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的生活
()后天就是除夕了,到处都是浓浓的年味儿,白侯爷府里夫人多孝敬也多,叽叽喳喳,吵吵闹闹,莺歌燕舞的,十分之热闹繁华。
在这次河道银两之争中,白小浊公然退出太子阵营,使得白府和章昌源等守旧派显得更加亲近了。
白小浊一个人坐在高高的槐树树枝上,周身都被茂密的枝干隐藏起来,就算是冬季,从外面也是不能被人看见他的。
他就坐在这里可以毫不在意的,放肆的露出各种想要露出的表情,不用掩饰。这样,他觉得很放松。
此时,他正一脸迷茫的透过树枝看向一墙之隔的公主府。
他与太子同岁,是白横的老来得子,他爹将近四十岁才有了他,爱如掌上明珠。白横这个人是世袭的侯爷,祖上的军功荫庇,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白家到了白横这一代,因为内斗太厉害,就只剩下白横一个活到了成年,也不知道是经年的世族生活腐蚀了身体,还是平时做事不甚地道损了阴德,到了白横这一代,他突然没儿子了。
白横二十岁的时候,还蛮不在乎,三十岁的时候,坐拥一大堆老婆的白横白侯爷已经开始求神拜佛,照着生辰八字,身段长相去挑女人,什么生的臭的来者不拒,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能生儿子。
那时候,白府上下弥漫着一股药汤和香火还有女人脂粉的混合味道,白老爷肾虚体弱的发起胖来,走几步就喘着冒虚汗。
无果。
日行一善,修桥铺路,好在四十岁的时候,取了一个十六岁的乡下妞,没料到却一举得男。白老爷一兴奋,当年就和孕妇一起躺下坐月子了,半点儿风也不能吹。
他这一躺不要紧,儿子的亲娘就没了。
好在儿子的亲娘什么的,也不是很重要,这没了娘的孩子,自然是大夫人认了去,白老爷恨不得日日放在怀里揣着,只是他有事要忙,孩子就放在棺材脸的大夫人那里,着了无数小厮丫头奶妈侍卫,众星拱月,有没有大夫人,当然也不重要。
那时候,白横的老娘还在,当年杀出重围的侯府女主人可不是闹笑话的存在,白小浊是这两位的心头肉,在侯府内外说一不二,要星星不敢给月亮,大夫人什么的,白小浊连看都不看。
老太太在白小浊四岁的时候过世,过世的时候甚是不放心,将儿子和大孙子叫到床前,着实教导了一番,处处透出对未来侯府女主人的不满。
这件事,就留在白小浊的心里,到现在,他也对侯府里的众夫人十分不满,唱曲的,卖身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关在这个侯府里沤着,令人作呕,尤其那个终日里吃斋念佛的大夫人,木着一张老脸,手段狠辣,白小浊知道,当年自己的亲娘就是死在她的手里,虽然对亲娘没什么印象,可是,白小浊还是会憎恶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
京城里太多人,白小浊都厌恶,所以第一眼看见燕菡的时候,他就转不开眼睛了。头一次,他主动的去讨好一个人,岂料,这个人却没买账。
白小浊心里有股火,跳跃着鼓动着,令他和任何东西都格格不入。
其实他倒不是多喜欢保守派,他离开太子的阵营,因为他心里嫉妒他。本就是同龄的孩子,他却要走在他后边,见到他要行礼磕头,要恭谨谦卑的回话,他说什么自己就得迎合什么,而今,更是,他费尽心力照顾的人,竟然嗖的一下就飞到他那里去了,眼里心里只有他!
为什么?
就因为他是太子!?
白小浊掰断了手中的树枝,干枯坚硬的树枝将他的手指划出一道血痕,白小浊冷眼看了看,嘴角一撇,满不在乎的冷笑一下。
其实他第一次看见燕菡,是在皇家的练武场上,那孩子瘦瘦小小的,不怎么引人注意,他和一般贵族子弟都候在一边等看着他出丑,和皇子比武,输赢已定,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那孩子有一双太过清澈的蓝眼睛,当时就吸引了白小浊的注意,尤其这双蓝眼睛的主人,认真努力全力以赴的比武争输赢的时候,那里面的执着和坚定,赛过东临国都里任何一颗被贵族权贵追捧收藏的宝石,那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白小浊心驰神往了。
意料之中,他触犯了临京的潜规则,被排斥惩罚,孤立遗忘。白小浊就这么藏在树上,按耐住心中的兴奋,静静的等待着时机,那小子戒心太强,就像一匹狼,只有在他最虚弱的时候伸出援手,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这次他绝不会失手,他等待,接近,慢慢培养,小心翼翼的要把这个漂亮的孩子完完全全的占为己有。
可恨的是,太子出现了!他一出现,白小浊的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心中的愤恨无法言说,他甚至冒险偷进东宫,得到的也不过是他的冷眼。
白小浊眯起细长的眼睛,白皙的脸上现出一抹初初成型的残酷冷笑。
本来,权势富贵名誉地位什么的,他白小浊不在乎,他想过,等燕菡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谁也不看的时候,就和他一起浪迹天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了。只是现在不同了,白小浊闭上眼睛,他厌恶虚伪的临京,可是再厌恶,他也要留在这里。就算滚的一身泥也要和和太子爷一较高下,夺回本来就属于他的东西!
燕菡不晓得一墙之隔的外面有人蠢蠢欲动,他只知道自回临京以来就没见过太子了,现在他在自己家里,母亲虽说是淡淡的,可是杜澜和杜越都对他极好,就好像是亲父子兄弟一般。燕菡没受过这种亲情,很是有些受宠若惊,一时之间不晓得如何应对。
对比起来,他还是比较习惯和太子的那种相处方式。
萧宏八成是因为身居太子至尊,仁爱惯了,关切都十分自然,连他都能非常容易的接受。不像杜澜和杜越明明没什么话说,非要和他对巴的杵着,眼睛里有一种十分热切的光,可是行为语言上又十分拘谨,搞得燕菡也跟着紧张起来。
围墙外边有小孩子耐不住等待,偷偷放起鞭炮来,燕菡自己站在围墙下抬头望着蓝天,微微一笑,去年除夕他在宫里,和太子相处磕磕绊绊的一年下来了,就像是家人一般,这两天看不见他,有些想念,不晓得他恢复得如何。
燕菡眨了眨眼,背上怀里都残存着和他紧紧相偎的感觉,令人心中十分之踏实。
杜越从回廊跑过来,看见燕菡一个人面对着围墙站立,便喊道
“弟!”
燕菡脸上一僵,调整半晌,略有些尴尬的转过身来,看见杜越略喘的几步跨下台阶,直冲过来
“哎,这天干冷!”
两人都有些尴尬,杜越咧了咧嘴,干笑一下
“那个....呵呵”
燕菡“.......”
杜越清了清嗓子
“那什么...嗯,哥....我们有个酒会,你去吗?”
杜越的声音和他爹一样,中气十足洪亮的很,是那种征战沙场男子汉典型的嗓音,可是这声哥他说的十二分含糊,就在嗓子里咕嘟了一下,杜越为难的皱皱眉,心想,男孩子都喜欢神马呢?这是令他欲哭无泪啊,他冷不丁的多了弟,他爹喜欢他也喜欢,这小子身上自有一种出类拔萃的味道,一看就是练武的好料子,他们爷俩个做梦都是战场,自然看见他喜不自胜,何况,他是公主的儿子,爹孤单那么多年了,心心念念的都是当初被送出去和亲的和宁长公主,如今在一起,真是天幸。
杜越不晓得自己娘是谁,他只知道后来家里有个和爹分房睡的二娘,在外,都说她是自己的亲娘,爹沉默,他也就不开口问。
有些事,糊里糊涂吧,只要大家都很幸福,有什么不好?
如今这里像个家了,公主对他就像亲娘一样,可是对这个弟弟简直可以说是残酷,杜越知道为什么,越加心疼这个无辜的孩子,可是....他没当过哥,他只带过兵,这个漂亮的和他完全不同的孩子,他就是使尽全身力气,也不晓得怎么对他才是好。
这么好看,比女娃娃都漂亮,还比女娃娃安静,真是让人无处下手。
爹那种汉子连拨浪鼓和糖葫芦都买回来献宝了,难不成他杜越也要跟着糊涂?杜越咳了咳,心想男孩子么,还是出去跟男孩子混混,这样比较好吧?
燕菡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他皮肤比东临人白,细腻得就像上等的羊脂玉一般,在冬日里几乎发着淡淡的光辉,五官却凌厉,眉黑长,鼻挺直,蔚蓝的眼睛看过来,专注而带着天然的攻击性,薄唇习惯性的抿起,一弯淡淡的粉色。
不怒自威,和太子的和煦贵气不同,他有一种凌厉的军旅气息。杜越忍不住躲开视线
“那个....都是男孩子,呃....当然还有作陪的舞娘.....嗯.....去看看?”
燕菡笑开,道
“好!”
此时,陆其为正眼泪巴叉的跪在萧宏的床前,哆哆嗦嗦的哭道
“殿下...呜呜...殿下,臣对不起您....呜呜,臣对不起您”
萧宏有气无力的张开眼睛,瞥了他一眼
“行了...不就是算错五百两银子么,你在这里哭得好像孤薨了一样”
陆其为鼻涕眼泪的正色道
“殿下!不可!”
冬雨将手巾洗了洗,为萧宏擦手擦脸。
萧宏刚刚去议政殿和章昌源扛了两个时辰,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走去的,回来的时候坐着步撵抬着回来,一进东宫就下不来床了,把冬雨险些吓死。
本来这次就可以驳回章昌源的提议,谁想到,陆其为竟然漏算了五百两银子.....这件事最后商量出来,得两边派人一起计算。陆其为后悔莫及,恨不得自刎谢罪。
方北林和莫窘跨进来,就看见陆其为小媳妇一样跪在萧宏床前哭哭啼啼,当场,方北林的脸就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