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封宫

第265章 封宫

“陛下政事缠身,既然撒完了气,我便不留陛下了。”

谢晏和将自己的手臂从魏昭虚拢着的手指里抽出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

魏昭现在知道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他被谢晏和的话给噎住,半晌,才十分艰难地说道:“孔四全禀告,说你让人偷偷藏了红花,我一时气怒……”

谢晏和抬起眼帘,眼神极冷地瞥了他一眼,成功的让魏昭把未竟之语给悉数咽了回去。

“我让人取红花,是因为我身边的一个宫女经血不畅,不好惊动太医,便让她用红花泡脚。陛下觉得我鬼祟,我倒觉得,是陛下‘疑心生暗鬼’。”

谢晏和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她心中对魏昭已经失望透顶,这个时候,心境反而很平静了。

谢晏和接着说道:“我这里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不到一刻钟,便会摆到你的御案上。我也想要请问陛下,我在你心里,是妻子,还是禁脔?”

“我从未这么想过。青龙卫的耳目遍布大魏的每一个角落,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并无监视之意。”魏昭连忙说道。

若是被她坐实了这个罪名,那自己和她之间的情分便尽了。

谢晏和摇头轻笑:“事到如今,我无意去追究那些细枝末节。”

她懒懒道:“我只是感到意外,陛下竟是从未信过我。”

“眠眠,不要这么轻易就给朕定了罪。”

魏昭双手按在她的玉肩上,俯下身,一双墨眸与她对视,就连神情也染上了几分肃穆。

“自从西南出了乱子,朕的御案上,各方的奏折和密函雪片一样,让朕焦头烂额。朕不该偏听偏信……我跟你赔罪,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魏昭说的格外长情。

谢晏和翘了翘唇角,反问道:“陛下为何会觉得我会不要这个孩子?不如让我来猜一猜原因。”

“朕以为,你还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魏昭飞快地截断谢晏和的话。

谢晏和的计划成功了一半,正准备收割胜利的果实,可是魏昭的倒打一耙却让谢晏和忍不住变了脸色。她反讽:“我自然不如陛下这个做父亲的,熟能生巧。”

“眠眠。”魏昭低喝。

他戎马半生,已经看尽了世间繁华。她却不同,她是刚刚盛开的娇花,娇艳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晨露。这恰恰是魏昭最在意的。

谢晏和自嘲地笑了笑,她淡淡道:“逞口舌之快有什么意思。从今日开始,我会如陛下所愿,不出凤仪宫半步,陛下请吧。”

“眠眠……”魏昭低沉的嗓音里压抑着淡淡的痛苦,他不明白事情为何就到了这一步。

就像眠眠说的,自己的确不够信任她。若是看到那个空了的药碗,自己能够多问一句……

魏昭的瞳孔紧紧缩了下。

他垂目,望着少女仿佛玉雕一般精致无暇的容颜,顿时生出了一丝明悟。

原来如此。

那碗堕胎药,从一开始,就是针对自己的一个圈套。

自己的每一个反应,恐怕都是她算计好的。

只是,她应该错估了自己因而生出的怒火。

“好,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朕就如你所愿。”

如果夫妻之间只剩下算计,魏昭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一张让自己爱到了心里的容颜。

谢晏和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错愕。她这一步只是以退为进,没想到却被魏昭反将一军。

谢晏和心中不由生出深深的寒意。这就是男人自诩的深情。

她冷笑,起身行了大礼:“臣妾共送陛下。”

自从嫁给魏昭之后,谢晏和第一次自称“臣妾”,这一声“臣妾”,也将粉碎她所有的心软和妄想。

从这一刻起,她会将自己当成皇后和臣下,而不再是一个妻子。

凤仪宫的殿门轰然合上。

谢晏和冷眼看着,直到最后一丝光亮汹涌地扑进大殿,最终,将门里门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鸳鸯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她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刚想要劝皇后娘娘跟陛下服个软,然而,在看到那张绝美的容颜上,两行晶莹的泪滴时,鸳鸯心如刀割地噤了声。

“他既然没有禁止你们出入。天黑之后,你便去侯夫人那里,让她带着聿修、维周和陶陶住到别院里。”

谢晏和的反应要比鸳鸯设想的平静的多,甚至还能够有条不紊地安排后续的事宜。

“娘娘,如今是多事之秋,侯夫人带着世子和郡主孤身在外,只怕会有危险。”鸳鸯明知不妥,仍是出言劝慰道。

“宫里的奴才皆是捧高踩低之辈。我这个皇后失了宠,嫂子若是依然住在宫里,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谢晏和拿起笔,在炕桌上飞快地写下一封书信,她将封口封好,交给鸳鸯。

“送给崔扶摇,他自会帮我照看家人。”

“算了,让珍珠去吧。”谢晏和收回手。方才的事情仍是给她的情绪造成了一些影响。

谢晏和沉声道:“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

……

魏昭走出凤仪宫之后,望着两扇紧闭的殿门,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了。

这件事,是自己有错在先。然而,自己刚刚的反应更像是恼羞成怒。

她还怀着自己的孩子。

魏昭突然停住了脚步,吩咐冯会:“立刻安排内侍搜宫,朕要保证凤仪宫之内,一钱红花也没有。”

冯会闻言,心中叫苦不迭。陛下和皇后娘娘这次闹得这般厉害,封宫就已经是下策了,若是再安排人搜宫,那才真的无可挽回了。

“陛下,皇后娘娘性情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还请陛下三思……”

冯会心知,若是自己这个时候按照陛下的吩咐做了,只怕陛下消气之后,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自己。

因此,冯会只能硬着头皮劝道。

“朕就是太纵容她了。历朝历代,哪一位皇后敢和她一样。”魏昭沉沉地吐了口气。

冯会听了,在心中默默地吐槽:还不是陛下您给惯得。

“都退下,朕一个人静一静。”

魏昭朝着身后摆了摆手,一个人沿着抄手游廊走向湖边。

福庆公主正带着两个孩子在湖边放风筝,远远地看到自己的父皇走过来,连忙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魏昭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长女。

他墨眸之中的怒意有所收敛,语气温和地问道:“今日在凤仪宫,皇后心情如何?”

“回禀父皇,儿臣觉得母后倒不像是很生气的样子,更像是在呷醋。”

福庆公主说完,掩嘴笑了笑。她一双艳丽的凤眼眨了眨,存心看自己父皇的笑话。

“呷醋?”魏昭的情绪轻易不外露,闻言,竟是忍不住在福庆公主面前表露了情绪。

“在她心里,谢家的人都比朕重要,又岂会吃朕的醋。做戏罢了。”

魏昭轻嗤了一声。

福庆公主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的父皇一眼,但她发现,自己的父皇除了面色清冷了一些,实在看不出什么。

但福庆公主和谢晏和站在同一个阵营,自然要帮她说话。

“父皇这话好生奇怪。儿臣说句不中听的。若是昨日在燕月亭的人换成了驸马,儿臣恨不得一剑捅了他!”

魏昭虽然觉得女婿应该敬着自己的女儿,可是如楚砚这样,为了女儿常年不回国公府,连魏昭都挑不出一个不字。

如今,长女却又说这样的话,便是连魏昭都听不下去了。

“你日后收敛一些。朕看楚砚待你很好。”

“父皇,女子就是这般,真正喜爱一个人,眼睛里揉不进一粒沙子。那些所谓的贤妇,不过是被女四书教成了泥胎木塑,无趣至极。在她们心里,丈夫不是丈夫,而是她们博得美名的工具。父皇难道想要这样的妻子吗?”

福庆公主将女子的心思一语点破。

魏昭被长女犀利的言辞说动,他顿了顿,沉声道:“昨日在燕月亭,朕只是想要看看孟家打算做什么。”

福庆公主轻笑一声,神情促狭:“父皇知道母后和儿臣说了什么吗?”

福庆公主模仿者谢晏和的语气说道:“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还需要他以身做饵吗?母后若是不在意,焉能说出这样的气话来?”

福庆公主十分肯定地说道:“您是当局者迷。以儿臣之见,母后的心里面是有父皇的。只是……”

“只是什么?”魏昭已经相信了福庆公主的话,他下意识地追问道。

福庆公主收起唇畔的淡笑,正色道:“接下来的话,还请父皇先宽恕儿臣无罪,儿臣才敢说。”

闻言,魏昭深深地看了自己的长女一眼,在看到长女十分坚定的目光后,淡淡道:“朕恕你无罪。你说。”

得到魏昭的首肯之后,福庆公主想也不想地说道:“父皇您和母后之所以会矛盾重重,问题便出在太子身上。”

“大胆!”魏昭呵斥。

“父皇不是恕儿臣无罪吗?”福庆公主极其不雅地撇了撇嘴。

男人就是这样,既希望自己的妻子柔情绰约,又要求自己的妻子端庄贤良,最好能将异腹之子视如己出。

哪怕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父皇,福庆公主依然不屑至极。这是在做什么白日梦!

“琬儿,陈氏入土已经有十年了,你到现在还依然记恨太子吗?”

魏昭对长女生出了一丝怀疑。

眠眠和太子之间许多不可调和的矛盾,明里暗里都有长女的影子。

“父皇想听实话吗?”福庆公主弯了弯唇,唇畔的笑意极其冰冷。

她说道:“陈氏害死了儿臣的兄长,害死了儿臣的母妃。母债子偿,儿臣不喜太子,难道也有错吗?”

“陈氏以雍王妃之礼下葬,朕甚至没有准许她迁入皇陵。琬儿,陈氏毕竟是太子生母,这是朕能为你做到的极限。”

魏昭说到这里顿了顿,淡淡道:“就算朕想要做的更多,朝臣们也不会允许。”

闻言,福庆公主睫羽微垂,比魏昭的语气更淡:“儿臣以为,父皇并不在乎物议。”

父女两个的谈话再一次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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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权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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