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流泪不一定是悲伤

第二百零一章 流泪不一定是悲伤

199、流泪不一定是悲伤

这世界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只是,平凡人死去之后,哀痛的只有亲人,而有的人死去之后,却成为全世界的热点,而且在未来的很长时间内,总会有人拿出来‘悼念’。

在医生宣告赵炳光死亡之后,医院还出了‘死亡通知’,但只是告诉了家人及小范围的相关人士。政府要求这件事情暂时不能公开,对记者以及某些特殊人士,医院与本事件有关的人必须统一口径——赵炳光先生正在抢救之中,尚未脱离危险。这只是政府为谋求短时间内权利顺利交接的手段,家人应该理解。

安琪当然理解。

那种解脱之后的轻松感与接下来不知其所去的茫然感交织在一起,在安琪的额头上汇成一个大大的‘川’字。黑色的丝绒长裙包裹着安琪丰腴的躯体,化着淡妆的脸上隐隐可见哭过的痕迹与浮肿的眼袋,只是她仍旧站在自家庄园的客厅内招呼着客人,这是一个社交名媛与政治家的遗孀应该有的模样。

在她的身后,葛琳娜哭得双眼肿成了桃子,只是这哭泣有几分是真心,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客人们不多,大多是赵炳光之前的兄弟与亲戚。夫妻俩无儿无女,亲戚也没有几个。倒是田桂华,在听闻赵炳光遇刺之后,急匆匆地从新岛赶来,可惜在医院也被拒之门外,田桂华狂怒之后,却也无能为力地站在走廊里无声流泪,悲痛得全身颤抖。在离开之时,他告诉安琪,会安排一些人过来协助处理丧事,他自己也会过来,但不是现在,而是在等赵炳光葬礼的时候。

赵炳光的遗体现在还在医院,安琪接到的通知上有说明,关于葬礼的事情,会有政府安排。但这件事情恐怕需要往后延迟一阵。但不妨碍他们家人小范围祭奠。

当停车场的车辆当中的最后一台别人的汽车驶离,安琪依旧对着已经驶出老远的汽车挥手,那双略有鱼尾纹的漂亮杏眼内的悲伤一闪而熄。只是,一天的接待似乎并没有对她造成疲惫,在葛琳娜与其他人将门关上的同时,安琪已经匆匆上到了二楼。

二楼书房,安琪将第三支烟掐灭的时候,厚重的木门无声无息地推开了。葛玲娜走进来之后轻轻将门掩上,走到安琪的对面坐下,她十分疲惫,坐下之后便将身子蜷缩进沙发里,双手抱在胸前,眼睛微闭。

“究竟是这么回事?”安琪从茶几上拿起香烟盒,抽出一支,但并没有点燃。

“我不知道。”葛玲娜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张开眼看了看安琪,然后又闭上眼,“你也不知道吗?”

“你质问我?”安琪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声音变得尖利。

“安琪,赵先生已经死了,你不再是大嫂,不再是副总统夫人,你没想明白这个道理么?他怎么死的,你心里没数?”葛玲娜这些不仅仅是双手抱胸、身体后仰了,而是将鞋子也脱掉,双腿也收进了沙发,露出光滑结实的未穿袜子的大腿。

安琪将烟叼进嘴里,伸手在茶几上拿起火柴,划火柴、点烟,双手十分稳定。深深地抽了一口之后,像是突然看见茶几上赵炳光的雪茄盒,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但迅速恢复平静,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像是叹息。

“我虽然恨他,可是从来没想过让他死。做为女人,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

葛琳娜不再回应,好似睡着了一般。

“你倒是说话呀!”几秒钟之后,安琪突然跳起来,将燃烧着的香烟扔向葛玲娜,歇斯底里地尖叫,“你个臭婊子,我让你看住他的啊,你的能耐呢?你就知道勾引男人吗?”

在香烟扔过来的时候,葛玲娜只是将头偏了偏,香烟从她的左侧擦过,掉在沙发上。安琪的尖叫对葛玲娜毫无作用,她睁开眼,两只手指在沙发上拎住烟蒂,扔进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大喊大叫了几声的安琪再次颓然地坐了下去。

脱力的感觉弥漫全身。

那个恨之入骨的男人死了,为什么自己并没有报复的快感呢?以前不是每天都在诅咒他的活着么?

“杀他的是谁?”安琪坐了一会儿,再次点上一支烟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正在查。”葛玲娜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在安琪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的时候,看了安琪一眼,眼神里带着怜悯,还有一丝窃喜。

“是‘教士’?还是那个连云伟?”

“你知道得还挺多。”

葛琳娜说了一句,刚想继续往下说,门口有人在敲门。安琪让人进来,是佣人在问,需不需要送下午茶过来,这是安琪固有的习惯。可今天佣人不知道太太今天还有没有心情喝下午茶,便过来问了一句,安琪淡淡地打发走了。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就知道购物?”待佣人轻轻将门关上,安琪幽幽地叹口气,“我现在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情,空荡荡的。”

“你是这么知道的呢?”葛玲娜冷冷的问道。

“我曾经找过教士,让他去杀亚奇,但教士并没有做到。至于那个连云伟,我听他生前向我提及无数次,大概是新出来的杀手,大陆出来的。”安琪像是没发现葛琳娜的语气,自顾自地说道。

“我听赵先生生前所说,这里面牵涉到一个追杀令,是不死不休的那种。据说刚开始有人悬赏杀死田桂华、黄彦军、杨久平、李明海、姜洪波,唯独没有赵先生的名字。这就好玩了。”葛琳娜依旧在沙发上蜷缩着,说话的语气平平淡淡,像是在背书一般。

安琪看着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没有赵先生的名字,有两种可能,一是赵先生自己买凶杀人,其次是有人故意这样,将所有的焦点对准赵先生,栽赃嫁祸。但那个时间段,恰恰是赵先生在选举最后的时间,你说赵先生会傻到去买凶杀人吗?所以,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只有是第二种。”

“黄彦军死后,追杀令突然撤了下来。教士已经收手了,就在这个时间,有人绑架了连云伟的战友。而就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的第三天,赵先生被暗杀。你说,还有谁会做这件事情呢?”葛琳娜突然话风一转,直接将话题引到了刚才安琪的话题上。

“所以,是连云伟干的。”安琪咬咬牙,白皙的脸上变得一片铁青。

“对啊,那么,绑架连云伟的战友,这背后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非要致这些人于死地?尤其是这么针对赵先生?”

葛琳娜叹息一声。

“太太,这件事情,其实只要有心人细细推理、找出线头轻轻一拉,就能拉出线上的一串人来。赵先生当局者迷,死了就死了吧。只是太太你得小心,恐怕这背后还有什么阴谋呢?比如窥视赵家的财富?又或者是赵先生曾经的仇敌?”

说完之后,葛琳娜微微睁开眼,看了看仍旧在认真听自己说话的女人。

“我得去一趟办公室,我现在是赵先生的私人助理,不能在这里呆得太久。太太,办公室会指派几位专业的保镖,负责保护您的安全。我这几天恐怕就不会经常过来,我得配合警察对这件事情进行调查,因为牵涉到保密条例,至少这段时间我都无法露面了,你自己保重吧。”

葛琳娜坐了起来,看着将烟抽到烟蒂仍旧不知道的安琪。

这个女人假装的镇静,心理素质很好,可总有些蛛丝马迹会让有心人看出她的不安。

“你要走了么?”安琪看了看手中的烟蒂,伸手在烟灰缸里掐灭。

“是的。放心,那几位安保人员已经在路上了。”葛琳娜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看,拉了拉裙子与上衣腰部的皱褶,可皱褶依旧不依不饶,葛琳娜最后放弃。

“那么,他们会在这里保护……,值勤多久?”

“大概会在赵先生的公开追悼会之后,他们就会撤离。政府现在压制住消息的原因,就是想幕后的人以为赵先生没死、乱了阵脚,再度安排人过来刺杀,赵先生现在所在的医院到处都是警察,等君入瓮吧。但唯独你这边,是无法做大规模的安保工作的。”葛琳娜站在原地,看着沙发上的安琪,说完这段话之后才告别离去。

等葛琳娜离去了有近十分钟,中途安琪又抽了一支烟,甚至想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向地毯。可她依旧是控制住自己想爆发的状态,在烟雾缭绕中闭上眼,用她并不丰富的脑浆去思考着刚才葛琳娜所说的那些话。

思考了几分钟,安琪离开沙发,走到墙边的书柜,从自己挂在那儿的包里拿出一台手机,迅速拆开之后插上电话卡,拨出一个号码。

“喂?”

“怎么了?”电话里的男声低沉有力。

“刚才葛琳娜向我说了一段话,我觉得,他们会找到我们的证据。”

“你现在在哪?”男人问道。

“我在赵炳光的书房,你赶紧放人吧,要不就把连云伟也杀了。”安琪急匆匆地说道。

电话里传来盲音。

安琪过了半晌才从耳边拿开手机,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电话,突然猛地将电话摔在地毯上,再次尖叫一声。

……

吉隆,一栋灰色的毫不起眼的四层小楼内,地下室灯火通明,墙上的三十六块分体式屏幕上分别显示着图像与各种数据,打扮得稀奇古怪的男男女女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敲打着键盘,一位身材瘦小、脖粗腿短的女性穿着一套大红色的裙子、脖子上围着一条粗布围巾,突然推开椅子从电脑边站了起来,走进了左侧一间办公室,对着办公桌后面的男性摊摊手。

“时间太短,对方挂了电话,没追踪上,号码是找到了,但这个号码很奇怪的是杨久平的名字登记的。”

办公桌后面的男性大概是整个办公室内穿着最正常的人了,光秃秃的脑袋油光发亮。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女人转身就走,继续回到自己的电脑边坐下。

桌上的电脑屏幕里,安琪再次走回沙发边坐下,又点上一支烟。

电脑前的女人想了想,也从电脑桌下掏摸了一阵,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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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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