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邢志出场

第十三章 邢志出场

第十三章邢志出场

他给自己制定的人生目标是:拿沙特工资,住英国房子,用瑞典手机,戴瑞士手表,娶韩国女人,包日本二奶,做泰国按摩,开德国轿车,坐美国飞机,喝法国红酒,吃澳洲海鲜,抽古巴雪茄,穿意大利皮鞋,玩西班牙女郎,看奥地利歌剧,买俄罗斯别墅,雇菲律宾女佣,配以色列保镖,洗土耳其桑拿。

肜小婉请周三寿吃饭的事四姐并不知道。眼看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仍不见小婉回来,四姐担心这丫头会出什么意外,心里就越发着急,火烧火燎地打了几次手机也没人接,四姐就慌了,把翦锋独自锁在家里,自己急三火四地去店里看看,可是服装店里黑洞洞的不像是个有人的样子,趴在卷帘门外听了听,里面也没一点儿动静,就拿出手机又按下了重拨键,这回有动静了,是肜小婉的手机铃声,只是手机在响,却始终没人接听。

莫不是被坏人劫财劫色了?前几天报纸上曾经报道过,一个小姑娘晚上在店铺里上夜班,被三个蒙面歹徒抢劫后给杀害了。四姐越想越害怕,就慌张地给翦卫国打了个电话,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马上回来一趟。

接到四姐电话的时候,翦卫国刚刚从警车上下来,一听四姐的紧张口气,还以为又是翦锋出了什么事,连个招呼也没来得及跟警察和梁岩打,就急忙发动起自己的车,一溜烟地赶了回来。

来到服装店,见四姐神情紧张地站在门外发呆,就赶紧熄了火跑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四姐战栗着说:“肜小婉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担心她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翦卫国见不是翦锋的事,吊在嗓子眼儿里的那口气就彻底松了下来,人也随即疲惫地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没个好气地说:“我今晚上不被你吓死,也得被车给撞死,你说你就不能在电话里说得清楚点?害得我这一顿乱窜,连红灯都闯了。你也不想想,肜小婉又不是翦锋,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能让人家两块糖就能把她给拐走了?”

四姐忧心忡忡地说:“我是担心她出什么意外。”

翦卫国一拍大腿,呼的一下站起来说:“呀,她不会拐着营业款跑了吧?”四姐瞅了他一眼道:“那倒不会,我临走的时候都已经把营业款存银行了,就是剩也没剩多少。再说,据我观察她也不是那号人,我只是担心她会不会被坏人给打劫了。”

翦卫国催促道:“那你还不赶紧地打开门看看?”

四姐把手里的钥匙递给翦卫国道:“你去开门吧,我还是害怕!”

翦卫国被她这么一说,只觉得后背上唰地冒出了一阵凉气,犹豫地看了看她,却无可奈何地接过了钥匙,心惊胆战地走到卷帘门下,全身像筛糠似的不停地哆嗦,两只手不听使唤地竟然连锁眼都找不到了,费了好大的事好不容易才将卷帘门打开,伸手从旁边捡了一块砖头拿在手里,可两条腿如同灌了铅一样,一步都迈不开,手里拿着那块砖头站在门外,虚张声势地对着里面大声地叫道:“谁?出来!我已经看见你了,投案自首坦白交代才是你的唯一出路!”站在翦卫国身后的四姐,一看他也就是这么块怂货,就把他给拨拉到一边,自己走进去开了灯。

翦卫国紧贴在她身后,颤颤巍巍地跟了进去。突然,静寂的房间里“叮当”响了一声,吓得他头皮发麻,裤裆内猛然冲出了一股热流,嘴里同时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我的个妈呀”,一屁股就坐在了一堆衣服上。

四姐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肜小婉落在柜台上的手机因为没电而发出的报警声。她走过去,打开了抽屉,看到刚收的营业款原封不动地躺在抽屉里,这更让她觉得不是个正常事。

翦卫国一脸纠结地看着四姐问:“要不要报警?”

四姐摇了摇头说:“还是先回去看看再说吧,别再像上次翦锋那个事儿似的,忙活了半天结果下了个谎蛋!”转过身忽然看到翦卫国裤裆的颜色有些异样,就白了他一眼,不无讽刺地数落道:“翦卫国啊翦卫国,瞧你那点出息,屁大点的事你都能吓尿了裤子,你说你这号男人还有什么用?”

翦卫国尴尬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裤子上的那一片尿渍,自我解嘲地说:“天生胆小!”

两个人开着车往回走,刚走到路口,远远地就看到肜小婉从一辆宝马车上下来,正跟人打招呼呢。四姐一看到她,窝在心里的那股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拉开车门就要下车。翦卫国眼疾手快,一把就将她拽回来,瞪着眼吼道:“你是不是活腻歪了?你就是再着急也得等我停下车。”

翦卫国把车开到路边停下,四姐下车喊住了前面的肜小婉。

肜小婉听到后面有人喊她,停住脚步回头一看,竟然是四姐,便露出一脸惊讶地问:“呀,四姐是你呀,你这是去什么地方了?”

四姐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尽量压住心里的火气问:“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开宝马的人是谁?”

“是周三寿呀,四姐你都看到了?”

“周三寿?你怎么跟他混一块去了?”四姐一愣,忽然闻到一股酒味,“呀,你个死丫头,是不是喝酒了?”

肜小婉傻傻地笑着说:“是呀,微醺而已。四姐,是这样,人家这段时间过来买了不少东西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答谢他,所以就打着你的旗号请他吃了顿饭。”

“你请他吃饭?在什么地方请的?”“在……”肜小婉迟疑了一下,“是他选的地方,我也说不清在哪里,反正我只想着那个饭店叫什么师家。”

四姐的两只眼都瞪圆了:“你说的是参燕师家吧?”

“对对对,好像就是这个地方,里面环境绝对一流,而且价钱也挺合适,花了我一百多块钱呐!哪天我带你去吃一次。最好吃的是那碗粉丝汤,里面还有一个海参呢,这么大个儿!”她用手比画了一下说。

四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才花了一百多?是一万多吧?”

“一万?我结的账,明明是一百多嘛!四姐你可真逗!”

“傻丫头,你什么也别说了,还粉丝汤呢,那叫燕鲍翅!”

“燕鲍翅?哇,太帅了!那就是传说中的燕鲍翅啊?我说怎么那么好吃呢!四姐,原来燕鲍翅是用粉丝做的呀?你刚才说一万多?肯定不对,我去结的账还能不知道,总共花了120块钱,就这我还觉得贵了呢。”

四姐看着肜小婉那副没心没肺的单纯样,就叹了一口气说:“小婉啊小婉,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你说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呢?现在外面这么乱,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就是想出去干点什么都不要紧,你倒是给我来个电话,让我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你说你电话也没有一个,这不是让我跟着着急吗?算了,回去吧,你翦大哥还得回去换裤子呢,都是让你这事给闹得!”

肜小婉冲着四姐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转回头来问翦卫国:“翦大哥,刚才四姐说你要回去换裤子,你裤子破了?”

翦卫国感觉自己的脸腾的一下子像起了火一样,火烧火燎的烫,支支吾吾地说:“刚才不小心给摔了一跤。”

“呀,摔着了呀,我看看,严重不严重啊?”

翦卫国赶紧躲到一边道:“没事没事,一会就好了。”

周三寿回到家,把那堆衣服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就坐在沙发里,满脑子还在想着肜小婉的样子,连周荣从楼上下来他都没听见。他从下海那一天起的座右铭就是: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然而这次,他的心已经动了。

周荣从地上捡起了那一包衣服,不屑地看了看说:“老爸,我发现你最近一段时间不大正常啊,快成购物狂了。这都是些什么破烂垃圾呀,一堆要品没品,要位没位的东西,你是要把咱家当成垃圾收购站了吧?怎么什么玩意儿你都往回划拉呀,倒给我钱我都不会要,你自己看看你卧室里的那一堆吧!”

周三寿皱着眉头,用俩手指捏着鼻梁的顶端,不耐烦地说:“去去去,你懂什么!”

周荣忽然从包底翻出了一张收货小票,上面的圆章盖着“美丽外贸服装店”的字样,眼珠子转了两圈,嬉笑着说:“老爸,你该不会是看上了哪个卖服装的售货员了吧?”

“没大没小的。我问你,这几天我怎么没看到你?又干什么去了?”

“做人可要厚道啊大哥,今天上午我不是还找你汇报工作了吗,你说让我等等,好家伙,我这一等可就是溜溜的一天。”

“哦,给忙忘了,”周三寿有些抱歉地说,“能主动找我汇报工作了,这是个进步嘛。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那我可就说了啊。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你如果不答应的话,我岂不是说了白说?”周荣狡黠地眨了眨眼。

周三寿从桌上拿过一支烟点上,喷出一口烟雾道:“你这什么事还没说,让我答应什么?说说看,什么事,只要不出什么大格就没问题。”

周荣假模假式地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咱们公司在管理方面存在着严重问题!”

“哦?”周三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从她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富二代”的轻浮相。“富二代”已经成了一个现象,就像过去的纨绔子弟,除了能败家外,几乎无一事成。不过这一代人的最大优点是心地还算善良。他很认真地问:“能发现问题了,不错不错,很有进步嘛。来来来,你觉得哪个环节存在问题?”

“财务!”

“财务?”周三寿吃了一惊,“财务哪方面存在问题?”

“没错,是财务!”周荣很坚决地点了点头说,“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儿的混蛋玩意儿订了这么个财务制度,我这个副总经理要去提三万块钱,财务的那几个大娘们说必须得你亲笔签字才行,否则的话,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听到她这一套惊世骇言,周三寿的后背像装了个弹簧一样,腾的一下就直了,他面露愠色地说:“胡闹!我就是制定财务制度的那个缺德带冒烟儿的混蛋玩意儿,你能把我怎么着吧?我还以为你真的发现了财务上有什么漏洞呢,谁给你的权力可以随便去财务支款?再说了,前两天你不是刚从我这里拿了两万吗,这才几天工夫就花没了?你可真是个花钱的祖宗啊!”

周荣低着头,嘟嘟囔囔地道:“咱家有那么多钱,干吗不花呀,反正留在家里也不会生小的。”

周三寿气得把头扭到了一边,拳头用力地捶着沙发扶手说:“咱家那么多钱?你是不是以为那些钱都是刮风给刮来的,大海涨潮给涨上来的?你说……荣荣,我真懒得说你,你现在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就按你现在这么个有金子下银雪(青岛方言,意为败家、大手大脚)的样子,我辛辛苦苦积攒下的这点家业,早晚都要让你给败光了。”

周荣不服气地站起来道:“你别动不动就摆出老爹的臭架子训斥我,我不就是花了两万块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至于给我扣上这么个大帽子?再说下去,我就该成了败家子了吧?”

“我是不是还说不着你了?”

“谁能受得了你这样?看看我花几个钱把你给心疼得,你以后干脆别给我钱了,你就把我给饿死算了!”

“你这是和谁说话呢?我说过你花钱我心疼的话吗?你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咱家的钱以后还不都是你的?我是想通过这件事告诉你一个道理,别忘了祖先们说的话,要勤俭持家,你没看电视上说,现在连饭都吃不上的人还有很多,能考上大学交不上学费的又有多少?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周荣却撇了撇嘴,昂着头看着天花板,不以为然地说:“命苦不能怨**啊,谁让他们天生受穷呢!”

周三寿无可奈何地说:“你这样的烧包话要是敢在大马路上说,看看有多少人能上来撕你的嘴。说真的,你确实应该去过一下那种苦日子。”

“你舍得吗?”

“嘁!”周三寿伸了个懒腰,“没工夫和你斗嘴,我明天还得去西安出差呢。”

“你去西安干吗?我们在那边又没有业务。”

周三寿自知说漏了嘴,可还是强词夺理地说:“没有业务我就不能过去开发业务?指望着你们,吃屎都赶不上泡热的!”

闷到了这个时候,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终于该出场了,这个人就是肜小婉到处寻找的邢志。

周三寿出差的这段时间,周荣一天到晚拖着邢志四处闲逛,一会儿说要陪着她去买衣服,一会儿又要陪着她去吃饭。毕竟是老板的女儿,邢志又不能说不去,只好硬着头皮放下手头上的工作,陪着她东游西逛。

不过,陪周荣出来逛街,邢志也能得到一些好处,比如哪一天周荣高兴了,顺便也给他买件西装买双皮鞋之类的,虽然没有买过什么大物件,可这些也都是平日里可望而不可即的名牌,邢志穿在身上,自觉身价也涨了不少。当然,前提得是周荣高兴,但是这位小姐高兴不高兴可没什么谱,高兴了,阳光灿烂眉飞色舞想怎么着都行,可一旦哪句话说不到她心里去,那张小脸立刻就能掉到脚背上,乌云漫卷说翻就翻怎么着都不行,无论对谁都没有一点情面可讲,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让邢志下不了台。这也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叫作自卑,这个时候的他恨不能当场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会这么大呢?说来说去,谁让自己没个有钱的爹或有势的娘呢!这就叫作“命苦不能怨**,点背不能怨社会”。所以,端人饭碗寄人篱下,在人家有钱人面前自然当不了爷,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夹着尾巴装孙子,刻苦学习唐代魏征的那句名言:“韬神晦迹,则紫气腾天。”或者深刻领悟什么叫作“逆来顺受”的高深境界。于是,他在自己的QQ上写下如此的签名:

当一个人忽略你时,不要伤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谁都不可能一直陪着你。不要对一个人太好,最卑贱不过感情,最凉不过人心。

毕竟是西安交大的高才生,悟性确实不同常人,时间一长,邢志逐渐地掌握了应该如何去讨好这位小姐的一些手段和技巧,这也使他幡然醒悟了一个道理,如今这人呐,如果兜里没几个闲钱的话,就千万别拿自己当回事,更不可做那些打肿脸充胖子的傻事,该装孙子的时候必须要尽职尽责地装好孙子,那也是自己的工作,时下不是有一句很经典的话吗,“千万别装逼,装逼遭雷劈”——毕竟面子没有银子实惠,有了银子才能撑起面子,如果穷得兜比脸还干净的话,你拿什么资本去撑那块所谓的面子呢?他也明白那些当官的为什么总爱在领导面前拍马屁的基本原理,关键是这马屁要会拍,在什么情况下拍,选择拍哪个部位,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去了,至少在大学的课程上没有这门学科,所以这门功夫必须要靠自学,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自修和实际磨砺,方能自悟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拍技”,方能上岗得以施展。

邢志经历了上述几道程序之后,果真就把一个脾气变化无常的周大小姐给拍得舒舒服服熨熨帖帖。他给自己制定的人生目标是:拿沙特工资,住英国房子,用瑞典手机,戴瑞士手表,娶韩国女人,包日本二奶,做泰国按摩,开德国轿车,坐美国飞机,喝法国红酒,吃澳洲海鲜,抽古巴雪茄,穿意大利皮鞋,玩西班牙女郎,看奥地利歌剧,买俄罗斯别墅,雇菲律宾女佣,配以色列保镖,洗土耳其桑拿。当然,要得到这一切,首先要建立在得手的基础上,所以,为了长远大计,眼前这点儿委屈他还是能承受得了。俗话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就连孔老夫子都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想当年韩信能容忍胯下之辱,后来成事一样出尽了风头,何况周荣对他还不到那个程度。

就说上次丢手机那事吧,头天晚上喝大了,结果把手机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人家周荣二话没说,开车就拉他到了手机店,直接就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新手机,确实仗义——因为也确实有钱!

同样,手机这事也让邢志做了深刻的反思,为什么自己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买了这么个看上去还算“拉风”的手机,丢了后如剖心刺肝一样心疼得自己茶不思饭不想,而对于人家周荣而言却像放了一个没有任何气味的屁,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空气中。经过认真地考虑,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钱的差距。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要想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必须得有钱,一个男人单靠长得帅和受过什么教育根本就没有用,即便再帅,也会被马踹,被車杀,被炮打,被卒拱,这年头有钱才是硬道理,而一张穷兮兮的漂亮脸蛋子当不了信用卡!

于是,经过深思熟虑后他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要去追周荣,变被动为主动,一旦周荣到手,自己的人生价值就能够实现,而且这将是成本最低而受益最大的一个投资。

然而,他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紧紧地藏在心底,对他而言那是一种痛,因为那个名字已经深深地镌刻在他的骨子里,镶嵌于他的心坎中,融化于他的血液里,从而通达他全身的每一个神经末梢,只要稍一碰触,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即刻就会像电流一样于瞬间传遍全身。

因为这个深藏心底却不敢对任何人吐露的名字是肜小婉!

那是他的一块心病,是他荒芜世界中的一小片净土,是他挣扎在凡尘俗世里的圣女,是他心目中仅次于母亲地位的爱人。但是,在残酷的现实中他却辜负了她。利益和自责成了一把双刃剑,使他既是利益的俘虏又是情感的囚徒,这种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的痛苦就像一个色彩斑斓的气球,看上去风光旖旎,可内里充满了压力和焦虑,如同一个苦行僧背负着注满黄金的十字架,金光闪闪的外表下,却是能把人给活生生压垮的生活!

但是,这个深藏在心底的天使却没有钱。现实就是这么骨感,骨感得异常残忍!

一切都在纠结中,他甚至已经想不起是什么原因让他把小婉深种心里,也不清楚小婉现在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直到有一次出差,在一个景区里看到了一副对联,他才豁然明白了人生的“真实意义”。那副对联是:

古今来,**形形无非是戏;

天地间,奇奇怪怪何必认真?

于是,小婉就像他心目中的仙女,在朦胧中越飘越远,只留下一道很深的影子划破了他的心,而周荣却成为他枪口下的兔子,能让他的人生以最小的成本快速地换来最大的财富,所以,在虚无和现实之间他必须要做出一个决断,这无法在天平上衡量的两种价值观,自然而然地倾斜到了周荣一方。

偏偏周荣又是那种绝对不靠谱的女孩,可能“80后”这批富家子弟们差不多都有这种特立独行的爱好,没什么固定的喜好,属于那类给点儿阳光就灿烂,来块云彩就下雨的人,一天到晚悠悠荡荡,忽然想起要干什么就必须要去做,而且一刻都不能停。比如说忽然哪一天心血来潮了,她能穿上工作服到车间一线去干一天,丝毫没有公主小姐的架子,累得腰酸背疼心里却很舒坦。再换一天,她也能把她的一帮狐朋狗友弄到办公室里,乌烟瘴气地开一个pa

ty。或者,某天不知是受了怎样的干扰,学着把自己捯饬成一个文艺青年,一遍一遍地去看法国电影,也不管自己是否能看懂,学着电影中那些法国人的情调,把自己搞成一副不伦不类的模样,自恋地对着镜子不停地摆出各种pose,并自夸为“潮”。要不然就听一些很少有人知道的音乐,越小众的越好,最不济也得是陈绮贞、小野丽莎什么的,其实什么也听不明白。实在闲得无聊,就在电脑里敲一些谁也读不懂的文字,把一段好端端的文字用回车键给断开,说白话不白话,说朦胧不朦胧,比如:

天空。

我看见。

你。

眼泪。

汹涌澎湃。

谁也不知道她这是在说些什么,纯属句号的浪费者,人为地使句号泛滥。不过她的大致生活路径一般就是逛商场,去餐馆,然后就是酒吧,就像和钱有仇似的,大把大把地往外扔。就说到餐馆吃饭这事吧,和她这人一样,基本没有个什么固定目标,需要看她心情才能确定,说不定吃了两口牛排忽然看到了外面卖烤地瓜的,拿回两个烤地瓜配着吃牛排;也说不定刚点了一桌菜,却又突然宣布减肥,不吃了,然后一走了之。

总之,没一点靠谱的事。

这两位在商场里逛荡了一个上午,邢志跟在后面,手里大包小包的已经拎了好多,总算熬到了周荣说“闪”的时候,就顺便在商场附近找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饭店吃饭。

周荣坐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脚抱怨地说:“真没天理,花钱还能这么累。”邢志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找了个角落放下说:“你两手空空什么也不管,所有东西都是我给你拎着,你还好意思说累,我还没说累呢!”

周荣两眼往上一翻,蛮不讲理地说:“嫌累了?那你就走吧,我又没留你。”“哎,我说周荣,你这人怎么还这样啊,人家都说卸磨杀驴,这磨还没卸呢,你就打算轰我呀?”

“我告诉你,少惹我。现在我给你宣布一条纪律,本小姐今天很累,不用多说些没用的来打扰我。你听明白了没有?”

邢志知道,周荣是那种典型的话痨,虽然口头上说不再多说了,顶多过不了一分钟,她肯定还会找出话题。果然,还不到一分钟,周荣又开口了:“哎,我同学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一个人想要的幸福实际上很简单。”

邢志问:“是吗?”

“我给你念念:爸妈很疼你;被人背过;得到第一名;得到过惊喜;笑到肚子疼;得到过奖励;有人为你哭泣;让别人感动过;买到喜欢的衣服;半夜有人给你发过短信;和密友煲过电话粥;生病的时候有人照顾你;生日的凌晨有人给你发祝贺短信;因为狂吃而闹肚子;外出归来的时候有人接;和心爱的人走路到腿疼。还说能占到其中的八条就够幸福了,可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你呢?你能占几条?”

邢志想了想说:“我爸死得早,没有被人背过,第一名倒是得过,可这辈子没有什么事能让我笑到肚子疼。其他都没有了。”

“哇,你简直就是衰人嘛,真的是这样吗?”周荣往前凑了凑说,“哎,邢志,你说我这么花钱是不是很过分啊?”

邢志笑笑说:“有钱为什么不花?等我有了钱,比你还能花!”

周荣耸了耸肩,鼻子一歪嘴一斜,从鼻孔里哼哼了两声,不屑道:“等你有了钱?”

邢志说道:“当然!没听一个作家说过一句很给力的话吗?今天我给有能力的人工作,明天我和有能力的人合作,后天有能力的人给我工作!”

周荣嗤笑地说:“你别去听那些破作家烂编剧们胡说八道了,他们胡编乱造出的那些破玩意儿,就是专门骗你这样书呆子的钱的,我可从来不信!难道你还相信天上有掉馅饼的时候?”

“这可不一定!”邢志很认真地说,“我还年轻,肯定有机会。我给你举几个大器晚成的例子吧,黄忠60岁跟刘备,德川家康70岁打天下,姜子牙80岁做丞相,佘太君100岁挂帅,孙悟空500多岁西天取经,白素贞1000多岁下山谈恋爱。所以我至多奋斗10年,肯定能实现我的理想。”

“我老爸也没读几天书,一样把生意做得这么大!”

“你爸可是我的偶像,经历太传奇了,他要是身上再粘上毛,我估计比猴子还精!”

“你这是怎么说话呐?”

“我这是在夸他呢。你可别说你老爸不读书,有一天你爸找我聊天,他可是看了不少书,说出话来都一套一套的,我听了都觉得很吃惊。”

“嘁!装呗!不过,你刚才说我老爸粘上毛比猴子还精,这话经典!你这都是哪跟哪的东西呀,还孙悟空呢,都是书上的吧?”

“当然,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周荣却冷笑了一声道:“拉倒吧,别臭美了,还颜如玉呢,那我问你,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你的颜如玉在哪里?”

一句话勾起了邢志心底深处的那块硬伤,仿佛被人狠狠地揭掉了刚刚愈合的痂,露出了血淋淋的鲜肉,鲜血从尚未完全愈结的创口处慢慢地渗出来,伴随着巨大的疼痛一起在全身弥漫开来。他扭过头看了周荣一眼,目光却是那么冷,如腊月里的冰,连他自己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周荣见他没有反应,还在继续损他:“怎么哑巴了?说到你的痛处了吧?这回没什么可说的了吧?所以我说,书里的那些玩意儿都是那些吃饱了闲着没事做的人坐在屋里闭门造车瞎编的。”

邢志抚了抚眼镜,不无讥讽地说了句“没文化”。

周荣扬扬得意地说:“没文化怎么了?你倒是有文化呀,还是西安交大毕业的呢,不是一样跟在我屁股后面拎包吗?”

邢志终于被这一句话给激怒了,两眼死死地盯着周荣的脸,怒不可遏地低声吼道:“行了周荣,你别拿侮辱我的人格当幽默,我告诉你周荣,别太过分了,你别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他的话说了一半,另一半却给吞了下去。

周荣啪地一拍桌子,扯着嗓子盛气凌人地嚷道:“姓邢的,我有钱怎么了?我有钱怎么了?你接着说呀,如果不是因为你什么?你给我说呀?”

邢志像是被逼到了死角,眼圈里含着泪凝视着她,语气哽咽地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喜欢你的话,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伺候不着你!”

周荣闻听此言,如同晴天里突然响起一个炸雷,一下子惊呆了,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只一个空洞的虚壳站在餐桌旁,瞪着眼张大口直愣愣地盯着邢志,脸上的表情也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嘴唇嗫嚅着却什么也说不出。似乎过了好长时间才缓过这口气,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好半天才从惊诧恢复到了平静,像是从嗓子眼里发出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红着脸对邢志说了句“对不起”。

邢志压根儿就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在这个环境这个气氛中把自己想说的话像个**一样地给顺手扔了出去,一时也愣了。他不知所措地低着头,用力地来回搓着自己的双手,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周荣的反应。

话既然已经都说出去了,想往回收已经收不回来了,只能静观其变,先看周荣的反应然后再继续考虑对策。以他的经验,如果此时周荣表现得仍然和往常一样嘻嘻哈哈,或者怒气冲冲摔门而去,那么这一切都不能成立,他还需要有进一步的动作,然而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周荣听到这话后竟然傻了,而且还给他道了歉,这一切说明她实际上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只不过是用这种玩世不恭的方式来掩盖她内心世界的纯真,或者说,有可能她本来就已经喜欢上了他!

周荣忽然抬起头,红着脸,两眼却直视着邢志那双眼神游离飘忽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邢志,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邢志心怀忐忑,尽量躲开周荣的逼视,嗫嚅地道:“对不起,我……”

周荣突然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伸出手啪的一声打在了邢志的脸上,然后就势扑倒在他怀里。

邢志被她的这一举动吓得手足无措,像个木头人一样,两手摩挲着不知该怎样是好,嘴里机械地重复着:“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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