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攻心为上
“很好，把手放下。”
李子丞面带微笑，一边点头，一边说道：“不同意这种观点的请举手。怎么，没有啊。好吧，你们的表现让我想起了一句话：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闻听此言，主席台下顿时响起了阵阵哄笑声。
“还有一句话。”
李子丞依旧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话落，李子丞突然脸色一沉，声音陡然抬高了八度：“各位兄弟姐妹，咱们这个大家庭目前的状况你们了解吗？”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等了大约七八秒，李子丞用低沉的嗓音说道：“集团建厂四十多年，曾经拥有过辉煌的历史。那段时间，在这个大家庭里生活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是光荣的，自豪的。
“可现在呢，大家担心的只有一个问题，手中的铁饭碗还能不能够保得住。是不是这样？”
“是。”
“大声点。”
“是。”
“很好。”李子丞扭头对着姜鸿罡笑了笑，“姜总，您也听到了，这就是全体集团职工的心声。”
嘴里说着话，李子丞手握话筒站了起来：“各位兄弟姐妹们，我想你们应该都清楚，集团拥有资产一百个亿，可负债高达九十个亿。
“也就是说，集团净资产只有可怜的十个亿。可你们知道吗，四十多年来，集团总部给集团投入了多少资金，总共是十八点七亿元。
“那么我想问一问大家，集团总部投给集团的那八点七亿元去了哪里，说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一个都没有。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集团总部投给集团的那八点七亿元都落入了大家的口袋里，只不过有的人多，有的人少罢了。
李子丞手持话筒从桌子后面走出来，站在主席台边：“各位兄弟姐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这很正常。可饮鸩止渴的事，咱们能做吗？”
“不能。”
“大声点。”
“不能。”
“没错。”
李子丞对着主席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不瞒大家说，公司账面上的流动资金还有五千六百七十八万，这么点钱连支持集团正常生产经营都不够，如何给大家发工资，如何给大家交五险一金。
“当然，如果大家非要饮鸩止渴，非要置集团的利益而不顾，我可以满足大家的愿望，把这五千六百七十八万一分不剩全部给大家发了。
“那么最坏的结局就是，今天把钱给大家发了，明天破产清算组就会进驻集团，大家的铁饭碗也就全都打碎了。这样的结果，你们能够接受吗？”
“不能。”
“大声点。”
“不能。”
李子丞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俄罗斯总统普金在就职演说中曾说过这样一句话，给我二十年，还你一个强大的俄罗斯。
“我在这里表个态，给我和集团班子三年时间，我和集团班子会带着你们走出困境，扭转危局，保护好你们手中的铁饭碗。”
掌声，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民意，这就是民意。李子丞一分钱都没有出，仅仅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就获得了绝大多数集团职工的支持，看来李子丞所谓的走群众路线绝不是一句空话。
姜鸿罡很欣慰，尽管李子丞立了军令状，可立军令状是一回事，集团职工能不能接受李子丞是另一回事。任命李子丞接管古州装备制造集团，姜鸿罡也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现在好了，李子丞第一炮已经打响，接下来的事便水到渠成。
本以为李子丞的就职演说到此结束，谁料，李子丞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各位兄弟姐妹。”
李子丞笑着大声问：“在座的有多少人没有享受过福利分房？”
唰唰唰，近三分之二的人把手举了起来。
李子丞再问：“大家愿不愿意享受福利分房。”
“愿意。”
“大声点。”
“愿意。”
“晚了。”
李子丞呵呵一笑：“三年前，国家已经出台了相关政策，取消了福利分房制度。”
闻言，台下立刻有人起哄：“李总，您不厚道。”
李子丞笑问：“我怎么不厚道了？”
有人大声回答：“既然国家已经取消了福利分房制度，您这不是在拿我们开涮呢，让我们白高兴一场。”
“不不不。”
李子丞对着台下摆了摆手：“这位大兄弟，我没有拿你们开涮。你们知道吗，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集团今后发展的越来越好，只要集团今后赚了钱，集团可以盖很多很多的公租房供你们居住，这和福利分房有什么区别。”
闻言，台下的职工立刻乱了。这可是绝对的好消息啊，公租房的租金虽然高一些，可也比购买商品房便宜的多啊。
不等大家消化了这一重磅消息，李子丞又抛出了第二个重磅消息：“我再请问大家，今年有多少人达到了晚婚年龄，又有多少人准备结婚。
“如果有，请大家散会后立刻到计生办报备，集团会免费给大家提供婚房。”
我靠，牛掰啊，我没听错吧。
待李子丞话音落下，立刻有人掏出电话把这一好消息通知给亲朋好友。
这时候，一位年约三十左右岁的女职工站起身：“李总，且不管你的新婚房源从哪里来，你的这一决定不公平。”
李子丞听后一摊手：“好吧大姐，我承认我的这一决定不公平。可天底下不公平的事太多了，我不是神仙不可能面面俱到。
“当然，我能提供的新婚房源很有限，如果大家都觉得我的决定不公平，大家可以用抓阄的方式来分配新婚房源，这样总可以了吧。”
“李总，威武。”
“李总，牛掰”
“李总，爱死你了。”
“......”
连续两个重磅消息抛出，主席台下的职工立刻嗨翻了。要知道，李子丞可是集团的一把手啊，他说的话那就是一言九鼎，没有人会怀疑的。
果然，李子丞为了打消大家心中的疑虑，承诺道：“各位兄弟姐妹，公租房的事三年后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至于新婚房，我保证今年年底之前就会给大家落实到位。”
掌声，又是雷鸣般的掌声。郭达明见状摇了摇头，心道：李子丞啊李子丞，你这可是在给自己脑袋上戴紧箍咒啊，几套新婚房源好解决，几十套乃至上百套新婚房源你怎么解决，居然还把时间限定在今年年底之前。
完了，李子丞这次是彻底玩完了，他已经把自己给彻底玩死了。
年轻，这就是年轻的代价。
在郭达明心里为李子丞唱衰的时候，李子丞抛出了第三个重磅消息。
“各位兄弟姐妹。”
李子丞面带微笑，两眼凝视着台下深情地问：“听说过上市公司吗？”
“听说过。”
“大声点。”
“听说过。”
“再大声点。”
“听说过。”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几乎要将大礼堂的屋顶掀翻。
“接下来我要问你们。”
李子丞用洪亮的声音大声问：“你们想不想成为上市公司的职工？”
“想。”
“大声点。”
“想。”
“再大声点。”
“想。”
“我也想，因为这是我的梦。”
李子丞诙谐地笑了笑：“在座有很多是经历过******的叔叔阿姨，我想问问你们，你们当时在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有没有？”
一位年约五旬的大妈站起身，从常鸿远手里接过话筒：“李总，******的时候，我十五岁，正是长身体的年龄。
“不瞒李总说，我母亲身高一米六五，我父亲身高一米七三。站在遗传学的角度，我的身高至少应该不会低于一米六零。
“可是，我年轻时的实际身高仅有一米五六。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难道说遗传学不科学。
“完全不是，遗传学是一门很严谨的科学。我之所以少长了四公分（四厘米），完全是因为吃不饱造成的。
“所以，在当时，没有一个人敢想象，二三十年后，我们竟然可以过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美好生活。”
李子丞用力地拍着巴掌：“阿姨，您说的太好了。没错，人不是神仙，不可能预见到未来。但是，信念比预见更为重要。
“想当初两万五千里长征的时候，每一个红军战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敌人的围追堵截，但他们心里有一个坚定信念，那就是，不管如何的困苦艰难，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突破重重包围打到长城去，用血肉铸成的长城抵御侵略者。
“由此，我想到了一句歌词：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这一首《从头再来》，大家会唱吗？”
“会唱。”
“大声点。”
“会唱。”
“好。”李子丞一手握着话筒，另一只手往上抬了抬，“全体起立，让咱们共同唱响这首《从头再来》。”
昨天所有的荣誉
已变成遥远的回忆
勤勤苦苦已度过半生
今夜重又走进风雨
我不能随波沉浮
为了我挚爱的亲人
再苦再难也要坚强
只为那期待眼神
心若在梦就在
天地之间还有真爱
看成败人生豪迈
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昨天所有的荣誉
已变成遥远的回忆
勤勤苦苦已度过半生
今夜重又走进风雨
我不能随波沉浮
为了我挚爱的亲人
再苦再难也要坚强
只为那期待眼神
心若在梦就在
天地之间还有真爱
看成败人生豪迈
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嘹亮的歌声在大礼堂回响，通过扩音器响彻在古州装备制造集团的上空。
没有到会场的职工，停下手中的活计，走出车间，站在扩音喇叭下，和着歌声大声高唱。
一曲唱毕，扩音喇叭里传来李子丞浑厚的声音：各位兄弟姐妹，请你们给我以及集团班子三年时间。三年后，你们在座有一个算一个，都会成为上市公司的一份子。
各位兄弟姐妹，请记住今天，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姜鸿罡副总经理在百忙中抽出宝贵的时间，莅临咱们集团指导工作，为咱们集团未来的发展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让我们用掌声来表达集团总部对我们的殷切关怀，让我们用掌声来感谢姜鸿罡副总经理的莅临指导。
会场内，姜鸿罡站起身对着主席台下不停地挥手致意。
恍惚间，姜鸿罡回想起了三十多年前自己亲身经历过的激动人心的一幕，开国领袖站在天安门城楼上，频频向天安门城楼下两百多万名红卫兵小将挥手致意。
此后的十年，国家经济进入严重的衰退期。十年后，另外一位伟人勇敢的站了起来，义无反顾的打开了国门，迎来了举世瞩目的改革开放。
正是因为改革开放这一伟大创举，国家在历经经济低迷后迅速崛起，国民的生活水平得到稳步提升。
走神了。姜鸿罡急忙收回思绪，看向李子丞的目光变得格外柔和。
如果说今天早上，在步入大礼堂的时候心中还有那么一点点忐忑，那么此刻，姜鸿罡已经确信，把古州装备制造集团交到李子丞手上，是他工作以来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掌声止歇后，李子丞对着话筒继续说道：“各位兄弟姐妹，请记住今天，2001年7月16日，这是咱们集团三年上市计划启动的第一天，也是咱们集团三年上市计划倒计时开始的第一天。
“请相信我和集团班子，2004年7月16日，古州装备制造集团会在香港证券交易所或者是新加坡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
“请大家一定要记住今天。我的讲话完了，谢谢大家。”
随着李子丞讲话结束，古州装备制造集团沸腾了。如果古州装备制造集团真的能够在李子丞带领下，三年之后在香港证券交易所或者是新加坡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古州装备制造集团就会成为古州市第一家境外上市公司。
到那时，古州装备制造集团可就牛大了，每一个古州装备制造集团的职工都会扬眉吐气，为自己身为古州装备制造集团的一份子而自豪，而骄傲。
可是，古州装备制造集团真的可以在三年后在香港证券交易所或者是新加坡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大多数人是持怀疑态度的。
不过，有梦想，有目标总比浑浑噩噩，碌碌无为强吧。而且，李子丞可是自带光环的，清华大学管理学博士这一光环，在古州市完全可以横着走。
有李子丞，古州装备制造集团还真的说不准会改天换地，旧貌换新。
就职大会结束后，姜鸿罡没有留下来吃饭，而是带着董贵堂在万众瞩目（真的是万众瞩目）中愉快的离开了。
一万两千多名职工簇拥在集团大门口欢送姜鸿罡，这样的场景，姜鸿罡是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证。
此生不虚，此生不虚啊。这是姜鸿罡离开时心里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