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分崩离析
江心白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罗依依看着他装殓,看着他火化,从头到尾,她一直看着他。她知道,看一眼就会少一眼,此生不会再见。
葬礼的那天,单小羽终于来了,她全程一滴眼泪都没掉,像一个毫无知觉的木偶。
墓地是江心亚选的,和父亲罗毅良、母亲江依琳挨在一起。
罗依依站在冰冷的墓碑前,看着逝去的三位亲人的照片,忍不住又泪流满面。
单小羽面无表情,转身就要离开。
罗依依伸手拽住了她。
“嫂子!”她克制住嗓子眼的哽咽,低颤的向她道歉:“对不起。”
单小羽看也不看她,只是轻微地挣开了她的手。
罗依依泪眼朦胧的看到,单小羽单手环抱住自己,单薄的身躯静静地往前走去,黑色的裙角在冷风中飒飒飘摇,她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一片斑驳的光雾中。
…………
傍晚时分,参加葬礼的人群陆续散去。
罗依依孤身一人站在凄艳的暮光中,乌黑的长发随风卷浪,宛若一团不真实的云雾,轻轻笼罩在她的周身,她一动不动地站着,肩脊挺得笔直,像一座遗世独立的雕像。
静静的足音从身后传来,迟缓又哀伤。
凌信诚从身后轻声抱住了她,他的手臂横在她的锁骨前,呼吸刻骨悲凉。
罗依依缓缓闭下了眼睛。
她说:“凌信诚,我们还是离婚吧!”
江心白都没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原谅凌信诚,她不配得到幸福,永生永世都不配。
凌信诚的手臂剧烈颤动了一下,深深地埋下头,粗哑地道:“依依,别这样。”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是只能说出这几个毫无分量的字眼。
罗依依微微挣扎了一下,含泪哭诉道:“求你了,放我走吧!”
凌信诚的脸上掠过某种悲怆之情,蓦地摇摇头,辗转反复地抱紧了她,下巴蹭在她的头顶。
罗依依没有转身,眉心渐渐皱了起来,冰白的脸上布满了清莹的泪水,她慢慢闭下眼睛,不哭,不动,不说话,不思想……她什么都不想做了,甚至不想看这个世界。
凌信诚的声音嘶哑极了,饱含着不知所措的痛苦:“依依,求求你,你让我补偿你。”
罗依依的心脏忽然狠狠揪成一团,有些喘不上气来。
滚烫的眼泪一滴又一滴,重重地砸落在他的手臂上。
她仰起头来,哽咽着哭泣。
“凌信诚,你还不明白吗?一直以来,我们俩之间就只会发生悲惨的事情,无论我们怎么挣扎,怎么取舍都没用,噩运一直缠绕着我们,你口口声声说会补偿我,说不会再让我失去什么,可是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在失去,我失去了爸爸,失去了公司,失去了孩子,现在我连江心白也失去了,你还要我怎么做?我真的撑不住了,凌信诚!求求你放过我吧!”她终于崩溃在他的面前,哭着求他:“你难道非要我背负着愧疚和悔恨过一辈子,你才肯满意?”
凌信诚气息痛涩,不觉间也泪流满脸,怔怔地强调说:“依依,心白也希望我能照顾你,他希望我们好好在一起。”
“你不要再提我哥的名字了,不要。”罗依依身子萎顿,慌乱地哭喊起来:“凌信诚,我们还是分开吧!”
她用力挣开他的双手,痛哭着往前走去。
他蓦地捉住了她一只手,含泪挽留:“依依,你别离开我。”
她连连摇头,噙着泪花的眼角一闪,决然地推开他的手,掉头跑开。
凌信诚伸出去的手颤栗在呼啸的冷风中,指尖有痉挛的力道。
缓缓的,看到她逃离,他绝望地低下了头,双腿屈膝,木木地跪在了江心白的墓碑前。
…………
夜幕低垂,漫天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似乎也有些不安。
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警察还在北郊废旧的药厂里调查取证。
药厂老板,还有七八位身穿工作服的老职工都在原地驻守着,没有警察的命令,他们不敢擅自离开。
警察们上上下下,把那些装满药酒的木箱打开检查了一下,又吃力地搬了上去。
按道理来说,这种重量级别的箱子应该不会无故掉下来才对。
韩警官站在高高的木梯子上,抬起手用力拍了拍箱子,箱子纹丝不动。
他皱了皱眉,隐隐觉得江心白的死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韩警官又低下头,望了望事故现场画着白色人形痕迹的地面。
他的表情蓦地凝重起来。
这绝不是意外,这是赤裸裸的谋杀。
那人要杀的人应该是凌信诚,没想到江心白却冲了上来。
韩警官攀着梯子,缓缓爬了下来。
药厂老板立马迎上前去,赔着笑说:“怎么样,有查出什么端倪吗?”
韩警官摇摇头,又巡视了一下厂房角落里的监控,指着问:“你这些监控都是摆设啊,既然装了为什么不用!”
药厂老板涩涩地说:“那都是几年前装的,早就废弃了不能用了,我也懒得更换,再说了,我这破厂子,平日里也不会有什么事,谁承想会突然闹出人命来,死的还是我们上头集团的二东家,这我也很意外啊!”
韩警官双手负后,定定地思索了片刻,又若无其事地问:“那天中午,厂子里除了夏雨桐女士,真的没其他人吗?”
“没有,真的没有,不信你可以直接问她。”药厂老板掉过头,悻悻地看向不远处的人群。
夏雨桐就站在那堆职工中间,她不敢抬头,使劲抠着自己的手指,看起来很卑微怯懦的样子。
韩警官想了想,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他直截了当地问:“你找罗氏集团的凌总到底什么事啊?你们俩怎么会有交集?”
夏雨桐一直埋着头,嘴角牵动了两下,却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韩警官厉声道:“你到底在隐瞒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人啊?”
夏雨桐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蜷缩住肩膀,半响,她卑怯地抬起头来,低声解释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韩警官抿了抿嘴,忽然不说话了,威凛的眼神向后示意了一下,立刻有两个年轻的小警察走上前来。
他看着夏雨桐欲言又止的表情,淡淡地吩咐道:“还是把她带回去调查吧!”
“是!”两个小警察一左一右地按住了夏雨桐枯瘦的肩膀。
药厂老板和其他老员工面面相觑,均震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