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玄龙卫
有值守门官唱名道:“官家驾到……闲杂等回避……”整座龙德宫一片肃静,能避皆避,无法回避的侍者宫娥都躬下身让出道路侍于两侧,不敢抬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静等陛下走过方可移动。
钦宗走到这儿,才多少有丝帝王的尊严感,抑郁的心情稍缓,目不斜视龙行虎步向正殿而进,入了大殿报门道:“儿臣赵桓告进……”
徽宗皱眉大袖飞扬一摆手:“让他进来,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真是的……”
徽宗身旁大太监童贯底气十足高声喝:“陛下有旨……请官家入殿呐……”徽宗摇头:“好容易把你弄回来,怎么还不知道收敛吗?下次朕可没心思管你,哼!”
童贯忙尴尬赔笑:“大家,小的也是为您壮威嘛,规矩还是要有的,您说呢义父?”
曹勋没有抬头,声音依旧沙哑却有了冷意:“老奴只知自己是一奴才,不敢有任何想法,一切都有大家还有官家说得算,如果老奴将来,能做到祖上首领太监陈琳那般,不被世人唾骂也就心满意足啦,但童大人、童媪相……可千万不要做郭槐呀!”
童贯字道夫,四十余岁身材魁伟四肢健硕肤色黝黑,若非没有胡须,眉目五官很有男儿风骨,因此很得徽宗喜欢,并曾被封侯,上次金兵围京城,他首先怂恿皇帝以敬香为名逃跑,结果被民众得知声讨六贼,徽宗无奈,高俅、蔡京等几人伏诛,童贯、梁师成被流放,却又秘密召回宫中。
他立于徽宗身侧向下看着微躬身道:“义父教训得是,乱权之事某家是不会做的,玄龙卫历来都是我们宦官组成,我们没子嗣没了牵挂,对陛下绝对的赤胆忠心,那郭槐之流充其量只小义尔,义父绝对放心道夫之忠诚!另外,这次蒙难,玄龙卫也该露露脸啦!”
“哼,玄者暗也,你这样张扬……唉,算了,难怪金军挑战玄龙卫,这可能都是劫数吧,今晚恐怕真就着落在尔等身上了,你等一定不惜代价护住大家及官家安全,记住,不要图颜面只求一个稳字。”曹勋沙哑的嗓子但掷地有声的说,说完后一晃身隐遁无踪。
钦宗已经站在殿内,他向上看了看便要施跪拜大礼,徽宗道:“我儿免了,也是帝王之尊上前说话吧,去,给皇帝设座。”童贯应了声搬来龙墩。
小赵昚不明所以看着几人,虽然在家时也颇多规矩,但和今天比还是相差多多,首先,见这位皇爷爷之前就被好一番折腾,又是沐浴又是熏香的,最后换上这身装束还被告诫不能乱说话,所以他一直乖巧的站在边上只看着听着。
待钦宗坐定徽宗手捋了捋胡须才问:“桓儿,金军具体是怎么说得,难道他们还赖着不走了吗?另外老九那里还没有音讯吗?冯益这奴才,怎么办的事情,就不能传个话回来吗?”
钦宗欠欠身:“回父皇的话,那右军前锋官完颜宗翰也没有具体的说,但态度很是强硬,他扬言如果我们误时……误时的话,就会大军攻入宫闱,唉,父皇,说句不中听的话,如今我们已经是亡国君主,根本谈不上讨价还价了!而且、而且我怀疑九弟他,他不是遭遇不测就是逃啦!否则月余勤王之师一点动静也没有?父皇,恐怕我们谁都指望不上啦!”说着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
小赵昚从怀中掏出锦帕递给钦宗:“小孩子都不哭,大人更不能哭啦,你擦擦不要哭了,皇爷爷说一切都会好的,对吗?”
“你、你你是……你是八王后裔?父皇,真找到八王后辈啦?可、可此时不是时侯啊,我们尚且不保……这孩子岂非更难求生?”钦宗语音有了丝颤抖的说。
“唉……谁说不是呢?但曹勋带他赶回来,也不能再送出去呀!而且我们如今性命岌岌可危,更不能……唉,我等尽力吧,所谓尽人事安天命吧!老九既然指望不上,你说为父今晚不去如何?难道还真能入宫来抓?”徽宗有些无力的向龙椅上靠了靠说。
钦宗抬眼看了父亲一眼暗想:你怕,就你怕,上次就逃了匆匆将皇位传了我,哦,这次还把我推出去!可看着老父苍老模样心中一软:“父皇,儿臣尽力拒之吧!但玄龙卫今晚……”
“好,就知吾儿孝顺,玄龙卫除曹勋和外出未归者你尽可调用,曹勋,吩咐下去,除当值之人全部归皇帝调遣任用,如有违令斩!”徽宗欣慰的快速吩咐,眼角却瞄着钦宗神色。
沙哑的嗓音应了一声再无声息,童贯大咧咧道:“几只金狗岂能伤我真龙,官家请放心,今晚我为令主定保官家您安然无恙。”徽、钦二宗苦笑着摇头,因为大家心中都清楚,如果玄龙卫那么厉害就不会有今日之难。
此时京郊荒岭一所破庙中,两大两小四人正围坐火堆旁,女人怀中正搂着三四岁大,粉堆玉琢一个小女孩,用手撕下一小块烤热的牛肉喂给女童,她开口道:“小乙哥,你真认为这样对吗?十三郎才七岁都不到啊……你让我如何忍心?更何况是这个时候,整座京城都被围得铁桶似的,你如何能带着孩子深入大内呀?”
女人虽然是布衣木杈素帕罩头,可难掩其绝色风华短短几句话,说得是如莺语婉唱绕梁而不歇,双眼只抬眸看了眼身旁小男孩,一瞥间秋水荡波勾人吸魄,女人能如此世间恐无多呀!
那唤作小乙的男人,也是世间难得的俊美,面白且润泽,唇如涂朱眼似星,英眉斜长又飞扬,即阳刚又不失温文尔雅声音更是朗朗清脆,他道:“姐姐莫误会,十三郎虽非我亲生但至小抚育教化,你可曾见我异样待之?如今四哥更胜往昔,道法通玄,既然四哥已有卜算我想定然错不了,小孩子,特别是男孩儿更应锤炼磨砺,十三郎,你可怕吗?”
小男孩手拿一块干粮霍一下站起,虽然不是很壮可也很结实,他双眼坚毅道:“爹,娘,孩儿不怕,儿虽不是梁山好汉,可这些年爹对我讲了很多也教我很多,况且一清道长,四伯父又传我功法,等儿功成一定为伯父等伸冤昭雪!”
女人满眼是泪,一把搂住儿子泣声道:“儿啊,今后就靠自己一切小心啊!”
男人搂住二人:“男子汉志在四方,十三郎,一定会比爹更有出息,不过看京城一时是进不去,看看四哥给的锦囊吧,他说如不能入京让我再看锦囊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