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傀儡娃娃(二)
我们一起赶到现场,我戴起手套,观察现场。
这种出租屋属于廉价那种,地方比较窄小,房子一直处于阴暗的状态,而且很闷一点都不通风透气。
死者还是伏尸在床上,这一次头还在,但是双手不在,被砍下来了。
现场和昨天一样,用死者的鲜血布置凶案现场,同样的五角星标志,同样的蜡烛摆放位置,床头还是放着一个娃娃,这次的娃娃还在,我看到她的笑容感到不寒而栗,但是她的双手和死者一样不见了。
这是一宗连环杀人案啊!他在我旁边说。
嗯,这凶手……很变态!
我走到尸体旁边检查:
钱包还在,可以排除劫杀;死者的脸色发白,估计是失血过多;眼睛布满血丝充满怨恨,不满。现场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凶手一进来就制服死者了,致命一刀在脖子那里,割破了大动脉失血过多致死,死者没有还手的机会,凶手可能很强壮。
所以这是一宗娃娃杀人事件?启志问我。
我摘下手套:不确定,但是肯定和娃娃有莫大的关系,我只负责验尸,其他的交给你了,先将尸体送回去吧,我还要解剖作进一步的调查。
启志一直坐在办公室等我,我将验尸报告甩给他,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麦小惠胃里面的粉末的化验结果出来了,证实是安眠药。
他疑惑地说:你是说,凶手在小女孩昏迷之后,才割破她的手手脚脚,再割下她的头?原因是他不愿意小惠受苦?
我摊开手:目前的化验结果可以这样推测,凶手可能是为了完成某个仪式,才迫于无奈杀小惠,所以他不想她受那么多苦,先给她灌安眠药,再杀害她。
他看着现场的图片:现场的确找到一个水杯,上面有小惠的指纹。
凶手应该取得了小惠的信任,哄她自己喝下了那杯安眠药。至于她胃里残留了安眠药的粉末,估计是凶手当时害怕时间不够,将安眠药混进水里的时候,没有弄均匀,一些粉末就没有散掉,直接到了小惠的胃里面。
他问我:那第二个死者呢?
你说方英?她就惨了,凶手对她没有一丝的怜悯之心。我在她的胃里没有找到安眠药的成分,估计是凶手割破她脖子的大动脉以后,她出现休克的情况,半昏迷半清醒的状况,凶手在她的脚上狠狠地割大了伤口,让她体内的血大量地流出来。直到她失血过多致死。
他拍了一下桌子:你是说,她是被折磨致死的?
我用手摸着自己的鼻子:凶手应该很憎恨成年人,他很清楚小女孩是无辜的,但是他的强迫症迫使他一定要这样做,他到底在完成什么仪式呢?非要一个小女孩的头颅?和那个娃娃有没有关联呢?
凶案现场的娃娃和小惠的是同一款吗?他问我。
对,查过了,的确是同一款而且是同一批生产。
现在凶手杀了两个女性,他的仪式还没有完成,估计他还会继续犯案,我们得在他寻找下一个目标之前找到他,不然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包公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活力公寓又发现一条尸体。
果然,娃娃的仪式还没完成。
活力公寓位于郊区,属于比较偏僻的位置,这里的住户只有一些养老的老人,很少会有年轻人住在这种地方,就是这样的一种地方,也发生命案了。
我刚来到门口就已经闻到腥臭味了,戴起手套,进入案发现场。
现场已经有鉴证人员在拍照了,我走近尸体一看,同样的手法,同样的布局。
不同的是,这次的死者没有被截掉双手,而是双脚被截掉了。
死亡的方式一样。
我开始检验:
死者女性,年龄大约在25至30,死前没有挣扎,致命原因是大动脉被割破,失血过多而死亡。脖子上的血累积得最多,手腕上的比较少,相信是凶手割她脖子的时候,用力过猛,导致大动脉失血的速度太快,鲜血集中在大动脉流出,凶手再在手腕上割伤口的时候,手腕已经没有太多的血可以流出来了。
我摘掉手套,对警务人员说:凶手应该很憎恨死者,从他割死者大动脉的力度就知道了,你们去调查一下最近的黑市,看有没有人出售人体器官。
启志问我:怎么样,是不是同一个凶手做的。
我无所谓地说着:这次我们遇到变态连环杀手了,估计他还会继续犯案。
启志很想发火:他到底要杀多少人才会满足?!
我抬起头思考:除非他完成了某个仪式……
仪式?或许我应该去图书馆一趟,查查相关的书籍。
这里的图书馆是整个市区最大的,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你是第一次来,肯定会迷路,我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法医的实习生,验尸的时候遇到很多不懂的问题都是来这里查书的,这里对我而言就是知识的宝库。
凶手杀人是按照某种仪式来做的,那么我要找的书可能和宗教或者鬼神有关的书籍,那么应该在左拐弯最后一排:自然与科学。
我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书架,真是增高了很多,我做实习生的时候都没有那么高,正式做法医之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这里查找资料了,变化真的很大!
按照老规矩,一般都是从上往下,从左到右的方式来寻找目标。
手指戳着书籍,一直往右移,脚步也跟着移动,好像碰到什么东西了。
我听到女孩的尖叫声,转眼一看,天啊!我居然撞到一个女生,我连忙扶起她,连忙说着:对不起,不小心碰到你了!
没有关系!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抬起头看着我。
是你啊!我惊讶地叫着。
许医生,好久不见!她开心地说着。
也没有很久吧,我看着她说:上次和你查完碎尸案之后,你就没有出现了。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说:我去了北京协助查案,昨天才刚刚回来,这是我的工作调动证明,你看。
她递给我一张文件,我看了一下,烦躁地撓着头发:Amy!我说这是上级的命令还是你主动申请的,哪会有警察被派去和一个法医一起工作的。
她偷偷地在我耳边说:其实这是我表哥的主意,他说和你一起工作比较安全,还说我经验不足,跟着你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那就没有办法了,她是有正规的调动,我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她好像知道我心情不好,特地再告诉我一个好消息:现在情报科也换人了,那个女孩是和我一起从警察学校毕业的,我们的关系很好,只要你打电话过去,无论想要查什么,你都可以查得到!
走着瞧!我弯下腰捡起她的书,正要递给她,突然看到那本书的书名《死亡与重生》,我下意识抢回去说:先借给我看,很快还你!
说完,我就急匆匆地离开图书馆了。
我打开电脑,但是我没有碰它,我在等崔悦上线,可是几天已经过去了,她都没有找我,还在为碎尸案而耿耿于怀?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我借着电脑的光线阅读从Amy手上抢过来的《死亡与重生》,这本书是中国一位灵异作家撰写的,直觉告诉我,肯定和案子有莫大的关系。三个小时过去了,崔悦没有上线,那本书我也差不多看完了,我揉了一下眼睛,伸了一个懒腰,对于凶手的动机,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现在差不多五点了,我还要回实验室检验尸体,我换好衣服,回头看了一眼电脑,她始终没有上线,我拿着看了一晚的书,离开了家。
解剖室已经放了三具尸体了,先从昨天被发现的尸体开始。
死者黄秀明,30岁左右,大动脉被割破,出血过多致死,双脚被截掉,死前没有挣扎,膝盖的位置附近的皮肤出现坏死,切口完整,皮肉没有绽开,也没有缩成一团,伤口呈青白色,没有任何的血色,因此可以断定死者的双腿是在死后被截断的。
死后被截断?我马上跑到另外两具尸体旁边查看,被截掉的双手,还有被砍下的头颅,都是呈青白色,全都是死后才被砍下来的身体组织。我马上拿出那本书查看,正在看的时候,启志已经到了。
他在我身后问:有没有新的线索?
我收起书籍,摘下口罩,手套,一边走一边对他说:马上召集你的队员开会,你按照我说的,分析凶手的动机。
早上七点半,刑侦大队已经集中在会议室了,我就坐在最后面。
启志开始分析凶手的动机:
几天前,我们连续发现了三具尸体,死者都是女性,一个是小孩子,另外两个都是成年人,凶手作案的手法,模式都是一样的,割破受害者的大动脉,让她们失血过多致死,还在手腕,脚腕,增加了伤口,这种行为我们可以看得出凶手有虐待受害者的倾向,他喜欢看着她们受苦,她们越痛苦,他就越兴奋,内心的满足感就会得到释放。
但是有一件事很奇怪,他杀害了她们之后,还要砍下她们身上的一部份带走,可是每次砍下来的部份都是不一样的。顺序依次为:头,手,脚。死者的头上面还放着一个沾满血的布娃娃,整个凶案现场用鲜血布置成古代的某种奉献仪式,娃娃就是关键线索。我昨天找到了一本书,这本书叫《死亡与重生》,是由一个灵异学家所写的,根据书籍里面的记载,它是这样写的:
生命的尽头到了,我们谁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但是我们可以选择让生命重生。
首先,在一个窄小的房间里,用祭品的鲜血布满现场,再用鲜血画上一个五茫星的诅咒,将一个充满怨念的娃娃放在床头,需要四个人作为祭品。
用四个人的头,双脚,双手,躯干拼成一个人的模样,再将你的鲜血奉献一半给它,它就可以得到一次重生的机会了……
包公提问:你的意思是,凶手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企图用这样的方法令某一个人重生?
没错,现场的受害者的确分别没有了头颅,双手,双脚。现在凶手还需要一个躯干,这样他的仪式才可以完成。启志简单地说着。
龙鬼也提问:凶手想让谁重生?
我从后面走了上来:关键就在于第一个死者,第一个死者只不过是一个13,14岁的小女孩,凶手虽然杀了她,但他的手法却非常仁慈,他先给她喝了大量的安眠药,让她没有任何的知觉,再帮她放血,让她失血过多致死。在整个行凶的过程中,第一个受害人是没有任何痛苦的,她根本就是在沉睡中死去的,凶手帮她穿上娃娃的衣服,拿走了她的头颅。为什么要拿她的头颅呢?很简单,他想要重生的人可能是他的妹妹或者姐姐,或者女儿。一个13,14岁的小女孩的年龄和她们是最接近的,如果不是年龄接近,凶手也不会选择她作为目标。从她脖子上的切口,我看得出他在割她的头颅的时候,内心是非常痛苦的,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他想要重生的那个人对他很重要,他必须要这样做。
另外我在其他死者的后背找到一些被烟头烫过的伤痕,这种伤痕大多出现在家暴,或者被虐待的类型。
我们这次要找的人,他的背景很有可能是从小生活在一个被虐打的环境,他的妹妹或者姐姐甚至被虐打致死,从而对这种虐待的方式产生心理扭曲。由于他挑选的受害者都是女性,我们绝对有理由相信,对他施暴的应该也是女性,可能是继母或者保姆,或者邻居阿姨之类的。
你们去查一下几个受害者的家庭背景,看看有没有共通点。
现在凶手还差最后一个躯干,他一定会再次动手,我们必须要在他找到猎物之前阻止他!
不用了!西郊区发现了新的尸体!Amy拿着文件在门口无力地说着。
我不服气地拍了一下墙壁!他还是快了一步。
西郊区的出租屋已经被列为危楼了,所有的居民已经搬走了,只剩下一个租客在这里居住,但是在几个小时之前她已经死了!
我弯下腰,穿过警戒线,将工作证戴在胸口上。
尸体被白布裹着,我的心跳得很厉害,用手慢慢地掀开,我无奈地低下了头。
死者的头颅,双手,双脚都还在,但是已经分离了,因为脖子以下,双脚以上的部份,包括腰,都已经被截取了。这就是重生的最后一个仪式,躯干。
凶手已经完成整个仪式所需要的身体组织了,他要在哪里进行仪式呢?
我突然想了起来,拿出书本一看,上面很清楚地记载着:
仪式者,需要在一个太阳被侵蚀的时刻进行,光明被侵蚀,黑暗得以活跃,用其血,喚重生。
我马上打电话去问天文台:今年什么时候有天狗食日?
一个星期后,中午的三点半。
只剩下七天的时间了,必须要找到凶手,否则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在一间漆黑孤独的房子里,一个头颅,一对手,一对脚,一个躯干胡乱拼在一起,一个男人将一个布娃娃放在床头,鲜血染满了布娃娃的脸,娃娃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牙齿上的血迹清晰可见,桌面上放着一堆小孩子的骸骨……
我猛然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满头大汗,不停地呼吸,感觉喉咙很干枯,走到客厅喝水,我坐到沙发上,看到窗帘上若隐若现地出现一个身影,我慢慢地走过去掀开窗帘布,看到一个满脸是血的娃娃对着我笑!不!那不是娃娃!那是傀儡娃娃!她的身后被线操控着,她拿着一把斧头对着我砍了下来……
我竭斯底里地大叫一声!发现已经天亮了!原来我做了一个噩梦!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布,光明猛烈地投映在我身上。
因为有黑暗的存在,我们才需要有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