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朋友圈》174

大巴车刚到村口，闻讯赶来迎接的乡里干部已经在等候了。

这个村很小，离公路边不远，有两三排红砖平房。现在常住在村里的只有十多户，三四十人，大都是老人妇女。

协会一众人等拿着慰问金和采购的各种礼品在乡干部的带领下挨门挨户的给老乡们送去。金权来之前就想好了，这次来一定要找村里的人打听一下那件杀人案有无隐情，再找到仲康所说的那位赵老汉问问王力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在走访过程中，他一直暗暗留意，进每户老乡家，他都会从大家聊天中听主人家姓甚名谁，家里的状况等，有几次他想悄悄地私下找村里人打听打听那件案子对村里人的影响，可时过境迁，人们对于发生在几个月前的那件杀人案提都没人提，似乎没有发生过一样，这让金权有点郁闷。

十多户人家很快就走完了，在他们去的最后一家，金权终于见到了那位赵姓老汉，乡里干部给大家一介绍这户人家的主人姓赵，现在是老俩口住在村里，金权就留上心了。果然这位老人面相和善，不擅言辞，对带着礼品来慰问的客人们也只是淡淡的表示感谢，而不像前头有那么一两户人家的女主人那样露出夸张的表情，并唾沫横飞地一个劲儿说着电视新闻采访里那些司空见惯的感谢党感谢政府等好似排练过的语言。从表现上来看，这是位有着强烈自尊心的善良老人。

等慰问结束，众人纷纷从赵老汉家出来往外走时，金权故意落在最后，和送大家出来的赵老汉走到了并排，乘别人不注意，他悄悄拉住了老人，从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沓子钱塞给了赵老汉，把老汉唬了一跳，说什么也不要，金权说让老人留着买些营养品吃，两人又拉扯了好几回老人才红着脸勉强收下。金权看到和大家拉开有一段距离，握住了老人的手，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低声问道：赵大爷，问您个事，您和王力辉熟悉吗？赵老汉闻听此言，浑身一哆嗦，马上用警惕的眼神看向金权。金权见状笑着说：大爷你别害怕，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我听说王力辉是因为咱们村里人举报才被抓住的，不知道是谁立下的这个大功？只见赵老汉使劲儿地摇一摇头说：公安局抓王力辉那天我不在村里住，我和老伴儿去县城闺女家了，第二天抓住他了才听别人告诉俺们的。赵老汉说这句话时面色平静如常，没看出有什么抵触或恐惧的神色。金权又继续问道：大爷，王力辉这家伙人怎么样？唉！咋说呢？反正跟咱们是没仇没恨的，看上去老老实实的一个人，谁也想不到他杀了那么多人。赵老汉边说边摇头叹息。金权从赵老汉的话语中证实了他对王力辉印象还不错，看来秦桧儿身边也有两个好朋友这句古话一点也没错，再坏的人也有人说好，再好的人也有人说坏话这个说法永远都有它存在的道理。

金权心有不甘，又试探地笑着问道：大爷，有传言说王力辉是被一个姓赵的老人给举报的，还得了公安局给的奖金，我还以为是您老人家碰着这么大个喜事呢！哪知赵老汉听到此话一下子急眼了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冲着金权说道：我才不做这种事呢，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未必就去报告给公安局，毕竟人家跟咱无冤无仇，对我老汉也不赖，是谁往我老汉头上扣帽子的……赵老汉越说越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气的满脸紫涨。金权一看老人这个状态，判断出不像假的，心中诧异起来，赶紧安慰起老人，说自己也是听路人说的，不知真假，随口问问，请老人不必当真等等，好半天老人才缓过来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小王被抓是早晚的事，不过，真不是我给他告的。

听到赵老汉如此决绝的否认是自己报的警，金权心里暗暗判断赵老汉极力否认的原因可能第一确实不是他报的，他不知情，第二是他报告的，但拿到了奖金怕被人惦记，所以才断然否认。想到这里，他决定不再为难老汉了。于是安慰道：大爷，王力辉杀了那么多人，抓他是为民除害，他罪有应得，他被抓是好事，您老人家别多心，我这个人就是好奇心重，随便问问，真没事！说完握住老人的手使劲儿摇了摇，嘱咐老人保重身体。来日再见，然后和老人告辞转身离去。

这时候，协会来的慰问团成员们都已上了车，准备赶往同属一个乡的旁边那个村去继续慰问。金权见大家都在车上等他，赶紧大步流星的往车边走去。后面的赵老汉迟疑了一下，也跟了上来，和一同前来送行的村里群众们簇拥到车旁跟大家挥手。

金权上车后找到一个车位坐好，贴着车窗玻璃往车外观看，恰好看到人群中的赵老汉在冲着车挥手，金权也举起了手向他挥着，他有点喜欢上了这位善良的老人。这时正好老人看到了坐在车窗边的他，愣了一下放下了手，怔怔地看着他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下，来送行的老乡们正在和牛会长亲热地拉着手说着感谢的话，牛会长也代表大家对来送的乡亲们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牛会长也动了感情，和乡亲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没完，司机已经发动着了车在等着出发。忽然，在车下人群中的赵老汉往后走了几步，退出了人群，高高的举起手，向着金权坐的地方使劲地挥着，金权也看到了他的举动，赶紧举起手回应着他，心里也是充满了不舍。但赵老汉没有停止挥手，反而加快了摆手的动作，并且嘴里喊着什么，那意思分明是和他有话要说，金权楞了一下迅速反应了过来，他心里一动，似有若悟，站起身来在众人诧异地目光下走下了车，来到了赵老汉身边。此时赵老汉已经退到了距离人群后头有一段距离的空地上，见金权过来，老汉赶紧拉住他的胳膊低声说道：后生，看你是个好人，大爷有话跟你说，你问是不是大爷告的王力辉，说实话真的不是，不过我知道是谁报的案，看你挺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哇！说着，赵老汉瞅了瞅车边的人群，估摸他们听不到他说话，便靠近金权用很低的声音把王力辉被抓背后的隐情透露给了金权，老汉一番话把金权听得目瞪口呆，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