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历史重演之江雨的抉择
黑暗逐渐笼罩着大地,月色皎洁,群星点缀,树影婆娑,晚风轻拂,拨动着漫山红枫随风起舞,潺潺溪流边燃起了一娄篝火,两道相互依偎的身影盯着火花上烤的“滋滋”作响的鱼儿,听着寂静夜里的虫鸣声,浅笑安然,如歌如画。
俞漫双手托腮,疑问道:“你不是说讨厌虚假的东西,怎么还要用法术抓鱼?”
江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答道:“这还不都怪你太磨人了,这天儿都黑了,总不能真让你饿着睡觉吧?”真真亦假,假亦真,真假有何妨?假真相容,心之所向,意之所成,心之所念,意之所动,有她为真,又何需畏假?
俞漫急急垂下眼帘,柳眉下浓密的长睫轻轻颤动,白皙透亮的小脸上点缀着落日红霞,粉唇微启,却是没再反驳他的话,羞涩到难以言明。
“我的漫儿这是害羞了吗?”他问,语气戏侃,满脸笑意。
“谁害羞了?”她抬眸直视着他,清澈的明眸中仿佛映入了万千星河,俏脸上那抹红霞不留情面的蔓延至颈脖处,将她所有的娇羞展现的一览无遗。
他缓缓凑近她的耳畔,感受着她身上独有的芬香,笑意斐然的呢喃道:“那你脸红什么?”
“我哪有……什么味儿啊?鱼焦了,焦了!”俞漫正欲反驳时,突然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她指着那焦黑的烤鱼,不断的推搡着江雨。
江雨急急转身去取树枝上的烤鱼,率先尝了尝,只觉得焦糊到根本无法下咽,这种东西自然不能给漫儿吃,他无奈耸肩道:“看来只能重烤了。”
俞漫一把将烤鱼夺入手中,玉指拈起一小块鱼肉尝了一下,频频点头道:“虽是焦了些,味道也勉强,就这样吧!”
“漫儿,委屈你了。”江雨再次对她讲了这句话,是他真心觉得亏欠了她,在他有能力给她幸福的时候他却只给了她伤害,在他落魄潦倒的时候她却能陪在他身边,他欠了她太多太多,多到根本数不清。
“不委屈,我乐意!”她斜靠在他的肩头,吃着那一点也不美味的烤鱼,心里却泛着丝丝甜蜜。
他们从相遇时的两相生厌,到相厌时的互相伤害,再到伤害后的相知相惜,这其中的是是非非恩怨情仇,早已算不清是谁亏欠了谁,她只知道,父亲用他的性命逼迫她杀了自己身边唯一的人,而江雨,却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得她的舒心,她曾最后悔的事便是为了与父亲赌气嫁给了他,但她最不后悔的事便是今日与他一道离开,所以没有委不委屈,只有愿不愿意。
今夜的星空出奇的美,比江雨以往见过的,幻化出的都要美,他揽着她的肩,在那棵红艳的枫树下,幻出了一间别致的木屋,屋内灯火阑珊,陈设齐全,他吻着她的额,笑道:“秋更露重,我带你去歇息。”
俞漫摇头示意不愿意,他便幻出一件棕红色的狐裘,用他的毛发替她挡下了所有的霜寒,她轻抚着狐裘,轻柔舒适的触感让她倍感温馨,她依偎在他怀中,美目微阖,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浅浅的呼吸声让他十分安心,他紧拥着她,俊美无瑕的面颊紧贴着她的发丝,闭眼时,唇角勾起的弧度比那皎月更加纤尘不染,温润如玉,淡雅如风。
四周的虫儿皆已安睡,静逸的夜里唯有溪流的潺潺声以及二人均称而又舒缓的呼吸声,怀中安睡的人儿突然传来一声浅泣,惊得江雨立马睁了眼。
俞漫闭眸紧蹙着眉,嫣红的小脸上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江雨伸手抚上她的额,这才惊觉她再次出现了高热的症状,他着急忙慌的抱着她往木屋里奔,边跑边呼唤着她的名字,可她却是一点回应都没有,他好怕,怕她会再次昏睡不醒,将他给弃下了。
他将俞漫轻放在床榻上,扯过被褥为她盖好,握着她滚烫的小手抵在额间,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他的心火之力可以治愈一切的外伤,却无法救治俞漫,因为她腹中的孩儿承了他的骨血,拥有着无尽的火灵之力,她只是凡人之躯,自然承受不住,可他也不舍得将她变成妖,他的漫儿应该是自主随性的,他不愿强迫她。
整整一夜,江雨不间断的打湿锦帕,一遍遍轻轻擦拭着她滚烫的小脸,想要以此来为她降温,当窗棂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地面时,俞漫醒了。
“漫儿、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以为……你醒了就好,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了吗?你想吃什么,要不要喝水……”江雨激动到语无伦次,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泛着欣喜的光泽,脸上却是难以形容的疲惫,他拉着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不断的轻嘬,将他的稀世奇珍捧在手心,任何人都触碰不得。
俞漫摇头浅笑道:“我没事,估计昨日在水中待得太久,有些着凉了,我现在都好了,你看。”她撑着床沿作势便要起身,头晕目眩的感觉迫使她又重重跌回了床榻,她再次强撑着起身时,江雨急忙将她扶起,拉入怀中,久久不愿松手,她轻抚着的他的发丝,又道:“傻瓜,我不过就是睡了一觉而已,你这是干嘛呀?”
肩窝处传来的温热深深牵动着她的心,她轻将他推离,又捧着他的脸颊,注视着他朦胧的双眸,闭眼主动送上了自己的温柔,安抚着他受伤的心灵。
良久良久,二人才缓缓离开彼此,相视一笑后,又是一个长情的拥抱。
之后的十日里,俞漫每夜都会重复着高热晕厥的状况,但白日里,她又像没事人一般神采奕奕,时而温婉可人,时而骄傲蛮横,时而撒娇耍泼,她就像只画眉鸟一般,小嘴叽叽喳喳讲个不停,似乎将她这一生想说的话都在这几日里全都说出来了,她以前不爱笑,但这段时间她总是唇角上扬,眉眼含笑,她还喜欢光着脚丫行走在满是枫叶的地面上,听着那“沙沙”的声响,觉得特别的满足。
江雨便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就连去买些吃穿用度的东西,也是用的分身术,他真正做到了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人,是他甘心情愿将自己囚禁在了她身边。
她安静时,他便持着玉笛,奏上一曲红尘相思梦,她闹着要下水时,他便背着她踏入溪流中,她身边的每一件小事都是他亲力亲为,却从来都不觉得累,反而很心疼,特别的心疼。
但今日已经临近午时了,俞漫却还是未醒,江雨心急如焚,扶着额在床前来回踱步,几日的相处下来,他已经生出了一个自私的想法,他也想除了她腹中的孩子只为将她留下。
千年前,造成母亲不幸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因为她要强行留下自己,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承认罢了,他将母亲的死,狐族的灭亡,以及千年来被封印在画里的痛苦煎熬都算在了凌承头上。但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凌承千年前为何想要除了自己,因为他和漫儿腹中的孩儿一样,是会害死自己母亲的人,他们不是不爱孩子,只是更爱孩子的母亲,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恨凌承了,因为作为父亲,他即将要与他做同样的选择。
江雨紧攥着拳,回眸注视着床上安睡的人儿,突然悲凉的笑了,他缓步走近她的身边坐立,伸手触了下她滚烫的额后,又立马抽回了手,转而盯着她高隆的小腹,大手摊开,掌中的心火印记闪烁着耀眼的红光,他将手轻覆在她的小腹上,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颤栗。
他曾想方设法的要留住孩子,为此他不惜将俞漫捆绑起来,伤害了她一次又一次,可如今,他还是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这样的自己让他深感厌恶,可他已别无选择。
当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时,俞漫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抚平他眉宇间的忧愁,对他甜甜一笑,道“我刚才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你有我还有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她的小眉毛弯弯像月牙儿,大眼睛眨巴起来就像会说话一般,还有那灵秀的小鼻子和樱桃小嘴,可漂亮了。对了!她粉嫩的小脸上笑起来还有两个梨窝呢,就像季暖一样,好奇怪,她明明是我们的孩子,怎么会像季暖呢?可是她真的好可爱,可爱到我都舍不得离开,这才多睡了会儿,别担心了,我没事。”
“漫儿、对不起!对不起……”江雨紧握着她的小手,一遍遍重复着道歉,她口中讲述的孩子让他本就不够坚定的心意再次动摇了,他没有权利剥夺一个孩子生存的权力,但若是漫儿都活不下去,又何谈孩子?
“对不起什么呀?这都午时了,还不快去做饭,我想吃在画中见过的那个绿粥,它看起来特别好吃的样子,那时我生气给砸了,之后想想觉得好可惜,你还能做吗?”俞漫并未戳穿他的意图,而是转移了话题,其实她敢于抛下一切跟着他离开,便是知道自己已时日无多,若是她会为了活命而杀了腹中的孩子,反倒不可能跟他离开了。
她摇晃着他的手,眸中满是期盼,江雨终是点了头,但其实他已经生出了一个卑劣的想法,他要用自己的心头血将她变成妖,这样她与孩子就都能活,哪怕她事后会怪罪自己,会痛不欲生,他也必须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