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冰融

第二十二章 冰融

()听着欧阳小芯的问好,凌月缘先轻“嗯……”一声权当敷衍,便将视线转向林馨音。

“噢,是……”正想回答林馨音的疑问,凌月缘却忽然一呆。

回头再打量一番欧阳小芯,凌月缘依旧觉得迷茫。他一时无法将眼前的少女跟确切的名字对应起来。

还是起个外号好记些。凌月缘暗暗地思量着。

欧阳小芯跟凌月缘稍一对视,便捕抓到对方双眼中的疑问;于是往前轻迈一步,微笑着先作自我介绍:“我叫欧阳小芯。不见外的话,叫我小芯就好。”

“哦,幸会。那么,干吗?”凌月缘不咸不淡地应答着,心中悄悄地嘀咕开来:当然见外了,不亲不熟的套啥近乎呢……

欧阳小芯虽感到凌月缘的语气不甚热情,脸上的笑容却是半点不减,注视着对方片刻之后,才缓缓地说起:“我想,大家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凌月缘仍是若无其事地应付着,目光慢慢地从欧阳小芯的脸上移开,同时嘴角又朝着窗外努了努。

“哦……”欧阳小芯早将凌月缘的神色尽收眼底,此时略一思虑,便微笑着稍作屈身道了个歉:“天色尚早,扰人清梦是我不对,这会先给你赔个不是。”

“呃,那你还……”眼看着对方这样得当地赔礼,凌月缘倒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思着:这女的大清早就堵在门口,难道还怕我们偷偷溜了不成?

“那是因为。”欧阳小芯双眼一眨,仿佛瞬间便读出了凌月缘内心的想法:“我担心你们离开得快,所以才早早地登门拜访。这给你们造成的诸多不便,还请多多见谅。”一说罢,又往前稍迈一小步赔了个礼。

凌月缘嘴唇张合了几下,一时无话可说,只是脚步往后稍退了些。

“实在是事关重大,所以才不得不如此唐突。”欧阳小芯继续进击,双眼紧紧摄住凌月缘,嘴角却还挂着诚恳的笑容:“但是,从另一方面看,这也表现了我的万分诚意。你说呢?”

“嗯……”凌月缘直感到一股没来由的汗意,但此时却只能在内心中无力地挣扎着:事关重大,事关重大……重大到关系身家性命么?

“而且。”仿佛是要彻底将对手击垮似的,欧阳小芯的脸颊荡起一阵笑意,脚步悄然前移,眼光如电般刺穿凌月缘的内心:“这事已关系到某人的身家性命,所以,我们还是谈一谈的好。”

凌月缘不由自主地又往后退了几步,目瞪口呆地看着欧阳小芯,一时愣在了当场。

眼前的少女,纤足不知何时已迈过门槛,不知不觉中,便使得凌月缘直接关门拒客的想法化作泡影。

清净透澈的眼神,仿佛能照亮心灵最深处的地方;淡雅的笑容,平静的话语,仿佛一阵接着一阵的暖暖清风,让人无法抗拒。

那……就只好谈谈了?凌月缘感觉有些冒汗。

去……!

愣过稍顷后,凌月缘便恢复了常态,只是心中还有些不服。

我就不信,我想什么你都能猜到。瞪着欧阳小芯一阵过后,凌月缘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于是缓缓地开口:“你是来推销保险的么?我们没钱。”

“什……么……?”乍一听这天外来文,欧阳小芯只觉翻遍记忆中的所有书籍记载,也不知凌月缘到底所指何物;看着对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却愈发猜不透对方的想法。

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默。

……

“哎,小缘。”

凌月缘本还在得意洋洋地看着一头雾水中的欧阳小芯,被背后那一声轻呼唤过神来,回头一看,见到林馨音已坐在床沿,左手两指轻揉着太阳穴,右手撑于床面,脸上的睡意已褪大半,足尖正欲着地。

“啊。”凌月缘见状,赶紧提醒一声:“下床小心些。”

“嗯,知道。”林馨音伸长右脚,试探性地碰几下地,感觉已无多大痛感,于是两脚齐齐钻入床下的鞋子。

起身直立,再走几步,一切如故,已无大碍。

好极。林馨音轻轻地弯起嘴角,正要向门口走去的时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抬起双手,先拍拉几下身上的衣服。

这下,好歹整洁些了?林馨音一边寻思着,一边抖擞起精神,走近欧阳小芯和凌月缘。

一阵细微的“沙沙”声悄悄地回响在房间里。

……

“嗯……你好。”林馨音先对着茫然中的欧阳小芯打声招呼。

“啊,你好。”欧阳小芯回过神来,朝着林馨音展颜一笑,同时施还一礼;目光打量过对方之余,又扫过一下地面。

在旁的凌月缘,顺着欧阳小芯的眼神瞥过一眼林馨音的脚下,顿时“哧”的一声轻笑。

“先进来坐会?”林馨音预感这次谈话不会三言两语便结束;建议过后,又看了一眼凌月缘。

“我没意见。”对凌月缘来说,只要不是另外两个家伙来敲门,谁人进来都无所谓。让过路的同时,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不过,这里可没有茶水供应哦。”

“啊,那倒无妨的。”欧阳小芯点头致意后,便迈进了房间里;掠过林馨音身边的时候,双唇一张一合,却欲言又止。

林馨音却没想得更多。待得欧阳小芯走近厅中过后,她便拖过还站在门口的凌月缘,在他的耳边咬起了悄悄话:“你刚刚跟她说些什么外星语?这儿又不是我们那边!”

“开个玩笑嘛。”凌月缘吐了下舌头,又嘻笑着,反过来在林馨音的耳边轻声地说:“还没睡醒么?先套好你的鞋子啦!”

“啊?”林馨音低头一看,脸颊顿时蓦的一红:自己双脚的脚踵都压着鞋子的后沿,不经意间竟是把布鞋当成了拖鞋穿。

原来刚刚那阵“沙沙”声是这么来的。

手忙脚乱地俯身套好鞋子,林馨音抬头往前一看,正好对上欧阳小芯投射过来的目光。

“呵……”林馨音面色略带尴尬地笑了一笑。

“嗯……”欧阳小芯回以一笑,同时将目光迅速撤回。

……

三人各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甫一坐定,欧阳小芯快速地再次打量了下眼前的两人,或许是觉得那少女一方可能比较好说话,于是便转而对林馨音开门见山道:“请问……你们是不是曾在花都见过苏若云?”

林馨音倒没想到对方忽然变得这么直接,愣过一会后反问说:“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我们见过的,就是你所要找的人?”

欧阳小芯笑而不语。瞪着林馨音的双眸好一阵后,才慢慢地接口:“我相信,就是同一个人。既然你们确实见过了苏若云……那我能否再请教一些问题呢?”

林馨音和凌月缘对看了一会,一时不置可否。

“我们并无恶意。”欧阳小芯一看两人还心存疑虑的样子,便先致歉说:“昨晚,小逸的行为确有不妥之处,给大家所带来的不愉快也实非他的本意,还请你们多多谅解。”稍顿片刻后,又转而看向凌月缘:“他本人昨晚也已反省过,此刻也是深感歉意着呢。”

“哦……?那他……”凌月缘倾头往门口一望,却见门外连半个人影都没有;顿时心中又嘀咕起来:这野人还会深感歉意?怎不见他来上门赔礼?

“呵。”欧阳小芯稍一见过凌月缘的动作后,便笑着再解释说:“他这人性子稍微执拗了些,有时说话行事难免伤人,但本性不坏。在这儿我先替他向你道个歉,你看能否包涵一下呢?”

“嗯,嗯,那当然没问题了……”凌月缘见事至于此,也不好意思再绞缠下去;要不然反倒显得自己过于小气了。想了想,又颇小声地补充说:“其实我也早就不在意了……”

“那就太好了。”欧阳小芯听着凌月缘的语气已经转软,又笑着说:“其实,如果你和小逸能相互了解些,或许能做朋友也不定呢。”

“呃,这个么……”凌月缘不自然地笑了笑,心中暗思道:那就不必了……

“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林馨音看到对方态度这么诚恳,也跟着发言:“既然昨晚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那我们就不必再说了。”

“嗯,如此甚好。”欧阳小芯赞赏地点了点头,稍顿片刻后,面色逐渐严肃起来:“数天前,你们在花都的时候,应曾听说过红枫山庄惨遭灭门的事?”

林馨音和凌月缘一听,脸色都变得严峻了些,默默地点了下头。

“但在那惨剧发生之前,红枫山庄曾向外派出信使求援的。”欧阳小芯继续说:“这就是我们三人为什么会来寻找苏若云的原因。”

“啊。”凌月缘立即就回想起一些事:“那天在去曲江的路上,听苏若云说过到杭州求援的事的。”

而林馨音则还有些想不通:“那你们就是……?呃,不,我是说,现在就只有你们三人来的么?”她并了解这欧阳三小的武功深浅;但仔细一想:就算这三人都是高手,要对付飘云居那么多的妖怪,未免也困难了点?

“哦……”欧阳小芯没想到苏若云还会跟这两人说起求援的事。如此猜来,这两人不仅只见过苏若云,甚至还可能相处过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欧阳小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若云她……还安好么?”

“嗯……”林馨音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但这一刻想了再想,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那就好。”欧阳小芯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现在还见不到苏若云本人,但既然她还活着,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那信使并未直接到杭州。”欧阳小芯接着说:“欧阳家在福州常驻有一些办事的人手。因此,求援的信息是先传达到那里的。”

“然后……你们三人就先赶过来了?”林馨音沉思稍顷,总觉得上一个问题还没弄清楚,现在似又扯到了时间先后的问题。

“不,我们并非接到信才南下的。当时我们早已从福州出港,行了好几天海路。”欧阳小芯察觉到林馨音的疑问,继续解释说:“花都其实是我们入粤后的旅程目的地之一。我们抵达花都之后,便收到了福州那边加急反馈过来的消息。”

“福州那边的人身手都很平常,杭州方面则是远水难救近火。因此,便只有我们三人能稍稍救急些。”说到这里,欧阳小芯的面色愈发凝重:“本来,我们到花都是想顺路拜访下多年未见的苏伯父的。接到那骇人的消息时,我们极是惊诧万分;那时虽已火急赶往红枫山庄,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嗯……那,请问……你们和苏若云是什么关系……?”凌月缘对欧阳小逸和苏若云之间的关系最有疑问,但这一刻却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套八卦,于是只好旁敲侧击一下。

“欧阳家跟苏家有亲戚关系。”欧阳小芯只是略微模糊地说了个大概。隔一会后,又坚定地说:“所以,就算我们三人势单力薄了些,却也不能眼睁睁地见死不救。”

“哦……”凌月缘一听,略微点了点头,仿佛有些东西相通了;但一会后又摇了摇头,似乎还有些问题弄不懂。

“我们三人也只是初行江湖的新人而已,认识的人也不多,但……”欧阳小芯以为凌月缘还在怀疑她的身份,便伸手掏出一件小物体轻放在桌面:“这是独门手艺制成的欧阳家印章,唯有外出修行的欧阳家人才能携带;其阳光之下可见异彩纹路,绝非能随便仿造的。”

“咦……哦?”凌月缘听罢大奇,接过印章,和林馨音一起凑近了观察,果然如此。

欣赏好一会后,凌月缘才将印章递回欧阳小芯,同时还不忘笑着赞叹一声:“好漂亮的印章呢……”

而欧阳小芯却听得又有些猜不透了,心中直感疑惑:只是漂亮而已……?

她不知道,即是这世上声名卓越的欧阳世家,对于凌月缘和林馨音而言,此刻却无多大的概念。

“我们并不是怀疑你……”林馨音看到欧阳小芯又有些茫然,赶紧说道:“先前的一些做法,也是形势所逼,不得不谨慎一些而已。”

“哦,那没关系。”欧阳小芯一听,脸上挂上了一丝微笑:“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林馨音也轻轻地笑了起来,对欧阳小芯的理解颇具好感。虽然她无法分辨那枚印章的真假或者来源,但对方的诚意却是无可挑剔的了。至此,最后一丝疑虑也已消逝殆尽。

整理过思路之后,林馨音便将从花都初遇苏若云伊始,到今天为止所发生过的事,连同自己的一些猜测,挑了重点向欧阳小芯一一相告。

但林馨音在叙说的过程中,则暂时隐下自己和凌月缘的瞳术、戒指及其上的玉石不提。她总觉得,这些不同寻常的异能在已被飘云居注意到的情况下,若再被更多人知晓的话,只怕会招惹来更多的麻烦。况且,在目前自己对相关的信息了解甚少的情况下,还是低调些好。

……

足足半个时辰,讲得林馨音直感口干舌燥。

在此期间,欧阳小芯只是一言不发地静静听着,待得林馨音全部讲完,沉思一阵后才慢慢地发言:“所以……若云现在,应是在连平镇了?”

“嗯,应该……是的。”林馨音回答得有些没底。毕竟她只是综合一些信息作出猜测而已,并没亲眼所见。而且,昨夜的清远虽是风平浪静,但连平那边是否也是如此,就更不得而知了。

“嗯……”欧阳小芯凝向林馨音的双眸里浸满了担忧,但还是浮现出一丝希望:“你说……若云身边可能还伴着一个叫叶悠悠的女子,请问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哎……?”林馨音听罢一愣。这时才突然发现,自己竟对叶悠悠的身份来历完全没谱;费尽脑汁也只能说出“悠悠好像说过,她是苏州人……”之后便没了下文。

凌月缘见到欧阳小芯脸上的忧色渐深,赶紧跟着打气:“悠悠也是挺厉害的。毕竟,她一人就……嗯,就能打倒那飘云居的一个什么使呢!”他和林馨音一样,都无从知道那天凌晨,叶悠悠在天兴门的激战状况,便只好拿在曲江路上的见闻来举例子了。

“嗯。”欧阳小芯转念一想,面色变得欣慰了些:“倘若如你们所说的,这叶悠悠能从诸多强手之中带着若云安然脱困,想必那也是身手了得的人物。”隔一会后,又颇为赞赏地叹道:“苏杭一带居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女侠,我可真是孤陋寡闻了呢。”

“哈。”凌月缘听到“女侠”二字就乐出了声:“什么‘女侠’?女贼还差不多……”

“女贼?”欧阳小芯一愣,随即又陷入了沉思。

凌月缘还在自顾自地偷着乐,好一阵后却发觉竟无任何响应,顿时颇感无趣。

“怎么……?”林馨音见欧阳小芯思考了好一会都没接话,一时也感到有些奇怪。

“啊。”欧阳小芯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想到一些趣事,不知不觉竟入了神,真是抱歉。”

“咦?”凌月缘顿时好奇起来:“什么事?”

“适才你提到‘女贼’的时候,我倒想起,苏杭一带还真闹过那么一个人物呢。”欧阳小芯稍思片刻,觉得那倒也不是什么私密的事,况且看到对方那兴趣勃勃的样子,于是便微笑着述说起来。

“吓?”林馨音一惊:“那,那女贼叫什么名字……?”

“这就不知道了。”欧阳小芯轻轻摆了摆手:“那女贼从未失手被擒过,也没留下任何名号。事实上,还是因为跟她交过手的人,以及一些目击者的证词,方才知道那是个女子呢。”

“哦……”林馨音一听,不知怎地,反倒有些心安。

“还有人跟她交过手……”凌月缘刚说出半句话,转念一想,若是叶悠悠的话,以她那偷不成就干脆抢的性格,跟人打架的概率似乎也是蛮大的。

“嗯。”欧阳小芯回忆说:“似是去年年初的事了……那时候苏州便陆续发生了几起较大的失窃案。由六月份起更是严重,几乎城中所有的富商豪门都在夜间遭窃过。这么一来,怨言满城,官府压力也大,却一时又无可奈何。”

“后来呢?”凌月缘双手托起下巴,迫不及待地催问起结果。

“呵。”欧阳小芯看着凌月缘那入迷的样子,不禁轻轻一笑,开始绘声绘色起来:“后来,苏州城里几个有名的少侠自愿出面仗义,辛苦埋伏了好些日夜之后,终于在一个圆月高挂、天黑星稀的夜晚守到了那贼人,接着就……”

眼看对方又陷入停顿,凌月缘不自然地秀眉轻皱,连着双肘也跟着抖动起来。

“嘿!”看着凌月缘那副着急的样子,欧阳小芯忍不住倾过臻首,右手四指轻抿双唇,不知不觉中却偷笑出声。

回首一望,正好对上凌月缘那略带抱怨的眼神,欧阳小芯赶紧收敛起笑容,微微正色起来长话短说:“结果,隔日清早,那几个少侠被人发现躺在大街上,全部不省人事了。”

“啊?”凌月缘大失所望:“这么快?过程呢?”

“当事人事后不肯说,谁也不晓得。唯一的成果就是弄清了那贼人是女的。”欧阳小芯无奈地摊手,接着又俏皮地一笑:“那时气候酷热难当,或许那些少侠晒过一整夜月亮后,全部中暑了罢。”

“呃……”凌月缘听得很是不过瘾。

“不过,之后的失窃案倒也是愈来愈少。”欧阳小芯想了想,说:“印象中……应是寒山寺的黑玉被窃后,苏州便再没发生类似的案件了。”

“黑玉?那是什么?有什么神奇之处么?”凌月缘的注意力立时又被吸引过来,想像力也骤时开足了马力:听这名字,莫非跟自己戒指上的玉石有着相似的奇异特性?要能唤出一个神仙那就更好了!最好还能满足我三个愿望!那样的话,第一个愿望就是恢复我和小音的性别,第二个愿望就是送我们回家,第三个愿望……

想到这里,凌月缘偷偷看了一眼身旁正在安静地倾听着的林馨音,脸色悄悄一红。

呃,还是等真有那回事再说好了……

“依我看嘛……”欧阳小芯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观察眼前那两人的动作神态,顿时嘴角悄然一翘:“那就是一块历史悠久的石头而已。而且,因为它岁数太大了,大得现在的人都已不晓得它的真实名字;所以,黑玉也只是一较为合耳的习惯称呼而已。实际上还有叫它黑石、暗珠的;甚至还有人直接就叫它乌球哩。”

“啊?就这样子?”凌月缘再一次失望。过一会又颇无力地随便提了个问题:“那东西有多大呢……”

“嗯……”欧阳小芯想了一下,伸出双手食指,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形:“大概就这么大,球状,比鸡蛋大些。”

“咦。”林馨音开口问道:“那黑玉……可让外人观看的么?”

“当然可以呀。”欧阳小芯倒有些奇怪了:“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只要是游客就可参观。”

哦……林馨音心想:看来,那没准就真是一块外形稍微奇特了些的石头而已。

但是,若只是一普通之物,那女贼偷来干吗?

林馨音很是想不懂。

凌月缘看过欧阳小芯比划出的黑玉形状后,又看一眼自己戒指上那不到其十分之一大小的玉石,喃喃自语起来。

“那黑玉长得那么肥,难道没寄住个神魔鬼怪之类的么……”

“啊……呵?”欧阳小芯觉得凌月缘的想法还真是有趣:“天下之大,确实有些天赋异能的奇人异士;或许……也有些有着神奇功效的奇物异宝;但至于神魔鬼怪,那大概就只存在于古书记载之中了。”

眼看着凌月缘不知为啥越来越失望的样子,欧阳小芯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当然,或许那黑玉也有着神奇之处……但资料记载上的缺失,使得外人不为所知,也说不定呢?”

凌月缘点了点头。但这时的他也知道,那不过是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那么……”林馨音将话题引向别处:“那‘女贼’呢?从那时起就不见踪影了?”

“那倒未必。苏州倒是不见了她的踪影,可杭州一带却也开始闹腾起来了,甚至……”话至于此,欧阳小芯忽然打住。

这又是怎么了?凌月缘和林馨音好奇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射向欧阳小芯。

“我想……这已离题太远了。总而言之,那女贼是直到今年年初的时候,才彻底在苏杭一带绝了踪影。”欧阳小芯匆匆结语,转而引入正题:“现在,既然若云她应是在连平镇;那么你们两人可有什么打算吗?”

林馨音恍然醒悟。不假思索便说道:“我们虽然和若云、悠悠相处的日子不长,但彼此已当是朋友相待。所以……即使路途艰险,我们还是要去连平镇跟她们会合的。”

凌月缘也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嗯,是的。”

“好。”欧阳小芯颇为赞赏地一笑:“那么,不知我能否有机会深入认识一下若云的两位朋友呢?”

“当然可以呀。”凌月缘觉得对欧阳小芯倒没任何排斥之心,于是便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说:“我叫凌月缘。嗯,……”

接下来该怎么介绍?总不能说自己是地球人!凌月缘费尽脑筋想了好一阵,一本正经地说:“叫我凌少侠便好。”

“嘿!”在旁的林馨音立刻笑出了声。

“干吗?”凌月缘不满地用肘腕轻撞林馨音的上臂:“笑什么呢……”

“好,不笑。”林馨音努力收敛住三分笑意,转而向欧阳小芯介绍起自己:“我叫林馨音……嗯,呵,随便你怎么叫。”

凌月缘嘴巴撅得更是不满,再次撞下林馨音的同时,又轻声地说:“拆我台啊?”

“没有啊……”林馨音微笑着轻挪了下身子。

“哼。”凌月缘稍瞪了林馨音一眼,便别过了头。

欧阳小芯看在眼里,直觉得这两人还真是有趣;但隐隐地又觉得有些奇怪。毕竟,林馨音和凌月缘都只说了个名字而已,连何方人氏都没讲。

或许这两人皆有难言之隐。既然人家不便说,那也就无谓强求;反正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欧阳小芯很快就释然了,微笑着说:“能在这里认识到两位,也真是机缘巧合呢。”

“咦?为什么呢?”凌月缘意识到欧阳小芯似乎又要讲故事,顿时全神贯注起来。

“嗯……”欧阳小芯转头一看窗外:发觉天色已经大亮;顿时犹豫了一小会,还是决定讲下去:“那时候,我们在花都断了线索;但想起福州的信使曾说过,红枫山庄也曾向曲江方面求援过;于是便启程前往。虽知……行途不久却遭遇到三个马贼。”

“啊?”凌月缘稍稍一惊。他虽不知欧阳三小的身手,但这会却不自觉地站在了欧阳小芯的一边:“他们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呵……”欧阳小芯笑了笑,只是简单地说了结果:“小零一出手就把他们打跑了……原本还正在庆幸为民除害呢?但没料到这帮贼人的报复心却是极强。”

“他们一直尾随我们到了中途客栈……而且人越聚越多。就在深夜的时候,一批人便来偷我们的马匹;当我们追出门的时候,又有另一批人入屋偷走了小零的行李;最后乘着我们两头难以兼顾之时,跑得一干二净了……”

“啊?好惨哪……”凌月缘嘴上感慨一声,心中却狠狠地偷笑着:嘻嘻哈哈嘿!报应!偷光最好!

“不过还好,没被全部偷光。”欧阳小芯察觉到隐藏在凌月缘眼神里的几丝喜色,忍不住泼下冷水:“只是给偷了一个装便药的包裹而已。但小零气不过,执意追下去……可惜终究还是追不上人家的快马,追到清远之时,就彻底见不到那些贼人的影子了。”

“只是……为了些便药就追到这里来?”凌月缘的语气带上了些许嘲弄。

“还有另外一些东西……不过她的侠气确实比较旺盛。”欧阳小芯笑着解释说:“而且……那些药也是蛮珍贵的。前年粤地瘟疫肆虐,如今虽已风平浪静,但还是多点预防手段的好。”

“瘟疫?!”凌月缘和林馨音大惊。在这医疗条件不发达的年代,染病丢命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是啊……你们不知道么?”欧阳小芯倒被这两人的反应吓了一跳。

凌月缘和林馨音齐刷刷地摇了摇头。

“嗯……”欧阳小芯顿时又疑惑起来:那场瘟疫危害甚广,天下人都是谈之色变;这两人又非今年才刚出生的婴儿,却居然一无所知,真是好生奇怪。

“总而言之,大体就是这么回事了。”欧阳小芯稍思片刻后,便不想再探究下去;毕竟这不是当前的重点:“现在时间已经不早。那么……我们是否一起启程前往连平镇呢?”

“啊……好。”林馨音这时也清醒过来,虽也意识到刚才举动的一些不妥之处,但这会也迟了;只好定下心来对凌月缘说:“小缘,我们直接把行李收拾一下就下。”

“嗯。”凌月缘听罢,站了起来。

“那……”欧阳小芯也站了起来,转身便欲往门外走。

林馨音见状,叫住欧阳小芯说:“我们行李不多,很快就好的。”

“哦……那我们一起下去。”欧阳小芯本意是想先下去跟欧阳小零和欧阳小逸沟通一下。但转而一想,反正昨晚也已和那两人说好了一些事;所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啊,小芯。你这一趟来粤……除了救援苏若云外……还想过去其他地方么?或者说,再见什么人么?”林馨音忽然记起,欧阳小芯刚刚提到过,花都只是目的地之一;再联想到赵姨也曾是欧阳家族的人;不知欧阳三小是否也是来找她的?

再一想到虹玉的事,林馨音呆了呆,本还想询问欧阳小芯是否也正在寻找某件东西;但再三寻思过后,还是暂时咽下了这一句。

欧阳小芯一怔,盯着林馨音好一会,却未能从对方的双眸中读出任何信息。

“实不相瞒……此番行程,本还想寻访一位故人。但情况有变,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便是将苏家最后的血脉??若云安全地护送到杭州。其他事,都只能暂时搁置一旁了。”

“哦……”林馨音听罢,轻轻地应答一声,转身收拾起行李。

“或许……那样也好。”背后传来的一阵感慨,似还带着一声轻叹,轻轻飘入林馨音的耳朵,令她手上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小音?”凌月缘察觉到林馨音的异状,不禁追问一声。

“没怎么……快点,我们早点下去。”林馨音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她已不想再去推测欧阳小芯的用意或者想法。何况,赵姨已经逝去,那就让她入土为安。

不到一会后,行李便已收拾好。

迈出门槛之后,林馨音轻轻掩上房门,跟凌月缘一起,随着欧阳小芯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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