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快意江湖情7
中原洛阳城南几十里外官道之上,两侧低山连绵,林荫叠嶂,暮春已至,细雨纷飞。
官道上驶来几匹快马,走走停停,为首二人皆是淡蓝色长衫着身,袖口处绣有两朵盛开牡丹,只是颜色不尽相同。细雨中单手撑折伞,一手拽缰绳,一人一抹青须雕琢于上唇之上,脸型棱角分明,干练潇洒,一个生的面若桃花,风流倜傥。身后看似几个青衫随从,驱马来至这山林夹道之处。
为首青须之人,此时停马观瞧,见此黄昏之际,人影皆无,两边密林叠翠,心中不免警惕起来,突然间山林中惊鸟纷飞,此人惊恐间手中折伞撒手,从马鞍之上腾空而起,腰间长剑已然握在手中,身形如离弦之箭向左侧山林飞射而去。身后诸人皆都抽剑戒备。
再看那人身形一个回旋,姿势美妙绝伦,空中犹如飞燕盘旋,来至一棵大树之后,长剑噌啷一声出鞘,只见大树之后萎缩两人,共撑一把破旧油布雨伞,青衫小帽,一袭儒装,胸前链搭怀抱其中,有几本旧书裸露其外,看来是怕雨水打湿,旁边紧挨一人似是书童模样,二人一见来人长剑在手,早就吓得哆哆嗦嗦乱作一团,上下牙齿磕碰的嘚嘚作响。再次紧抱惊恐问道:“大侠,我等可有得罪之处?”
来人环视四周,观察良久才道:“此地可还有他人?”
“我主仆二人在此地避雨,未曾见得生人。”
“奥,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此人说话间一个劲的上下打量着这主仆二人,眼神犀利。
“我是入京参加秋闱举子,途经此地,偶遇细雨,见此大树枝繁叶茂,故在此躲避一时。”
那人打量一番后见无异样,便在此飞身离去,另外一人迫切急问:“大哥,可有异样?”
“无妨,乃是一赶考举子主仆二人,在此地避雨,惊扰山林宿鸟。我等赶路要紧,免得错过宿头。”几人应诺,策马继续前行。
马匹前行约有十几丈,突然间闻听两侧密林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嗖嗖嗖”暗器弓箭漫天飞舞,直奔此队人马,马上之人都非庸手,破风之声刚起,便已警觉,领头青须之人空中大骂:“都怪老子瞎眼,狗屁书生暗中埋伏,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真刀真枪见个高下。”手中长剑却未曾间歇,上下翻飞磕挡箭矢,暗器,随从之人也是各显神通,拨打雕翎。
箭雨过后,从两侧树林中快速飞出十几个劲装大汉,将一干人等围在官道中央,左侧为首之人,一身庶士打扮,样子文弱,手中三尺青峰。右侧头领,一身锦袍,样子更是另类,貌似官宦打扮,手中使得乃是双判官笔,精钢打造,明亮骇人。
此时那青须之人手中长剑一指那庶士道:“原来是九华剑派暗中使诈,真乃卑鄙小人,想必阁下便是‘千里追风’宫千里了,哪位就是‘阴阳鬼判’东阳明了?”
那庶士微微一笑,抱拳道:“不错,在下正是,‘挽花公子’苏清澜果然好眼光!”
“我蜀中剑派与尔等无冤无仇,为何在此卑鄙设伏?”那青须名曰‘挽花公子’苏清澜厉声问道,脸色狰狞。
“俗言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九华剑派怎么卑鄙也没有你们蜀中剑派卑鄙,南昌瑞香门虽然作恶多端,被正义八鹰无意中给挑了,你们却暗度陈仓,将瑞香门搜刮来的百万两金银暗中由江南镖局秘密运至洛阳,却不运往蜀中,苏清澜识相的交出那半块玉佩,我等便留你等性命如何?”
那苏清澜闻听此言,惊的如同晴天霹雳,此事乃是掌门派遣自己和身边的三弟‘寻花公子’南门宇暗中所为,江湖上怎会知晓,而且还知晓交割金银时所用的那半块玉佩,怎不心惊胆战。正欲搭话,身边三弟南门宇早就按捺不住,厉声说道:“九华派血口喷人,江湖宵小也敢在此大言不惭,有本事手底下见高低。”说罢一晃手中长剑。
双方对峙,剑拔弩张,短时间双方再无言语,只闻沙沙落雨之声,随即眼看就是血腥厮杀。而就在此时,远处官道之上却“嘚嘚嘚”一阵清脆马蹄声响。却见从远处驶来两匹枣红马,马上端坐两人,一袭白衫,青帕罩头,马鞍座之上悬挂长剑,手中一手拽缰,一手擎伞,两人见双方剑拔弩张,脸色却毫无怯意,慢通通来至那赶考书生避雨的大树之下,翻身下马,撑伞观看。
青须苏清澜满脸怒气,从马鞍座上一跃而去,手中长剑挽起一朵璀璨莲花,激起水滴四下飞射,荡起层层剑气,直取九华派宫千里而去,几乎同时身边的南门宇也是剑雨纷飞杀向阴阳鬼判东阳明。手下几人也是闻风而动,长剑飞舞杀将过去。
苏清澜剑花翩跹,本门逍遥夺命剑含恨而出,直取宫千里胸前几处大穴,宫千里含笑起手,剑身平直,气晕缠绕,拨草寻蛇,力透剑花中心,当啷一声火花四射,夺命剑身弯曲,苏清澜侧身激进,剑尖直奔宫千里面部而去,惊的宫千里下探旋身,追风剑横扫而去,夺命剑尾一晃磕挡,二人奇招尽出,战在一处,双方互不相让,半斤八两。身后便是南门宇和东阳明,长剑对双笔,而东阳明的双判官笔却丝毫没有剑法路数,虽然同时出自于师门的十八路追风剑而来,毕竟是双笔,互为阴阳,一明一暗,笔笔皆扣经脉要穴,笔笔疾走偏锋,把个南门宇一时倒是逼得手忙脚乱。
而在一旁的大树之下,那两个白衫人却含笑观看,不时指指点点,而那两个体如筛糠的书生主仆吓得早就萎缩在树根之侧,更是不敢正眼观看,偶尔的偷看两眼,连同那把破旧雨伞都颤抖不停。那两个白衫人偶尔回望一眼,莞尔一笑,一人相貌俊美,一脸正气,笑看一眼小声道:“公子勿怕,有我等在此绝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只见那位书生一脸水珠挂在黑面之上,相貌方正,只是吓得嘴唇发白,颤颤巍巍道:“如此多谢,如此多谢。”便再也不敢多言,抱着书童缩了再缩。
白衫人其中一人轻声说道:“廖兄,依我看,他们双方三十招内难分胜负,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贤弟不尽然,你看九华派东阳明,宫千里二人毕竟是师出九华俗家,切二人沉迷酒色,你再看武林四公子的蜀中派二人,剑法锐利不减,招招怪异狠辣,虽然那南门宇节节败退,实则是以退为进,慢慢再向苏清澜靠近,我怀疑二人要双剑合璧,不出十招九华派就会落败。”
果不其然,就在两白衫人窃窃私语之际,只见那南门宇已退至苏清澜几步之遥,九华派东阳明与宫千里眼色交汇,追风剑剑影排山倒海,身形空中翻腾不息,追风判官笔双龙出海夹杂丝丝怪风卷向场中二人,谁曾想那南门宇,苏清澜二人脚下方位疾错,苏清澜后身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后身微弹左脚却踏在南门宇左腿之上,身形御空而起,浪里翻腾,剑气如虹,从上而下,正奔东阳明上方空门,那东阳明对敌本是南门宇,却突换做苏清澜,一愣之际却再也无法躲闪剑幕直取自己空门,就听噗的一声,一剑中刺中身形微突的屁股之上,鲜血四溅,痛的哎吆一声,身形弹射而起,倒地翻滚。恰就在同时,南门宇的腋下长剑正迎宫千里的剑势去时,手臂交错不跌之时,剑影便至,正欲撒手扔剑,可是为时已晚,右手四指连同长剑被生生割下。看那长剑携带削下四指因受内力沉击,在空中急速旋转飞舞直奔大树旁的白衫两人而去。
大树底下的白衫二人,正在注目观看双方厮杀,见双方胜负已分,却突然间见飞剑旋转而至,两人不约而同脚下疾错,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身后还有那躲雨的书生主仆二人,就听噗的一声,那朝下的剑尖正中那书生的左侧大腿之上。二人一看大惊,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怎会受得了如此伤害,疼的大呼一声,便晕厥过去,而他旁边的那个书童却惊恐的扔掉雨伞,口中咿咿呀呀的叫个不停。
二白衫人才知道,原来书童竟然是个哑巴,想到方才之言心中羞愧难当,赶紧近前查看书生伤势,一人急速的点了书生几处穴道,止住血脉,伸二指夹住长剑将其拔出,扔出一丈开外。赶紧为其推功过血,而那另外一人却霍然站起,厉声喝道:“你等相互厮杀,为何要滥伤无辜?”
再看斗场之上,那九华剑派设伏之人除了扔下四五具尸体之外早就逃得踪迹皆无,只留蜀中剑派五人在场,蜀中派也有一人送命。而那南门宇一抖剑上血珠回头观望此处,嘴角一撇恨声道:“区区一个书生死了又待如何,莫非你等也是觊觎我等身上之物,也想讨个死无葬身之地不成?”
那白衫人怒目正欲发作,而就在此时,细雨中却突然一阵风声吹过,一阵悠扬琴声相继传来,此琴音幽幽怨怨,曲调悠扬,似远还近,时轻时重,夹杂着琴音一幽怨的声音响起,沙哑沉闷:“苏清澜,三年前的旧债该还了吧!”
在场中人闻听琴音而至,皆都惊恐无以复加,此琴音让人听来闻风丧胆,如碰鬼魅,二白衫人听了也是胆战心惊不已,此音律近来才名动江湖,据江湖传闻此乃索命鬼音,此曲调生杀予夺,毫无征兆,一曲琴音,死伤无数,江湖上不知多少魑魅魍魉皆死于其琴音之下。
再看那苏清澜早就惊吓的呆立当场,蓝袍随风而舞,持长剑朝天一指,怨声道:“老刁婆,你连番追杀,三年前到底所为何事,所为何事啊!”已然有些声嘶力竭。
空中那声音悠悠传来:“青山绿水,白鹿洲头。”声音四面八门,似远还近,让人听来不寒而栗。
“你,你,你是她什么人?”苏清澜好似有些崩溃一般惊恐至极。
“啊!”的几声惊叫声,却见官道中央站立一黑衣人,此人一身黑衣,黑裙,黑色斗笠用黑纱遮挡,让人无法看清其人面目,怀中抱有一古色古香凤尾琴,此人周遭雨幕被荡开一尺之外,看来此人内力通玄,看的众人瞠目结舌,三魂出窍。
黑衣人慢悠悠来至苏清澜前面一丈外站立不动,此时的苏清澜不知为何,只从闻听到刚才八个字,已如痴呆一般,再无半句可言,好似在追忆往事,又好似老僧入定。
黑衣人单手撩拨琴弦,一声炫音犹如耳鼓重锤,惊的人心神不定,那南门宇强提真气,压住泛滥心绪,剑尖一指黑衣人道:“老瘟婆,你算个什么东西,别人怕你,小爷我可不怕,有本事你放马过来。”
就见黑衣人,‘噹零零〝古琴驻地,左手扶琴头,右手拨琴弦,突然间就见砂石飞射,疾风四起,一声琴音犹如千军万马,铺天盖地,携带刀刀杀气奔向众人而去,南门宇赶紧狂舞长剑抵御琴音罡力,怎奈功力悬殊,剑花舞动时嘴角已有鲜血流出,随即便倒地不起,一口浓血喷涌而出。
苏清澜已似疯癫之状,身形一记神龙摆尾,腾空而去,翻卷着剑光叠影直奔那黑衣老妇而去。那老妇从嘴角里挤出几个字:“自不量力!”只见那古琴驻地不动,琴背后出一股青影夺目而出,宛如青龙出海,万头攒动,龙身青气缠绕,上下翻卷,原来是一把青色宝剑,不见此人身动,整个身躯却依然抵近苏清澜,双方剑气相撞,飞沙走石,周遭之人根本看不清此人如何出剑,以及身形变化。
两个白衫人更是无从查看此人剑法来历,而那苏清澜好似突然间功力大增,却能在那剑幕中堪堪能够对接招式,须夷间黑影一闪,只见那黑衣人再次的手驻古琴,好似从来未动一般,双方再次归于平静,似乎从未动过手一样。却看向那苏清澜身躯四肢僵立不动,紧随着便是一阵骨骼锦帛撕裂之声,那苏清澜随即轰然倒地,四肢身躯变得支零破碎,洒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