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千两,梳小鳖

4三千两,梳小鳖

?令狐彦此言一出,立马冰消雪融,春暖花开了几分。

今日这选美,说白了些,就是个破处大聚会,上花楼溜一圈让人看看,得了些噱头,若是个三甲,捧上个大贵客,买断梳拢之夜,自然不愁没入账。

菊花妈妈为了今日可是花了大工夫的,不过令狐彦这么一提前结束,让她少了机会展示手底下刚出笼的新人,我看她正懊恼,被令狐彦这么又一句,立刻又喜笑颜开了起来。

很显然,令狐彦虽然缩短了展示的时间,但是最终目的却没有更改,瞧着底下化成一团火的眼神可以想见,此言,才是诸位看客心中所愿。

吃着比看着更实在。

令狐彦不愧当世狐狸,虽然其本人诡异的取向令人匪夷所思,然则人心,倒是谙之有道。

就是不知道今日这些贵客会出个什么离谱的价格来买断初夜。

也不是头回看这梳拢的交易了,这里头出的价格,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我好歹也做过这京城最头号的贵人,然则这滚床单一回居然能卖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价格来,依然令我目瞪口呆了许久。

大魏朝百姓的日子过的挺滋润是吧,太他令堂的有钱了。

经过数次的刺激,我脆弱的心终于强悍了起来,总之,再高的金钱也与一小龟奴无关是吧,听着听着最多是耳根子起了茧。

于是,我对于某个从贵宾房里出来的人在妈妈耳边报出三千两的数字时,依然表现出良好的心理素质,平淡的低头。

“三千两,客官您真的说出三千两,我没听错?”菊花妈妈没有一如既往的淡定,很显然,这数字还是挺让人震撼的。

“正是,我家主人出三千两,黄金!”那人又道。

这低沉的声音略觉有几分耳熟。

那黄金二字一出口,在场纷纷传来倒抽一口气的声音,我抽了下嘴角,颇觉这位冤大头实在是忒有钱了些。

黄金啊,金灿灿的,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连金豆子都没见过,不要说那三千两一溜排的马蹄金了。

若是当年,我一个额头的海东珠也不止那一万两,才不过拿来打弹子玩罢了,现如今,不要说三千两,就是三两,都够过个一年半载的了。

在这里,不过是一个女人初夜的价格,可真是不比则已,一比肉痛。

自己可惜了不是个处了,不然也上去赚些个来,三千两不敢想,三十两那啥的总还是可以的。

应该可以吧……

比较不靠谱的畅想了一番,冷不丁上头菊花妈妈发出一声尖叫,刺得我一个激灵猛抬头,这又出什么状况了?

却不想那菊花妈妈正抬着猪蹄手,一根萝卜头的指尖频率极高的颤抖着指着我这个方向,嘴皮子打颤,愣是没能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眼皮子跳了下,有什么不怎么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脚跟冷不丁又往外头挪了挪。

无奈那指头愣是跟着我飘逸的方向锲而不舍的跟随着,那抹了不知多少桃花粉才终于填平了的丘壑正扑棱棱往下一个劲的捋雪花,眼瞅着那沟壑就要掩饰不住终于令她清醒过来:“您,您说啥,三千两,要这小龟奴?”

我正瞅着地面研究,要不要干脆趴地上?

耳畔有人淡淡道:“别看了,地上没缝,你钻不进。”

我恨淡淡这个词!

扭头瞪了眼神情安然的令狐彦,只见他身后刚才还和妈妈在说话的男子慢悠悠走了过来,在他身旁站定。

我觉着,噩梦,重新开启了大门。

都可以看到里头招手的人,面上风云浅淡的笑容,却透着霜一般冰冷的刀锋。

“我家公子在里头恭候多时,请吧!”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多么熟悉的说话方式,冷冰冰的恭敬,天杀他令堂的恭敬。

瞧着那摊开来的手,思量着若是现在拔腿跑,有多少胜算不被这双大手给掐死?

面无表情的主人姿态还是那么恭敬,如一颗坚实的白桦树,只是我很清楚,这棵树的枝桠,浇灌的是人血。

一旁气定神闲的令狐彦摇着扇子,分明眼中有看透一切的淡然,冲我摇摇头:“别想了,你跑不了的。”

他令堂的要不要什么都说那么明白?

“主子耐性有限,莫让他久等的好,请吧!”那个树杈子板着一张榆木疙瘩脸又道。

“怎么小鳖还想继续在这里头被人生吞活剥不成?”令狐彦努嘴朝外头示意了下。

不用他示意,我早已经被各色各样的眼神凌迟的差不多了,阿弥陀佛,谁又会想到这最大的金主花了三千黄金梳洗一个龟奴,还是个破瓜的龟奴涅?

我只是在判+激情断,到底是被这里的眼神剐了死法好一些呢,还是进去面对那个人死法更惨烈些?

几经考量觉着,这五年教会自己一件事,那就是好死不如赖活,里面那个才是决定生死的最大判官,既然逃不了,总得勇敢面对审判。

当然,只要能活着,我不介意示弱。

当年那些神马骨气啊骄傲啊尊严啊,早在这五年里头被抹的荡然无存了。

我终于鼓起勇气,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决心以及对活着的极其渺小的希望缩脖子缩脑袋跟着二人迈步,上了阁楼。

一进屋,便感到了许久不曾感受到的一股子王八之气。

只听那个树杈子操着他独有的声音恭敬而无波动的道:“回主子,人带来了!”

“嗯!”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一个字,令人脚肚子打起了哆嗦,噗通一声立时三刻条件反射的扑倒在地,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这不怨我,五年多少个夜,百转千回中唯一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张脸,那声音,魂牵梦萦多少回,都能清晰的听到,从鼻腔里带出来的那一种回环往复极具震撼力的声音,带着奇怪却好听的回音,在他喉间回荡,韵味十足又威慑力十足。

即便终于在一年前慢慢学会遗忘这种记忆,可是刻进骨头里去的惧怕感,依然在此形成了这种条件反射,也立马使我明白,所谓视死如归这事根本就是浮云。

五年没听,这冷不丁一入耳,仿佛更具威慑力了。

头顶什么声音都没有,一时间又是那种极其压抑的安静,许久之后,才听到悉悉索索之声,然后便是一阵脚步慢悠悠踱过来,在我鼻尖处停驻。

于是,我就成了一只待宰的猎物,在这早就备好的围场里等候被宰的判决。

“抬起头来!”上头钟磬一荡,直击脑袋瓜子顶。

我没动,贴着暗青色油光铮亮的地板研究,不知这桐木的板子会不会飞出什么白蚁啥的值得研究研究。

曾经盯着个蚂蚁窝眼睛不带眨的研究了三天三夜,得出个结论,蚂蚁比我强,该干嘛干嘛,分工明确,任劳任怨。

尤其羡慕那蚁后,典着个肚子只管吃和生,多么单纯的生活方式,貌似之前的日子,除了没那么强悍的生产力,余的,其实还蛮相像的。

可惜,身边的人却不是那任劳任怨的小蚂蚁,更由不得我无所事事却占着茅坑不拉屎。

“怎么?莫不是还要朕再重复一遍?”清冷的声音像是一瓢冷水,兜头一浇,登时将那离了壳的魂又拉回来,立马想起岌岌可危的小命,顿时就是一哆嗦。

“前朝罪人见过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不是罪人不愿,实在是陛下您英明神武威慑八荒,罪人感受到您龙吟虎啸的威严,深以为震撼,不敢抬头,怕辱了您的龙目,搅了您的兴致!”我斟酌字句,极是小心翼翼的措辞着。

多年前就是不屑这套虚与委蛇的调调,才会被命运整得那么惨,现如今算是彻底觉悟了,人活着该折就折,该弯就弯,没那三斗米,不做五斗粮,不就是溜须拍马呗,咱虽没说过,见过拍父皇马屁的多了去了,回忆回忆还是有货的。

头顶上又是一阵沉默,随之便是嗤的一声蔑笑:“这么些年,你倒是长进了,很好,朕不计较你就是了,抬头!”

你令堂的不计较!我咬咬牙,到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如今这天下,是人家的呢?

当初自己也没少折腾人不是?这就叫报应!

深深自我反省了一下,慢悠悠不太甘愿的抬起了头。

当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却又莫名觉得陌生的脸近在咫尺的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恍然之间,我以为,时光倒流,一切从未改变。

那时候,陌上花开,五陵少年,轻裘肥马,邻家儿郎尚年少,妾身尤在紫金巅。

记得在那金碧辉煌的含元殿上,银鳞细甲裹着少年高挑渊致的身形,大红鹰翎兜鍪下眉若小剑,目如朗星,雕琢精美的五官细腻犀利,使隔着碧纱帘看着的我,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男儿可以长得如斯出众,如此完美。

声若精钢,人若神祗,执笔纤长的手,亦可以持槊握剑,挥斥方偤,世上还有能比得上他的人么?

犹记得在那金銮玉阶上,我指着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神采飞扬的对父皇道:“儿臣求父皇为儿臣赐婚,儿臣今生非飞廉将军不嫁!”

声声掷地,铿锵入耳,那一刻我俯视着他,高高在上,志得意满。

如意公主生来富贵,父皇一生儿女不多,却独宠一个,我一向我行我素,哪管他惊世骇俗,礼法制度。

亦以为,我所能给的,是常人难及的富贵,天下瞩目的权势,也只有他,能配得上这滔天的富贵,能够得上自己青睐的施舍。

直到从凌云之上重重栽下,体无完肤粉身碎骨之后才慢慢的明白一个道理,自己给予的,并不是人家要的,甚至也许对于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所以,必然为之要付出数倍的代价来偿还。

现如今,俯视的人换成他,已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天子,爹爹御赐的玉蛟成了一条真龙,而自己,跌落尘埃,卑微的连草民都算不上。

我是前朝余孽,一介罪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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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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