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情难自抑
几人出门见俞漫依旧跪在原地,程筱柔无奈摇头,唐肆言更是冷哼一声愤愤离去。
天空早已飘起了雪花,此时已完全覆盖了地上的血迹和梅花。
“你们先回去吧,我再去木师叔那里拿点滋补的药材”,程筱柔出了院门开口说道。
唐肆言立马说道:“师姐,我和你一块去吧!”
“怎么哪儿都有你”,汝沁不悦开口。
“不用了,我自己去,还有以后你也少来梅峰,这里毕竟都是女眷。”程筱柔一改平日温柔变得十分严肃。
“师姐,你这是嫌弃我吗?”唐肆言立马用撒娇的语气询问着。
“是,以后你还是别来了”。她说完便独自走了,其实她是不想他来梅峰和俞漫再生过节,以她的性子又怎会真的怨恨他人。
“你走吧!师姐说了不欢迎你”,汝沐说完也与汝沁一同离开了。
师姐这是开始讨厌我了吗?想到此他终是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季暖迷迷糊糊睡到了半夜,她依稀记得程筱柔来过,喂了她一些汤药,给她从新上了药还换了干净的衣物,此时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里衣。
“水,我要喝水”。
她迷糊着想要起身,恍惚间看到一个人影走了过来并递给她一杯水,她拿起水杯一饮而尽。睁开半眯的双眼,宋忘尘的身影清晰的出现在她面前。
“宋忘尘,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走了吗?”
宋忘尘一声不吭,拿了水杯转身就走,她果然不想看到自己。
“我一定是在做梦,不要走”。
季暖的声音带着哀求,宋忘尘闻言愣了一下,还是继续往前走去。
“别走”,季暖立马从床上起身追了过来,却又因为眩晕险些摔倒在地。
宋忘尘一把拉住她,季暖就这样顺势抱住了他,他开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就这样僵在原地。
他今日一早的确准备离开的,可他又情不自禁去了思过崖,还在那里待了一个上午。直至感觉食指银丝抽动的厉害,他才往梅峰走来。那银丝乃是季暖的发丝与他的头发绑在一起,再以术法幻化而成。
此法本是他追踪妖物时自创的术法,可用妖物的毛发加以灵力催动,方可感知妖物的方位。经过他精心改良后就变成了可以感知人体方位与安危的银色钢丝。
十指连心,这是他特意为她而制,就为这他才能及时赶到梅峰,并躲在暗处助程筱柔出手。见季暖受伤他心急如焚,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敢偷偷前来看她。
季暖突然双手环抱着他的后颈,热情的吻上他的唇。他立马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更加不知所措起来,两只手更是无处安放。
见宋忘尘久久没有动作,她不情愿的停了下来,就算在梦里他也这么讨厌自己吗?随后又用力将他一把推开。
“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梦里,这样我便会忘了你。想到此突然心痛起来,她按着自己心脏位置,颤颤巍巍走回床上,背对着他躺下。
宋忘尘闻言心如刀绞,她果然不想见到自己。无奈为她盖好被子转身离去,却不曾发现季暖早已泪流满面。
雪就这样下了一夜,季暖早上醒来时只感觉眼睛肿痛得厉害,看着枕边湿漉漉的一片,想起昨夜那场太过真实的梦,心又开始疼痛起来。
“你怎么起来了”?程筱柔推门就见到季暖神情萎靡的坐在床头。立马问道:“是不是伤口又疼了?”程筱柔放下汤药坐到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
“师姐”,季暖一把抱住了她,心道:‘师姐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以做那样的梦,幸好只是个梦而已’。
“怎么了这是”?程筱柔轻抚她的后背,像爱护小孩一样。
“师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程筱柔微笑道:“因为你值得呀!来,快把药喝了,我再给你换药”。她说完已端着药作势要喂她。
“我自己喝吧!”季暖接过药自己喝了起来,‘师姐对不起,我根本不值得’。想到此她又叹气起来。
“苦吗”?
季暖摇摇头,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突然问道:“雪下这么大,俞漫怎么样了”?
“哎…她还在跪着呢”!
程筱柔想起昨晚来看季暖时,见雪越下越大,心中不忍便脱下自己的披风想给俞漫披上。
俞漫冰冷拒绝道:“师姐不必如此,既是受罚,这些便是我应受的”。
“师妹,你又何必…”?程筱柔见她态度坚决终是没有为她披上,摇摇头无奈离去。
“我去看看她”,季暖立马起身连外衣都忘了穿。
“先把衣服穿上吧,可不要着凉了”。
季暖急忙套上衣物准备出门,程筱柔又亲自为她披了件毛绒披风,两人才一道出了房门。
地上早已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就连满院的梅花也被沉甸甸的积雪压弯下来。俞漫的头上,衣服上都是厚厚的一层雪,尽管寒冷刺骨,俞漫依旧直挺挺的跪着,未曾低过头。
季暖见此,立马脱下自己的披风要给她披上。
俞漫并不领情,怒道:“你何必惺惺作态,滚”。
程筱柔也对季暖摇了摇头,季暖停顿片刻还是为她披上了,并蹲在她面前开口道:“你若还想与我再比试一番,就应该好好保重身体,半年后比试会见高低”。
俞漫闻言与她对视,见她眼神清澈,言语温柔,只觉得她像变了个人似的,若不是因为这里是暮溪,她都怀疑季暖是否被妖魔附身了。其实不只她如此觉得,就连程筱柔她们也有这样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太冷,俞漫终是没有拒绝,只是闭上眼不愿看她。
三日后,季暖的伤已好了大半,此时俞漫正准备起身回房,却因双腿麻木又跪倒在地,季暖见此立马扶着她起身。
俞漫起身看清来人后,又一把将她推来,跌跌撞撞的走回了房间,季暖随即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俞漫坐在床边,捞起长裤,只见她膝盖和小腿处早被冻的青紫红肿,她紧咬牙关,硬是没吭一声。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季暖手里拿着伤药慢慢靠近她。
“你干嘛?出去”。
季暖晃了晃手中药瓶言道:“我来给你上药”。
“不需要,你马上给我出去”,俞漫依旧毫不领情。
“怎么?怕我在药里下毒,要害你终生瘫痪呀”。季暖不急不慢轻笑着开口。
俞漫恶狠狠道:“你敢”。
“我不敢”。季暖说完已蹲下身来,轻柔的为她涂上药膏并轻轻按摩。
俞漫一开始很愤怒,甚至想一脚把她踢开。奈何双腿早已麻木,只得任她处置,后来便觉得越来越舒服,腿上的疼痛感也减少了许多,此时她才开始认真打量起季暖来。
季暖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此时她又替俞漫捞起另一只裤脚,依旧轻柔的为她涂药按摩。
俞漫就这样看得呆了,她记得上次与人这么亲密相处还是十岁时,那是她与母亲的最后一次拥抱。此后便再也没人可以接近她,她憎恨所以人,不愿与任何人敞开心扉。
“好了,没毒吧”?季暖放下她的裤脚站起身来,俞漫却别过头去不愿看她。
季暖见她难得如此温顺,脸上笑意更浓。生而为人,没有人会不需要朋友,俞漫如此,宋忘尘何尝不是如此。
打定主意,她一定要交了俞漫这个朋友,融化她那颗冰冷的心,随后又从衣柜拿来干净的衣物递给她,“换上吧”!
俞漫接过衣物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俞漫看着季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季暖出门正好看见夏莲鬼鬼祟祟的跑开,立马喝道:“站住,你在干什么?”
夏莲闻言,停下脚步答道:“没干什么呀,我只是刚好路过”。
“刚好路过?前几日是不是你告诉师尊我和俞漫私自斗殴”?
“是,不过我是如实禀报,并且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毕竟她可是个六亲不认的主,我听说她…”
季暖立马打断道:“够了,我不想听,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了”。
夏莲质问道:“季暖,明明我是想帮你,你为何不领情?她都要杀你了,你还亲自为她上药,难道就因为她是长屿岛主的女儿”?
“呵呵,就凭你偷听我们谈话,不安好心,而俞漫虽脾气暴躁却从来都是明刀明枪,不会攻与算计”。
“你…,不识好歹”。夏莲怒指季暖,脸上的笑意也变成了怨恨。
“就当我不识好歹吧!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鬼鬼祟祟的样子”。季暖说完已径直离去。
竹峰后山上,夏莲正与一人耳语,然后又恶狠狠的说道:“此事你想办法抖出去,我就不信智竹尊也会轻易放过她”。
“别急,此事就到此为止,你回去继续监视季暖的行动,随时告知于我,以后这种小事就不要告诉我了,我只要季暖还活着就行”。
“小事?你莫不是忘了答应过我,要助我夺得内室弟子的位置吗?莫非你想食言”?
“哈哈…可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当初若不是我动了手脚,你连进梅峰的资格都没有。”
“你也别忘了,是你主动帮我的,个中缘由,你比我更清楚。你现在就把此事传扬出去,否则我们便停止合作”。
“你敢威胁我,我此生最恨别人威胁”。他此刻已掐住了她的脖子,随时可以轻易捏断它。
“咳咳,咳咳,我知道、错了,放、放过我吧”。
此人闻言终究放了她,“记住我吩咐的事,别在我面前耍心眼,你还不是我的对手。至于你的事,时日到了,我自会办到”。
“哈哈…”,笑声逐渐远去。
夏莲惊恐未定,脸色却阴冷至极,心道:‘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通通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