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伏龙山

伏龙山山脚，两个身影转转悠悠地就向山上走去了。

只见秦楚楚拉着贺思杨，在山间的林荫小道上左拐右拐地走着。此时的贺思杨早已晕头转向，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走了多久，转了多少弯。这周围全是遮天的大树，根本望不到头，自己感觉像是进了迷宫一样找不到方向。要是没有秦楚楚，贺思杨觉得自己根本出不去这里。

“贺大哥这边！”秦楚楚冲贺思杨招了招手。

“楚楚，还有多久？”贺思杨实在是不想再这样晕头转向地绕下去了。

“快了！”秦楚楚应了一声，随后又带笑意地问道：“怎么了？贺大哥是不是受不了啦？”

没等贺思杨回答，这姑娘就解释道：“其实我也挺烦这绕来绕去的山路的，可要是没有这些，我们山上岂不是没了屏障？”

贺思杨紧跟着秦楚楚的步伐，听到她的话后觉得也确实有些道理。这上山下山的路估计只有他们山寨的人才知道，其他人要想上山肯定会迷失在这山野间。这样一来，山寨的安全着实有了保障。

“秦大哥你看，我们快到了！”秦楚楚兴奋地回头喊到。

贺思杨闻声向前张望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默不作声地赶路。这已经是秦楚楚说得第八声“快到了”，可他此时眼前看到的除了树还是树。这姑娘咋咋呼呼的性格确实让人有些哭笑不得。贺思杨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秦楚楚继续向山上摸索着走去。

“路遥遥，水迢迢，功名尽在长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山，依旧好；人，憔悴了……”

这哼小曲儿的声音悠哉悠哉地从树上传来，紧接着又是一声拖长了音的感叹声，声音的主人此时正坐在树上，惬意地靠着树干，闭着眼睛享受这春日里的和煦。

“真是春光无限好呀！这小风吹着、这太阳晒着……啧啧，还是这日子过得舒展。什么功名利禄，什么荣华富贵，都不及这山上快活自在，一点烦心事都没有。”那人随即又有些慵懒地感慨到。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一连串的呼喊声，这声音一声接一声地传来，由远及近。

“三当家的！三当家的……”

很快便有人从远处跑到了那棵树下。“三当家的！”来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冲着树上那人喊到。

“干什么呢？赶着投胎还是怎么着？”树上那人一脸被打扰后的烦躁。

来人被挤兑后也是一脸的无奈，解释道：“三当家的，我有急事！您晓得吗，咱这山上屯的货可差不多全用完了，再不往山上捞点儿东西，那咱们山寨的人可全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你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骑在树上的三当家压住火问到。

那人闻言很是诧异，纳闷儿道：“那可不是，这事儿还小？”

“就算它不小，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同二当家的说去！我又不管事儿。”这三当家一脸不耐烦地训斥到。

“可是，这……”那人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急得他磕巴了一下。“这不是以前同二爷提过吗，说是下山去搞点儿东西，可二爷死活不让。但现在眼看就连粮食都快没了，其他什么东西就更别提了，山上好几百口人，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我这不是实在是没辙了，才过来劳烦三爷您想想办法吗。”

三当家发愁地叹了口气，“我能怎么办？我又变不出粮食！真服了他秦大侠的劲儿了，这是要给我们饿死。”

“行了，行了，你先去凑合着弄吧，看看能不能再熬几日，剩下的我来想办法。”三当家冲来人摆摆手，示意他先去忙别的。

“那成，不过三爷您尽量快点儿，这粮食最多还能撑个四五天。”这人交代完便转身走了。不过这人虽然叫树上那人一声“三爷”，但语气什么的却并不卑微，想来应该在这山寨有一定地位。

在那人走后，树上的三当家可犯了难。想到最后，他干脆一拍树干，直接跳下了树。

这个别人口中的“三爷”名叫齐耀祖，是这伏龙山的三当家。他在南阳当地的名望不大，原因是他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叫齐光宗，是伏龙山的大当家，年长他十多岁。齐耀祖小时候父母就不在了，是他这位哥哥带着他来到这伏龙山上落草做了匪。他从小到大就没管过事，整日如闲云野鹤一般，平日里有什么事都是他大哥出面办的。他这个哥哥为人仗义，处事豪迈，是个典型的江湖人，在这南阳城的名声也要响亮得多。

虽然他们在这山上落草为寇，但平日里却没少做劫富济贫、行侠仗义之事。由于他们劫的都是些靠压榨百姓富起来的地主，当地人多少对他们有些敬意，而那些被劫的酒囊饭袋由于没什么靠山，又怕被报复，大多选择忍气吞声，没几个敢报官的。这么多年也就都平安过去了，山上的日子也算富足自在。可就在一年多以前，那位大当家因病驾鹤西去，这山上的事务全都交给了二当家处理。

提到这个结义的二哥，齐耀祖可是快头疼死了。这个二当家刚一管事就规定，以后这山上只能劫那些十恶不赦的人，不能谁都劫，不然有背一个“义”字。可这南阳方圆几十里并无什么腰缠万贯的金主，十恶不赦的又少之又少，这一年多里山上是只出不进，日子越过越清贫，在这么下去的话他们可都要加入丐帮了。

“唉。”齐耀祖无奈地叹了口气，向着他们的住处走去了。

向前走了不远后，便来到了一段上坡路，依稀能望见远处一些大大小小院落的轮廓，而这些错落有致的院落正是他们的住处。

只见齐耀祖通过这些院落间的阡陌小道，快步走向了位于这众多院落中央的、那处规格较大的庭院。

刚进门就能发现主人在院子里布置了许多习武用的器具，在这中间只留下中间一条小道供人通过。齐耀祖通过这条小道径直走到了前厅。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进门后，齐耀祖左右张望了一下，在前厅一侧靠窗的位置看见了他那结义的二哥。

“怎么了老三？慌慌张张的。”那位二当家的不紧不慢地问到。

“怎么了？”齐耀祖苦笑着反问道，“我的二哥，我亲爱的秦大侠，您自己说说，自打您接手这山寨以来，咱们一共从外面劫过几次货？这日子咱可是越过越清贫，您这是要给寨子里的人都饿死呀！”

齐耀祖换了一口气，又接着抱怨道：“而且就在年前，您老人家还把山上的东西给弄出去救济村民了，我说您可真是活菩萨呀！自己都快饿死了，还要去帮别人。二哥，咱这山上可最多就能撑三四天了，等过了这三四天，我也是灾民了啊，您倒是想办法救救我呀！我哥走的时候可是把我托给你照顾了，你也答应了他，赶明儿你要是把我饿死了，到时候那可就真的有损你秦大侠的名号了。”

听着齐耀祖一口气控诉完，二当家只是看着他笑了笑。

齐耀祖看见他二哥只是带着些笑意看着他，从头到尾都不说话，便开始有点蒙了，“你笑什么呀？二哥，你不是为这事儿愁疯了吧？”

接着，他又赶快给他二哥出主意道：“没关系，你要是实在没办法，还有我呢，咱哥俩一块儿想办法。明儿我就带人下山捞点东西去。”

这二当家听后摇了摇头，他刚刚就是觉得有些好笑罢了。他这个三弟平日里没什么正经的，一遇着事儿就爱胡思乱想，指不定能扯到哪儿去。

“行了，我自有办法。”这二当家淡然地应了一句。

不过这齐耀祖可不买他的账，不依不挠地道：“这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二当家只得无奈地说明道：“这次是真的。刚从山下带来的消息说，再过几天，新野有个县令要往大都运点儿财物，说不好听的那叫赃款，你带人去把他的东西劫了。”

“什么财物？值吗？”齐耀祖一听这话眼都亮了。

“据说是他用来贿赂一些高官的，应该会有些值钱的。到时候记得多带点人，别出什么差子。”二当家叮嘱到。

“放心吧，保证得手！”齐耀祖一拍胸脯应到。接着他又忍不住调侃道：“没想到啊，您秦大侠终于下决心动手了。”

闻言，二当家笑着摇了摇头，什么叫“终于下定决心了”，自己这十几年来不也没少参与这些个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