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牵扯
“常宫人，你看见了什么吗？”
“我看见了茗烟，躺在脏兮兮的地方，她就那么躺着，奄奄一息，她告诉我，让我来找花匠，躲在这里能安全，但她却断了气，死在了那里，我跑啊跑，跑啊跑，来了花匠这里，告诉花匠前因后果，花匠痛苦的出去了，回来时，满身血迹和泥土。”
“他去杀了人，对吧？”
珞嗪坐在对面问，手捡起地上的匕首，摸摸上面的血迹，干涸了，但是还有一股血腥味。
主人，则是来自于死的人。
“他为了保护你，完成茗烟的遗愿，杀了几个人，让他们无法回禀，而出来的人瞧见尸体，面目全非，旁边还有你的手帕，也就不会怀疑这是茗烟，这样一来，你安全了，茗烟的使命完成了。”
挺好一个忠仆，可惜了。
把匕首放回盘里，珞嗪站起，认真的对常宫人讲：“你要记住她，因为她，你才能活下来。”
不要忘了这份恩情，不然就不是人了！
“是！”
可追杀常宫人的人是谁？
能在宫里只手遮天的人，应该是一位高位者，皇后，几位妃子，都是怀疑对象。
还要一个怀疑对象，便是太后，三日前，她出手阻止她的异样，真的很令人怀疑。
“舅舅，可不可以给我十个御林军。”
“要御林军做什么？”
“我要查明真相，找到真相，不能让长公主府的人白死。”
“这……”
如果查出什么，可能会牵连深广的。
“牵连的人，我会下手处理，不会给舅舅留麻烦。”
“说什么，舅舅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处理，舅舅会让人调查的。”
“好。”
面上舅舅这样说，可她明白，舅舅不过是为了息事宁人，在这个宫里，一动则牵扯前朝，一牵扯前朝，就会撼动朝堂，朝堂乱了，澜国就得乱，往后行事会越发艰难。
她顾大局，也不会放过动她长公主府的人。
向便宜舅舅告退，出了宫门，带茗烟的骨灰回长公主府。
府上有人吵闹，有人默然，长公主摸了摸黑黑的骨灰盒，手指渐渐握紧，眉间有一股子难受。
“谁干的？”
“尚不知，需调查以后才能知晓。”
“那就调查吧！”
“皇上说，他会调查。”
“他的调查，就是息事宁人，我长公主府的人，绝不能白死！”
她要一个真相，茗烟也需要，为她办事的人更需要用真相稳定。
“那我会调查的。”
“嗯，去吧，开始调查吧。”
“好。”骨灰盒被余嬷嬷接过，余嬷嬷低着头，保持默哀，送茗烟的骨灰，到了后院一处栀子花圃处，将其埋了进去。
看茗烟孤孤单单的墓，长公主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吩咐下去，让人在府外挂上白布，设灵堂七日，为茗烟送行。”
“公主，不可如此，要真如此，不就是在骂皇上白白让长公主府死了一名侍卫吗？”余嬷嬷急切的劝说。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记住，有个侍女，长公主府出去的，叫茗烟，保护了皇上的孩子，最后差点默默无闻。”
“母亲，他们不会记得，只会觉得长公主不听话了。”会给长公主府带来灾难。
淑媛长公主咬牙，眼中带泪，愤怒自己无能为力，要为大局着想。
甩甩衣袖，回了屋子。
吩咐暗线动作，开始在各大宫中寻找那日与茗烟有接触的人。
天亮，她走出神殿，朱雀利用神力将她送回宫里。
刚坐下，她就听见外面的低声议论：“你说，昨日凤鸾公主发现的女尸真的是常宫人吗？”
“我看像，常宫人自那日受了皇上临幸，便一直把自己当主子，看不惯她的人太多了，数都数不清，要是哪个没准的，直接对她下了手，也不是没可能。”
“唉，可怜了，听说仵作检查尸体的时候，常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五月大的男婴。”
“啥，那不是造孽吗？”
“是啊，我也不喜欢那个常宫人，可孩子无罪，杀常宫人那个人真是十恶不赦。”
“你说，会不会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怕是不可能吧……皇后娘娘有太子以后太子继位，她就是太后，何必对一个还不知性别的婴儿下手呢？”
“你傻吗，皇上对太子和沐王是一视同仁的。再多一个小的，人家说老人疼幼子，要是皇上改变主意，立了小娃娃做太子，这皇后不就白打算了吗？”
“我感觉不像，太子可名正言顺的继位，相反沐王则是王爷，除非皇上后继无人，才轮得到沐王，所以沐王派人处理常宫人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谁除了常宫人，和你们无关。”
防止她们再胡言乱语，给她惹麻烦，珞嗪打开门，走出来，一边敲打肩部，一边讲。
“你们给我准备洗漱的水，我一会儿过去。”
“是。”
两个小奴双腿打颤，自地上站起，双脚稍稍有些站不稳了。
珞嗪瞧着，并没说什么。
只是看向从外面，被人领进来的余嬷嬷，余嬷嬷向她鞠了一躬，再抬头禀明来意：
“公主说，宫内出现变故，又不好拂了皇上的意，特让我来陪小公主。”
“多谢了，我正要去拜见舅舅，舅妈，嬷嬷可要一同前往？”
“自然，不过公主脸上染了些污渍，还有些油，不知道公主今日有用过早膳，洗漱过吗？”
这一股生患老师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珞嗪搓了搓双臂，陪笑道：“今早还没有洗漱，早膳也未用，皮肤难免腻了些。”
“什么？还未洗漱，这都日上三竿了，宫中何时如此懒散了？”
凌厉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慢慢转移到刚才聊的尽心的宫婢，余嬷嬷盯着她们，满目的厌弃，说：
“宫中何时多了怎么多的蛀虫，都日上三竿了，还不为公主准备洗漱用品，公主的确不是皇上亲生，但也是皇上亲封，你们如此，我只能另寻它法，面见圣上，让圣上评理！”
“嬷嬷，越距了，此事该找皇后娘娘。”
这后果之事，怎么能贸然找舅舅，不是给人留口舌之便吗？
“我的好公主，皇后娘娘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有时间注意这些事，还是找皇上，才能让这群奴婢，守些本分。”
“自身难保？什么意思？”
难不成皇后已经出事了？
“皇后娘娘被人检举，曾利用常宫人求宠，那日皇上入皇上寝宫，并不是偶遇常宫人，而是皇后安排，想要借常宫人，给自己拉一些宠爱，有人怀疑，后来皇后不曾想常宫人有孕后，便想借着肚子里的孩子挣脱皇后娘娘的控制，皇后娘娘一气之下，就将常宫人杀了。”
“但你们怎么知道是常宫人？她的脸不是被毁了吗？”
她可记得那摊血肉模糊，看都看不清，这些人居然能认出来，也是神奇。
两个被骂的奴婢想要立功，听见珞嗪问什么，便立马回答：“咱们也没看过，只是听说尸首旁边有一块常宫人的帕子，还有本该出现在皇后宫中的常宫人已经消失了几日，时间，东西都能对上，完全可以证明那具尸体就是常宫人的。”
“……”没有实质性的证明，光靠推测，很容易出现冤假错案的。
虽说，她不喜欢润华，但她也不愿意冤枉任何一个人。
“我们去瞧瞧。”
“等等，公主！你还没有洗漱啊！不要跑那么快，小心脚！”
余嬷嬷一把年纪，急急忙忙跟在珞嗪背后，追着喊着，特别是她明白，宫内，除了所居场所可以喊喊，出了寝宫就难了。
“公主！”
最后一声可谓撕心裂肺，听得在场人一颤，纷纷上前劝说：“嬷嬷，你就安心待着吧，不要担心公主了，公主会乖乖回来的。”
“什么乖乖，公主跟长公主一样，野得很，没事就爱往不该钻的地方钻，仿佛那里就缺一个她一样！”
“可公主已经跑了，我扶你先进去休息一会，我和蓝叶去找。”
“行，不用扶老婆子进去了，你们先去把公主拉回来，长公主不让她惹事。”
“是。”
蓝叶，蓝夜两人向珞嗪跑的方向追，好不容易追上了，又被两个御林军小兵拦下，盘问二人来历。
“我们是凤鸾公主身边伺候的宫婢，刚才凤鸾公主进去了，我们想要进去找找。”
“公主乃是天家之女，自然要参与天家的事，你们二人只是奴婢，在外等着吧，皇家密事，能让你们知道吗？好了，走吧！”
推攘了两人一把，催促她们赶紧走，不然让掌事们瞧见，又会是一场惩戒。
“但我们是带着命令来的，麻烦侍卫哥哥通报一声，长公主在外担心公主受不白之谤，所以派嬷嬷来给公主带句话，不要胡来！”
里面的珞嗪认真蹲下，用仵作来的架子，在尸体发间找到几根白头发，拿起来说：“这人不该是个二十二岁的掌事。”
就这三根白发，最少也有二十八了。
古人短命是真的，可短命成这幅样子，她看不太可能。
这人会不会不是常宫人呢？
第三种可能，在珞嗪脑子里形成，那日皇上与常宫人欢好之后，可能被什么人发现了，故意买通常夫人假怀孕，假死，就能搬倒主位上的皇后，给自己带来利益。
“公主，这些脏东西还是别碰了。”仵作递过来一张帕子说。
“游历天下时，尸体见得多了，这个不算什么。”接过帕子，珞嗪笑着和仵作打趣，同时大脑闪过一道光：“那张证明身份的帕子呢？”
“公主要看吗？”
“嗯，说不定上面有什么线索。”
“上面没有什么，只有一摊血迹，应该是亡者的。”
这可说不定，或许说凶手的呢？
珞嗪想着，步伐渐渐逼近端帕子的人，捂住口鼻，做做样子，视线紧紧盯着帕子上面，手上开始发热，闭上眼睛，接收起死者生前的信息。
“咚！”
她的大脑仿佛被打开了开关键，一条条影音视频慢慢逼近。
就在她要抓住时，一个人出声了，就是站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太后。
死老太婆，出声挺凑巧的。
她偏要看，手再一次逼近，闭眼测探。
故事直接入了脑里，她看见一个小孩蹒跚学步。
不是吧，怎么成死者的一生了？
等等，角落里那个人是谁？
模模糊糊，有些看不清，但看装束，一定不是普通人。
她使力，缓缓逼问。
那个人的脸依旧模糊不堪。
没法，她只能用手轻轻掐了一下帕子，强行逼近。
人脸渐渐清晰，居然是母亲！
一时间，她竟然有些被吓到了。
浑身不对劲的打了个颤，她不能冷静了。
努力劝说自己吸气，呼气……抱着随时都可能炸了的心态，她再次逼近真相。
故事的齿轮还在继续，珞嗪看见了她的成长，身边无一例外，都有一个陪伴者，她的母亲长公主，而死者看起来也很依赖母亲。
某一天，母亲在死者耳边说了什么，她想要凑过去听，却被死者刻意遮挡，像是保存了什么小秘密一样。
我去到底还要不要伸冤了！
这不是在勾引她吗？
而且还不负责任那种。
我警告你，你要是不说，我一会儿就派人到冥界，跟冥王打个招呼，治你一个知情不报的罪，直接让你从受害者，变出施暴者！
“诂，诂……”
听过水琴吗？
死者此刻的声音就类似于水琴发音，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那就快说，不然真让人去了。
“诂，诂……”
画面扭转，到了第二日，她被送入宫，是皇后接待了她。
但她知道皇后没按好心，拒绝了，从此，她便被打上了不识好歹的标签。
标签一打上，就会被人放大，她做事即便再小心翼翼，也会被挑刺，说不是。
某日，宫外递来了消息，让她保护一名坏了孕的宫女，就是常宫人，她慢慢开始接触常宫人，常宫人也对她极好，因为二者都是孕妇，常宫人时常还会和她一起分享经验。
但关系越好，意味着成为替死鬼的可能性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