人的尖叫声与呜咽声,那么,能蜕变成什么样呢?

有些人凶残却赤诚、既贪婪也勇敢,骨子里有血性与尊严。这样的人,是可以做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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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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