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情殇

一员蓝眼珠、身材长大的十八卫看到台角的柯道梅，便抢前去抱。柯道梅花容失色，忙窜到武益身后。

蓝眼珠盯着武益看了多时，忽地抬手去抓武益双肩，企图凭借蛮力提起武益甩过一旁。武益身形晃动，使了一招少林擒拿手，骤然扣住蓝眼珠双腕曲池穴，丹田略一用力，蓝眼珠顿觉疼痛难忍，臂力登时卸去，武益遂趁势反拧，蓝眼珠双腕立断！

另一名赤脚十八卫见状大怒，将手中铁枪丢于案旁，冲上前来，挥拳便打。武益不慌不忙，右掌兜住对方来拳，五指发力，竟将对方右拳捏碎！

宗翰见武益接连重创自己两名近卫，立时火冒三丈，厉声叫道：“放虎！”

武益正疑惑间，忽听台沿帐篷里数声咆哮，随之帘幕甩起，一黑一白两只斑斓猛虎接连窜出！

御虎之人点指武益，口中喃喃有词，二虎应声并逐。武益大惊，忙抢步台崖，纵身跃下，凌空之际，手插石隙，如蛛而伏。二虎乍见悬崖，骤然止步，不料冲撞在一起，黑虎收脚不稳，于石面之上扒出数条指痕，仍将白虎撞下高台，摔了个粉身碎骨。趁黑虎探头悲吼中，武益双臂微振，竟逾虎而起，疾若鹰隼，待双脚刚一落地，即转身再跑。黑虎已是调头奋足追来。武益纵身起落间瞥见食案边竖一杆铁枪，正是那名赤脚十八卫的兵器，便顺手抄起，急转身，枪尖正对黑虎来向，使一招单腿千斤坠，将枪尾踩入地下寸余。黑虎恰腾空扑来，躲闪不及，竟被铁枪生生贯穿，立时哀啸一声，挣扎着投胎去了。

虎威尚存，枪势犹动，群酋惊骇，一时屏息，惟闻北风呼啸而已。

良久，十八卫始缓过神来，纷纷抽刀持枪扑上前去，将武益团团围住。

宗翰既惊又恨，陡生歹意，心道：“此逆我者也，当诛之！”遂扬天大笑，斥退亲卫，假意赞道：“智勇双全，真是一员猛将啊！”说罢，命人拿来巨觥，满酒相赐，又点指柯道梅道：“此女任凭处置！”

武益捧过巨觥，一气喝完，仍到台下，也不答谢，从容走到柯道梅近前，柔声道：“华大哥送你回家！”柯道梅花眸含泪，微微点头。

宗翰看二人转身，略一示意，三名十八卫即悄声取下背上劲弩，各将箭尖在蛇头袋囊中戳了几戳，粘上蛇毒，继而三弩齐发。

武益微感身后恶风不善，暗道：“不好！”再要闪避，已然不及，三矢贯胸，黑血汩汩喷出，蹶然扑地，瞬间停止了呼吸。

柯道梅目睹武益被金人暗箭射杀，呆了半响，心道：“华大哥既死，我又岂能偷生取辱？况他这般护我，随他而去必是快乐的！”想罢，竟含笑朝武益胸前的箭尖扑了上去。

可叹柯道梅，颜色如花命如叶，生于闾巷，贱为布衣，却被逼假冒皇亲赴国难。可能有的人会说：“倾巢之下岂有完卵！”然以木成然看来，实则“国之亡也，祸及百姓”而已！

婉容于高台之上，见柯道梅殉情自杀，反倒羡慕起来：“她贱为民女，尚有好男儿舍命相护，我贵为皇妃，却孤苦无助，只能任由蛮夷欺辱！”

柔福暗道：“她所以死得坦然，是因为感受到了真爱！”

朱后因武益曾救过自己性命，又见他毫无怯状，胆敢只身反抗群蛮，心下好生敬佩！如今见他惨死，不由泪如雨下。

女真人粗野尚武，好吃猛兽肉，诸如虎、豹、狮、熊之类。二虎既死，宗翰遂下令将虎肉煮食。

潘屠建议宗翰道：“义父，史载后赵太子石邃常割美人首级与马牛羊头一起烹煮，食者无不赞其味美。今有二头，弃之可惜，何妨步其尘而烹‘头骨之汤’？”

宗翰拍手应允，潘屠即从虏获的宋宫御厨中选了两个胆壮的，将马牛羊头混了武益与柯道梅的首级，遵五行配五味，煽风点火，‘头骨之汤’顷刻烹就，果然幽香四溢。群寇垂涎，争饮之。

潘屠舀了一碗头骨汤，端到赵佶面前道：“吃吧！”赵佶毛骨悚然，登时昏死过去。须臾醒来，暗暗切齿道：“曾闻北蛮穷凶极恶，常与秃鹫争食腐肉、与鳄鱼比试摔跤，饮蟒血有蛮力不惧死，人面而兽心，今天看来，尚不能道其变态之万一！”又暗自摇头道：“可叹大宋将士体质文弱，唯善列队喊杀、擂鼓教阅之法，且花天酒地、养尊处优，怎能不闻其腥风而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