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明潮暗涌风水起(四)
()“皇上说得是,”萧榐说道。
萧若雨又瞧了一眼那“小蓝”,便径直朝苑中所建之石亭走去,石亭建在苑中的中心,四个角度均可看清整个苑内的景象,想是这闲暇之时,来此赏花饮茶小憩,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七皇叔,既是出门在外,就不必如此拘谨,总是皇上皇上的叫,这样显得极为生分,不若您喊我若雨,我喊您七叔好了,这样反倒是亲近几分,都是自家人,就不用要那些繁文缛节的称呼了,”萧若雨笑道,“我老听七叔您皇上皇上的喊,觉得极不自在,总觉得哪不对劲,这会倒是觉出来了,这般可不像您本人了,您那随性的性子呀,全都被掩埋。”
萧榐听他这么一说,回头想想,不免觉得好笑,他一向散漫惯了,何时竟会注重这些了,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我自己也觉得怪怪的来着,经你这么一提,倒是发现了,肯定是给你带的,不然我也不会这般了。”
说完,走进亭内,没有去坐那石凳,反倒是倚着那栏杆坐了下来,又是一副闲散的模样,这倒是像他那性子。
萧若雨看着他那模样,亦是欢喜的笑了起来:“这样才像我那风流不羁的七叔。”
“若雨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呢?”萧榐笑骂道,双眼却是看向那开得艳丽的蓝色花朵。
听着萧榐这样喊他,萧若雨心中闪过一抹熟悉的感觉,温暖涌上心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许久没有人这般喊他了,以前母妃在世的时候,她会若雨若雨的喊,他父皇在世的时候亦会这般喊他,可是,昔人已逝不复从前了。
想到这里,深如寒潭的双眼之中泛起丝丝哀伤之意,高处不胜寒,他已然体会得到了,自己至亲之人都已离开他,连声亲切的呼唤都难以听见,思及此,竟觉得有一丝可悲。
萧榐看着那朵朵蓝色的花,竟是有一丝恍惚出神,他栽种这蓝色花朵是为了一个人,给它取名为小蓝亦是为了纪念一个人,一个一直停驻在他心中的人,一个只能想念不能得到的人。
想他一个堂堂廉亲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独这婚姻之事难由自己掌控,即便是他真正爱上了一个女人,如若他父皇不同意,或是被皇上看中了,他也只能忍痛割爱,不能有丝毫的怨言。
有些人注定会让一人如此的记忆深刻,如此的难以忘怀,这么些年了,他时刻想要忘却她,却怎么也忘不掉,时常想起她的模样,她在他心中的印迹也越发的深了。
更重要的是,也许再过不久他就能与她相守共度余生了,这曾是他的期盼,也许是上天垂怜他的一片痴心,终是要成全他了。
两人各怀心思,竟是各自呆愣起来,片刻之后萧若雨回过神来,他看着嘴角带着柔柔的笑意的萧榐,那种从眼底流出的轻柔的笑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那蓝色的花朵,想是萧榐喜极了这花朵,能种出这样的花朵也难免有些骄傲得意了,如同珍宝一般珍视之。
“七叔,许久未见绮儿妹妹,近来她可好?”萧若雨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堂妹,不由得问了一声。
萧绮乃是萧榐的正王妃胡氏所生,生得水灵的模样,却是一精灵古怪,调皮捣蛋之人,却也深得萧榐的宠爱。萧绮另有一姐,乃是侧妃刘氏所生,名为萧珮,样貌娇好,是个娴静的女子,由他指婚,嫁给曾若辉大将军的二儿子为妻。另有侧妃甑氏所生之子,名为萧纭,不幸的是竟被人下了药害得他从小双目失明,萧纭长得俊俏不已,难免让人惋惜了些,这也成为萧榐的一大憾事。
萧榐被萧若雨这么一问,回了神来,笑着说道:“绮儿那丫头怎么闲得住,这会儿不知道又溜到哪里玩去了,待她回来了,定当好生教训一番才是。”言语之中不乏有责备之意,却也带着宠爱之情。
“呵呵,绮儿还小,待到大了自然就会好些,”萧若雨一脸高兴的笑容,想起绮儿那丫头琴棋书画学不会,可这爬树、练武倒是一点就通,这点倒是像极了萧榐小时候那个调皮捣蛋的模样,难怪萧榐如此宠爱她,事事迁就她。
“她若有珮珮一半的模样我倒是不担心了,只怕她日后还是这个模样就该嫁不出去了,”萧榐说道。
萧若雨只是浅笑不语,说起萧珮的婚事实乃他作主赐了婚,如今想来竟不知道当时所做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萧珮的夫君曾锎乃将门之后,其爷爷乃是镇国公,立过不少功劳,其父乃是当朝大将军曾若辉,亦是萧若雨的舅舅,三年前,因其剿灭凖人的进攻,平定了战乱,被封为镇南王。曾锎亦曾随父上阵杀敌,立过不少汗马功劳,封为镇国将军,与骠骑将军吕觯皆是闻名于世的年少将军。
萧若雨抬眼看了看萧榐那满是柔情与宠溺的笑容,竟觉得有一丝恍惚,不由心生感叹,平静的日子如若真能这般平静下去就好了。
暖煦的阳光照耀满园,静谧的氛围之中只余淡淡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