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来了
秦寒穿着打了补丁的旧衣服,看了一眼自家光秃秃的菜地,一边往后山走,一边开始梳理记忆。
这身体的主人与她同名同姓,爹爹曾是村中唯一的秀才,奈何英年早逝;而娘亲早年曾在京城酒楼当过厨娘,后来嫁给了爹爹,成了陈水村一个普通的农妇;而她还有一个六岁的妹妹。家中人虽少,但平日过得也算温情,只是眼下自己出了这档子事,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想起那张牙舞爪的秦素,秦寒眯起了眼。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可不是原先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后山荒凉,村中人很少会过去,而秦寒家离后山较近,眼下家里没有吃的,她就动起了这个脑子。
一路往后山走,路上遇见了隔壁的赵婶。
只是平日向来温和的赵婶这次却像是见到了鬼,秦寒刚想打招呼,就见她忙不迭地进了门,招呼也没打一声。
敢情这是以为见了鬼了?
秦寒看了眼日头,又看了看自己完好的脚,心中忽然有了个主意。
她改变了路线,沿着村中的小路晃荡了一圈,确保不少人看到了她这个“死人”,这才去了后山。
她也没太往里走,只是在后山的入口处,细心挑了些野菜和香菇,回了家中。
这么贫寒的家里,肉是不敢想了。秦寒从米缸里舀了些米洗净,加水熬煮,再将洗净切段的野菜和香菇放进去,又放了些粗盐粒,制成了一碗简易的香菇野菜粥。
“阿姐,好香啊!”
秦柔被香气吸引了过来,扒着灶台眼巴巴地看着秦寒盛粥。秦寒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把最先盛出来的一碗给了她,问道:“阿娘醒了吗?”
秦柔摇摇头,“还没有。”她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像是许久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
秦寒有些自豪,问道:“这么好吃?”
秦柔嘴里咕哝着说:“比阿娘做得差一点,不过阿姐你的手艺进步了。”
秦寒黑线,忽然回忆起了一些事情。秦氏早年可是在京城当过厨娘的,只是当时跟着爹爹回了这里,浪费了这一身好厨艺。
秦寒默默喝着粥,若有所思。正想着,门口忽然传来些响动。秦寒让秦柔不要出声,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就见窗口探进来一张脸。
是大伯家的大儿子,她的大堂哥,秦松。
印象中,在大伯家还未与他们二房疏远的那些年里,这个大哥向来很关照她的,只是后来……后来是为了什么两家疏远了来着?
秦寒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秦松的视线就与她精准对上了。秦松像是心虚一般立刻转开了脸,随即,门口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秦寒立马追了出去,脆生生喊了声:“大哥。”
秦松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两家疏远已经有好些年了,早几年的时候秦松偷偷过来送东西,秦寒这丫头还会甜甜地叫他一声,后来大了些,反倒越来越像陌生人。这样的情况下,听到这声“大哥”,说不动容是假的。
见他不动,秦寒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大哥怎么来了就走,也不进去坐坐?我刚煮了些粥,大哥要喝吗?”
这态度与先前可谓判若两人,秦松像见了鬼一样甩开了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会,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不用了,大哥不饿。你……你怎么样,还好吗?”
果然关心是掩盖不了的。秦寒心里暖暖的,笑了笑,道:“我没事了大哥,只不过阿娘受不了打击,晕过去了,这会还没醒呢。”她叹了口气,忽然转头看向秦松身后,疑惑道:“大哥,堂姐怎么没来?”
秦松一愣,要知道,二房与三房不和已久,即便是以往,秦寒也从未主动问起过。他疑惑道:“怎么突然问起她了?对了,你怎么会突然掉进水里?要不是村头李叔把你救了起来,你此刻……”秦松住了嘴,其实当时他也曾赶过来的,秦寒分明已经咽了气,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秦寒道:“大哥还不知道啊?”她故意做出犹豫的模样,挣扎了一番才道:“是三姐把我推下去的,我还以为三姐心中愧疚,央着大哥同她一同来看我呢……”
“什么,你说是秦素把你推下水的?”
秦寒咬了咬下唇,道:“大哥若是不信我,把她叫来一问便知。”她想了想,又道:“如此问她,她定然不承认,大哥可愿助我?”
秦松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入夜,秦寒将秦柔送去了大伯家中,与两位堂哥:秦松、秦柏一同去了三叔家中。
秦家三房,属三房最得老爷子的喜爱,分家之时大部分财产也给了三房。而当年秦寒的爹爹考上了秀才,在村中一时风头无二,生生盖过了三房的风头,一直到后来秦刚因病去世了,三房才慢慢又变得趾高气扬起来。
三叔家三间房,三叔三婶住在外面那间,中间是一间空房,而秦素住在最后头。此刻家里已经熄了火,一片漆黑。秦寒三人绕到了后头,将秦素的窗户悄悄打开了一条缝,爬了进去。
秦松秦柏在外头望风,而秦寒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拿出了准备好的蜡烛,点亮了放在地上。
秦素睡得并不安稳,紧皱着眉,在黑暗中翻来覆去。
秦寒在她耳边吹了口凉气,秦素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睁眼就看到了黑暗中一张惨白的人脸,不正是那刚刚死去的秦寒的模样!
“鬼啊!——”
秦素一句话没喊出口,已经被秦寒捂住了嘴。湿漉漉的沿着秦寒的手黏在秦素脸上,她惊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就见秦寒冷冰冰地笑着说:“堂姐,你害得我好惨啊……”
手一松开,秦素立刻在床上跪了下来,不住地朝秦寒磕头,道:“不是我干的,是张小虎,是张小虎把你推下去的,冤有头债有主,你……”
“堂姐,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啊……”
秦寒脸上湿漉漉的刘海垂到了秦素脸上,冻得她一个激灵,她立马求饶,“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秦寒,我错了,你饶过我,你饶过我!”
“素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