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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暖正在做一个和谢清晏抢东西吃的美梦时,突然被拍门的声音惊醒,随后乔妈妈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快起来大扫除!”
乔暖痛苦地呻吟一声,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
乔妈妈见到她头发散乱,睡眼迷蒙的样子,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放假就窝在家里,也不出去活动,你这样怎么找得到男朋友。”
这番唠叨乔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走去浴室洗漱。乔妈妈却并不打算放过她,跟在她身后一路碎碎念,“对面那个姑娘,是你小学同学对吧,儿子都满月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我着急啊。”乔暖一边慢悠悠地挤牙膏,一边回答。
“那你倒是拿出点着急的样子啊,多出去走走,参加点同学聚会,公司里就没有看得上眼的?”
“没有。”
“你眼光别太高,遇到合适的先试试看嘛。”
乔暖开始刷牙,不搭腔。
“这一翻年你就二十六岁了,以后想找都不好找,我二十六岁的时候你都四岁了。还有清晏也是,你们俩怎么一点都不上心,总不能你们俩搭伙过一辈子吧?”
“挺好的啊。”
乔妈妈抬手敲了敲乔暖的脑袋,“好个鬼。要不要我就再帮你打听打听……”
“千万别!”乔暖忙一口吐掉口中的泡沫,“我求求您了千万别再给我介绍对象了,你上次给我介绍的那都什么啊,一开口就‘乔姐乔姐’地叫我,这是相亲呢还是认亲呢,我比他还小六岁吧,尊称也不是这个尊法啊。”
“就你嘴贫,我看小李人还挺实诚,生意也做得不小,跟着他总不会吃亏。”
“您这是嫁女儿不是做生意,能不能靠点谱啊,我好歹长得也不差文凭也还行,总不能随便就凑合了吧。”
“行行,我不给你介绍,那你自己给我上心点,都老大不小了……”乔妈妈一边念着一边离开了浴室。
乔暖看着镜中自己憔悴的面容,忍不住叹了口气。
洗漱完之后出来帮忙大扫除,乔暖负责卧室的部分。她不常打扫房间,一收拾就停不下来,什么东西都得拿出来整理一遍,常常越收拾越乱。
收拾了半个多小时,也没理出个头绪,反而倒腾出了一堆旧东西。小学时的作文本,一纸盒子的贺卡,和谢清晏传的小纸条……满满地铺了一地。她索性不着急,一边看一边继续翻箱倒柜。
收拾到书桌下面的柜子时,乔暖发现了三四只礼品袋子。她将袋子一股脑儿地搬出来,放在地上,然后挑了最大的那只袋子打开。
一看到里面的东西,乔暖立即怔住。
那是她读大一那年过生日,何决送的木头城堡。本来是一直放在书桌上的,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收了起来,她也没有注意。
再打开剩下的袋子,发现都是早些年何决送的生日礼物,有歌手的磁带、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名人的剪报、装了99枚她出生那年铸造的硬币的储蓄罐……
是什么时候把它们统一收起来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可是她还能想起自己收到这些礼物时高兴而感动的心情,从小到大,她收过的礼物不计其数,却没有第二个人送的,能够像何决送的这样充满了心意和创意。
由于年代久远,这些东西都已非常陈旧,那份剪报也已泛黄,胶水失去了黏性,轻轻一碰就会散落下来。
她一件一件看着,又一件一件仔细地收回去。心情像是夜色下的大海,潮水不停地涨起又落下。
等她终于收完了东西,将卧室打扫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又帮着乔妈妈拖地擦窗户和室内的死角,忙完时就到了正午。
她洗了把脸,提着三只巨大的垃圾袋出门去倒垃圾,刚刚一踏出客厅的门,就听见对面响起了开门的声音,随即何决的身影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面前。
两个人都吃了一惊,而乔暖更是彻底呆住。她穿着一身幼稚的珊瑚绒睡衣,脚下靸着一双毛绒绒的拖鞋,没有化妆,头发就随意地绑了一个马尾。最最关键的是,她手里还提着三只煞风景的超大的黑色塑料袋,一副完完全全的黄脸婆的装扮。
而何决则是穿着一件短款的深蓝色羽绒服,拉得很低,露出里面同色系的格子围巾,装扮衬得他身形颀长而挺拔。他今天戴了一副半框的眼睛,面部轮廓立体而分明。
乔暖回过神后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尴尬地笑了笑,“你回来了。”
何决“嗯”了一声,慢慢地收回目光。
“你要出门吗?那……那你先走吧。”乔暖继续维持着僵硬的笑容,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已经捋不直了。
何决没说话,扫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将她右手提的两只垃圾袋接了过来,然后径直转身下楼。
乔暖怔了怔,立即追上去,“我我我自己提就好了!”
何决没理她,飞快地下楼走向垃圾回收点。乔暖在后面一路小跑,总算没有落下。
扔了垃圾之后,乔暖局促地道了声“谢谢”。
何决淡淡地说了句:“不用。”
气氛一时冷下来,乔暖站了一会儿,“那我,我先回去了?”
“嗯。”何决在说话的时候,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乔暖心不自觉地往下沉了沉,暗骂自己真是期待过剩,便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往回走。刚走出几步,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乔暖回头,只见不远处一个长发女生正朝着何决跑过来。女生穿着双排扣风衣,也系着一条格子的围巾,正是许云瑶。
没等许云瑶注意到,乔暖飞快地跑进楼道里。她跑上二楼,站在窗口处往下看,只见许云瑶和何决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个一起并肩走远了。
心脏像是被锋利地刀刃飞快地划了一下,顿时疼得不知所措。
她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打扮,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丧家之犬一样狼狈。
何决虽然回了w市,在家的日子却没几天。乔妈妈邀请他过来吃饭,他虽然答应下来了,也一直没有来。
同学聚会也都慢慢组织起来了,这天要参加的是广告二班的聚会,听说李珊珊并不会参加,乔暖也就欣然前往了。
一行人先去w大游荡了一圈,再去唱ktv,然后晚饭定在了w大附近的食乐锅总店。之前从大眼美女哪里拿到的员工优惠卡,早就找不到了。一行二十几人点了一个包厢,坐了三桌,大家边吃边聊,气氛非常活跃。
席间聊得最多的自然是感情的问题,已经结婚了或者有对象的同学,说话的时候都似乎比其他人多了三分底气。而一直默默地吃着金针菇的乔暖,大约是其中最没有底气的一个人。
吃完之后,大家道别之后就陆陆续续地散了。
乔暖站在门口吹了一会风儿,突然非常想去当时租房子的地方看看。
她立即将这心血来潮付诸行动,裹紧围巾朝着w大家属区走去。
到了门口,乔暖正要敲门时,注意到门把手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出过了。她试着敲了敲门,果然没有人应门。
她不禁感到有些沮丧,靠着门静静地站了很久。
片刻后,她突然想到,当年曾经在外面放了一把备用钥匙。她立即往下走了半层,打开消防栓的箱门,在盘缠的水带之间摸索起来。不一会儿,果然发现了一枚已经有些生锈的钥匙。
乔暖大喜过望,立即跑回门前,将钥匙插进去,用力一扭,门应声而开。一股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试着按了一下客厅的开关,没想到灯居然亮了起来。
借着昏暗的光,乔暖发现,这里竟然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沙发上依旧放着当时她挑的抱枕,茶几上摆着塑料的插瓶,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再走去浴室,流理台上还摆放着当时打折促销时买的漱口杯,一个是粉色,一个是蓝色,孤零零地挨在一起。
卧室里,阳台上……都没有任何变化。好像从她走了之后,时光就这里静悄悄地凝固了。
这个现象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何决一直没有退租,一直让这里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眼中像是起了雾,一下子模糊起来。她记得在那个小厨房里,她切菜时何决从背后搂着她的腰,笑得一脸狡黠;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窝在何决怀里和他抢着遥控器。好像那段日子只是被暂时尘封起来,只要她愿意,一打开瓶盖,就能回到往昔一样。
这样想着时候,她不知不觉掏出手机,摁下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响了两声之后,那边就响起有些嘈杂的背景音,随后是何决清朗的声线:“喂。”
乔暖在落灰的沙发坐下,按了按湿润的眼角,轻声说:“何决……”
“……有事吗?”
乔暖觉得鼻子发酸,喉咙像是哽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
彼此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好像就在面前一样。她没说话,何决也没催促。似乎能够感觉时间在往前行走,清晰而缓慢。
许久之后,乔暖轻轻地呼了口气,“……不,没什么事,打扰你了。”
“你在哪里?”
“在w大家属区……”
“你等我过来。”
“不,不用,我马上就走了。”
“等我,我马上过来。”
乔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挂断了。
乔暖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将手机合上。她拍了怕身上的灰,去厨房洗了个手,拿上钥匙关上灯,将门轻轻关上。就在关上门的一瞬间,乔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当时乔爸爸厂子出事,说要抵押房子时,何决会坚决反对,“无论如何,房子不能抵押”。
——因为房子里充满了珍贵的回忆,无法忘却也不能被取代。
乔暖下楼之后慢慢地沿着来路往前走,刚刚走出家属区的大门,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飞奔而来。
她没想到何决真的能在这么短时间赶过来,不禁愣住,顿下脚步,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近,最终停在自己面前。
“何……”
两个人静静地站着,只听见何决不稳定的呼吸,心口是满涨的情绪,却没有办法说出哪怕一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sadako1999投的雷~不过因为这两天要忙论文双更不了qaq我周末来还双更qaq
谢谢新追文过来的读者们qaq这个文确实非常之慢热,夜合自己也知道来着(对手指……
第一个文的缘故,各种不会把握节奏,再加上这个题材我也有点快热不起来qaq希望大家多多包涵qaq
后面基本都是男女主角的戏份了。
今天有个读者删了我的作收qaq好桑心……如果你们有一点点喜欢夜合的文的话,请去夜合的专栏戳一下【收藏此作者】,给夜合一发爱的鼓励吧=3=夜合虽然是慢热君但也是日更三千勤奋君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