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审问上
离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还有半小时左右的时候,警方又在网络上发布了第二个视频,并配了很长的一段文字说明。
上传的视频拍摄画面显示从班会前一个小时到断电整个过程教室的监控情况,那个时候监控器并没有因为教室断电而失灵。
监控画面中,第一个进入教室的是宋稚宇,他径直地走到自己的座位,然后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之后直到他的女朋友李黎来找他,他才坐起身。视频里同学们三三两两地陆陆续续进入教室,但没有谁在讲台逗留过。
在此期间,第一个进入教室的宋稚宇,被警察问话过一次,问话的全过程是在网上现场直播的。
警察问宋稚宇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么早到教室,有发现教室有什么异常吗?”
宋稚宇回答,他母亲医院的晚班安排在19点,所以他们出门得比较早,他母亲在18点左右就把他送到学校,然后又驾车去和学校方向完全相反的南方医院,因为要送他上学,又要花一个小时赶回医院,所以就早到了。他没有觉得教室有什么异常,警察问他有觉得怀疑的对象吗?
他回答没有,但他接下来说了另外一番话“因为来得早,走路也自然的放慢了脚步,在经过办公室的时候,听见班主任好像在和辅导员争吵。”
他话一说完,警方立马着手对他所说内容进行调查,确认其话的真假性。
经警方的调查,宋稚宇所说,句句属实,学校大门监控显示,宋稚宇在18点5分时,从他母亲车上下来。他母亲所在的南方医院也证明他母亲的晚班被安排在19点,有当天同被安排在19点工作的同事作证,宋稚宇的母亲18点40分的时候进入南方医院,有打卡记录和医院的监控录像为证。
因为宋稚宇最后说的话,警方开始对他的说话的内容进行调查。学校老师上下班打卡系统显示,我们班主任和班导在16点左右的时候就已经打卡进学校。
学校老师的办公室的监控被警方调取,老师办公室的监控显示在18点15分的时候,我们的班主任和班导发生了争吵,我们的班主任还对我们的班导,也就是他的妻子大打出手。
校方在此补充说明了,为什么办公室那时只有他们两人?
学校给出的解释是:那个时间点,学校还在开全校教师大会,大会还有15分钟才结束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能从大会偷跑出去?校方解释,时常有老师经常以上厕所、打电话为借口,偷跑出大会。
所有调查的证据、录像都在第一时间放到了网络上。
警方问宋稚宇最后一个问题“你和邢鹿是什么关系?”
问这样的问题很显然他们已经大概了解他们是什么关系。同学们都在期待着宋稚宇会怎样回答。或许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对这样的问题那么的好奇,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他们为什么还会那么地在意她和其他人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好像很难说清楚,却又很容易理解,他们不是对死去的人感兴趣,他们只是对可以供他们闲聊的任何事情感兴趣。
警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看了我们班部分同学的反应,他们的表情都发生的变化。他们听了,接下来少不了要议论一番,他们觉得这样的事,能让他们快乐。这会成为他们彼此之间联络感情的方式,作为彼此朋友的,他们在一起,除了闲聊别人的故事,不会再有其他任何提供他们不知疲惫聊下去的话题。
我自己也在期待他的回答,但我不是为了闲聊才那么在意他的回答,我只是想听他亲口、勇敢地告诉所有人,他喜欢她。
而他的回答是“我们是同学关系。”
警方皱起了眉头“她离世之前最后一通电话是你打的吧?你们是同学关系,那你打电话给她是要说什么吗?”
教室白板上,网络开设的在线直播提问的视频放到这里的时候,教室里的其他同学都发出了他们特有的、发现特大秘密、起哄的声音。
“我没有打电话给她,那时,我看见手机上的未接来电,于是便拨了回去,要不是她死后警察来找我核实,我甚至都不知道,那电话是她打的。”宋稚宇的语气轻松,他好像觉得这一切不是什么事,摄像机镜头面前的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提问的警官没有再说话,之后,他们一直看着笔记本电脑上的资料,过了两分钟后,他们让宋稚宇离开。
这就是他的回答,他没有说谎,他只是说了一部分话。这样的回答很戏剧,教室的同学们立刻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疯狂地讨论起来,网络上也讨论得热火朝天。我看了一眼李黎,她和她的朋友们都没有说话。
就那么几分钟,关于邢鹿和宋稚宇的故事,被疯狂地杜撰,供人们阅读、取乐。其中最受人追捧的故事:邢鹿一直暗恋宋稚宇,而平凡、普通的她,没有勇气告诉这个玩世不恭的少年,最后,在她生命的最后,都拨打了宋稚宇的电话,宋稚宇依旧没有接到。而当宋稚宇回复电话的时候,她已经离开这个世界。
他们感叹这样悲苦的爱情故事。
大家对爱情的渴望,其他人的爱情故事他们也是喜闻乐见,一些人疯狂地讨论、转载。可他们都不了解真正的实情,他们连现实都还没有搞清楚。
他这样说的时候,所谓对爱情的新鲜感或许比罐头的保质期还短。他们的爱情故事,让我觉得,所谓的爱情的新鲜感太短,有时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并不在乎他对邢鹿是否还有喜欢。
要是没喜欢了,最好,总不能对一个死去的人期待什么,要是可以忘记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