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成亲
北有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
今有我孙郎挟持美人,而让美人的老爹听我的。
今日就要看看谁的心肠够狠,够硬,刘表老贼舍不舍得他这个女儿。
我正思索对策,老贼刘表突然开口,“还不叫父亲。”
一听这话,我是一阵眩晕。
让我认贼做父,我岂能做人做的如此洒脱。
刘表软下语气道:“还不叫老夫一声岳父大人么?老夫知道你对钰儿是真心的,两年前你们便托付了真心,如今看到孙郎气宇轩昂,一表人才,老夫很是欣慰。”
说着他拉起刘钰的手,将刘钰的手放在我的手上。
“老夫怕是撑不过今晚了,你们今晚便成亲吧!只是仓促了些,来不及办个盛大的婚礼,钰儿莫要怪为父。”
刘钰摇着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怪,女儿不怪父亲,女儿不成亲,女儿要等父亲好起来,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
“莫要胡闹,如今荆州不稳,各路诸侯都想要这块肥田,为父这些年守着荆州这一方水土,一方百姓,甚是辛苦。”
他顿了顿,哽咽着,“为父自知你的哥哥们守不住这方宝地,你今夜即刻成亲,不要留在荆州,和你的夫君回吴郡去,眼下起码那里是安全的。”
说罢,刘表极速咳嗽着,突然,他停止咳嗽,急声鹤唳道:“还不叫岳父大人?”
我在心里思量着,岳父也是父,我怎可认贼做父,我压低声音,叩首道:“大人……”
屋内长廊处有细细碎碎的话语声。
刀柄握在手中的金器声,咳嗽声,叹息声,种种声音淹没我的话语,刘表甚欣慰的躺回榻上。
“你们二人快去更衣,老夫要亲自给你们主婚。管家,快扶我起来更衣,即便没有盛大的婚礼,老夫也要我最心爱的女儿安全出嫁。”
管家摆手示意侍女下去为我们夫妻二人梳洗打扮。
半柱香的时间,我们二人穿着家居常服举行了拜堂仪式。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们结束了婚礼。
有人私下议论,我们这样仓促恐有不吉利。
我全然不在意,只因这不是我们真正的婚礼。
我们都是女子,两个女子怎能真的结为同心,成为夫妇呢……
刘表让我们连夜赶回吴郡去。
可是刘钰哭的死去活来不肯走,况且我也没有亲眼见到刘表死去,我又怎能走呢!
主持完婚礼,刘表大喊一声,“刘备何在。”
我牵着刘钰的手,同刘备擦肩而过,他望着我,我看着他。
他是何许人也,竟然能让垂死的刘表唤他近前,看来此人不可小去。
回到刘钰的房间,看着这个我多次出入的寝房。
今晚是我们大婚喜庆的日子,而这个房间却没有一丁点变化。
刘钰显然哭累了,依偎在我怀里,当真是烈女怕缠郎,我心里哭笑不得。
我大老远从吴郡来到荆州,就是为了完成我的心愿和计划。
如今计划刚刚完成一半,没想到刘表就要死了。
而且还不是我亲手杀了他,我心下莫名的不是滋味。
如今我想着,路是自己选的,就不能怕被走远……
可是以女子之身娶了她,既不能坦坦荡荡。
我今晚或多或少的稍微坦荡一下,还不能漏出马脚来。
于是我道:“你知道我虽是男子之身,但是我甚怕亲近女子,”
说到此,我憨傻一笑,“不是不喜欢,只是钰儿过于泼辣,为夫有点惧内。”
顿了顿,我清了清嗓子接着道:“我这个人对男子到是大方的很,对男子更亲厚些,喜欢同他们在一处欢天喜地,可能我的爱好比旁人多出了那么一点点,夫人恐怕接受不来,但我一定小心为上,唯恐伤了夫人的心,我一定会避之又避,莫让夫人伤心。”
她听了我的话,悲伤的情绪少了许多,半晌,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是男子,我是女子,我们结了夫妇,圆了房,你慢慢的就接受我了。”
想着她说的话,又怕自己是女子漏了馅,只能更卑鄙一回……
他父亲尚且不知能不能熬过今夜,想必她也没这个心情同我洞房花烛夜。
于是我掀开她的盖头,伸手,不假思索的去解她的腰带,她却双手按在腰带上,按住我的手。
我停住动作,她笑盈盈,娇羞同我道:“还有一样,做了这样,我们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我思索了片刻,该走的场面我都走了,这不该走的场面我也马上要和她做了。
我想了又想,还有什么礼数没能做到的……
哦……
我豁然开朗,终于明白她的用意。
只是今夜太过匆忙,没能让她穿上喜服甚是惋惜,甚是惋惜。
于是我笑着,甚惭愧同她说着,“今夜是我们最重要的婚事,如此唐突怠慢了钰儿,没能让钰儿穿上喜服,甚感遗憾,甚感遗憾。”
她听了我的话,娇羞的低下了头,诺诺着,软软的话语。
“喝了合卺酒礼即成了。”
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
她说还有一样,做了这样,我们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她说这话不打紧,却吓得我满身是汗……
我紧张的擦拭额头上的汗,表面波澜不惊,其实内心甚心虚得很。
我镇定心弦,若无其事,慢慢调侃着。
“此生第一次,甚是没有经验,甚是没有经验,还要娘子提醒,甚是不妥,甚是不妥。”
我转身拿起案上的酒壶斟酒,只是我有些心疼她,在樽中只倒了一点酒。
而我的酒樽确是满满当当的……
权当是我给她赔罪了,更不希望她在这伤心的夜晚同她饮醉,
酒这东西,喝多了伤身,喝少了怡情。
只是今晚我们不会怡情,不是没这心情。
只因我是女子,不能成了这份情,更不想剥了这份意,心中无比凌乱。
更多的是愧疚。
我想将来一定要补偿给她的,给她找一位良配,让他们恩恩爱爱过一辈子才好。
想至此,我笑了,我拥她入怀,她依靠在我单薄的肩上竟然睡着了。
想她是哭累了,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
天刚刚大亮,哭声遍布整个府邸,我惊的心上一颤。
这时有侍女小厮推门而入,恭恭敬敬的给我行了一礼,甚是哀婉答道:“侯爷殁了。”
刘表死了。
刘表真的死了。
我望着熟睡的刘钰却提不起恨意来。
没想到刘表这么不争气,你姑奶奶我刚到你府上这么几日你便蹬腿死了。
竟然没有给我下手的机会,真是痛煞我也,恨煞我也,气煞我也……
总之我又痛又恨,气的我七窍生烟,欲罢不能。
但是不管怎样,刘表死了,看着刘钰悲伤欲绝的样子,我也很是替她难过一把。
我没有做声,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而小厮们七手八脚的在每个房门上挂起了丧幡。
我不敢惊动刘钰,听着院子里稀稀索索的脚步声,哭声……
不一会哀嚎惊动天地,也惊醒了刘钰。
她震惊,懵懂的问我,“什么声音,为什么会有哭声?”
我抚摸她的发,一下一下,有些心疼她,怕她接受不来。
于是我甚轻柔的安慰她,“别怕,别怕,还有我,我一直都在。”
她听了我的话,笑了。
她本来就生的美艳,这样娇柔的笑竟然迷惑了我。
我双眼紧紧盯着她,不敢遗漏一丝表情。
她突然开口问我,“昨夜我们成亲了是么?从那一刻起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以后不准你在离开我,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我们要天长地久的在一起。”
是呀!
我何尝不想呢!
看她此刻盛气凌人的模样,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仿佛此刻她是我的夫君,在这教训他的小娘子一样。
我笑着,心疼她,将她揽在怀里。
学着我的几位哥哥对嫂子们的样子,学的有模有样,甚是大方得体。
刘钰突然觉得不对,惊的站起身问我,“为何哭声这么大?父亲呢?父亲呢?”
我属实不打算现在告诉她,但也确实瞒不住,于是我甚小心的告诉她,“殁了。”
她哭着跑出去,我紧跟着追了出去。
只见主院里跪着的都是身穿戎装的士兵,我跟着刘钰一路上了台阶,进了房间。
只见刘备跪在床榻前,低首捶胸,哭的一塌糊涂。
我见刘备这个样子,委实不堪入目。
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竟然哭成个泪人,我心里暗暗揣测,看来刘备是发自内心的伤心啊……
刘备这个名字,以前虽然不曾听说过,也不是什么响当当的大人物。
但见他如此哭丧,委实太不庄重些。
刘表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还是许诺了委以重任。
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猜,我现在只想早些脱身才好。
刘钰直奔榻上紧闭双眼的人,她哭的撕心裂肺。
我的心竟然也被她一声声的哭喊声掏空了。
我竟然想起了我的父亲,大哥,母亲……
其实别看刘钰她平时伶牙俐齿,骄傲的千金小姐,其实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刘表真的死了。
我没有亲手杀了他而感到惋惜,可是我就这样丢下刘钰而远走高飞,委实心有不忍。
一来,丢下烂摊子给她委实不仁义。
二来,她对我也是痴心一片,重情重义,委实不忍心撇下她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