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请君惜取眼前人（一）
()什么？莫非他说的是——秦箫的耳鼓嗡嗡作响，嗓子干涩，半晌才怯怯问道：“王爷最爱的女人是谁？”
如果是别人提出这个问题，赵光义一定会立时震怒，可现在他却不由自主地回答：“她也叫秦箫，是天下最可爱女孩，美丽温柔、聪明活泼，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特别的女孩”
他冷冽的声音变得缓和，连目光也柔和起来，像是在回忆着无比美好的事物。
正当秦箫心惊胆战不知如何开口时，他的目光瞬间又充满了仇恨：“可是，这个贱人却因为愚蠢的妒忌要害她性命！
要不是我早有安排，恐怕那天我的小箫就要被她派去的人害死了，你说，本王如何不恨她入骨，如何能饶得了她？”
秦箫怎么也没想到赵光义口口声声的最爱的人竟是自己，她更加无法把自己和他口中的那个集美貌智慧温柔于一身的完美女性连在一起。
记得过去，他虽说是多次狂热地表示喜爱自己，但和他在一起时她十有是横眉相对，哪有什么温柔可言？原来他那天见到周嘉敏后的激烈反应竟是由于自己，而现在她被折磨成那个惨样也是由于自己！
她晕了！
他那么爱自己，这么多年都未变，周嘉敏对她的没有既成事实的杀害，连她自己都看得淡淡的了，而他却还记得，而且记得那样深刻！
她毫不怀疑，如果没有他当时秘密派张顺等人保护，她早已是香消玉殒了，就连赵匡胤都没有那么及时地救她，这点，她一直都记得，一直都心存感动。
她被他害成那样，还下不了决心恨他入骨，就是因为他的这份恩。
心中莫名惆怅起来，酸楚的泪水溢出眼眶，他的这份爱，太过浓烈、太过疯狂，她承受不起；不过，感动还是不可避免地震颤了她的心扉。
她定了定心神，轻轻说道：“王爷，从您刚才的话中我听出她是一个最善良的女孩，那她一定不会愿意看到王爷您这么对待周嘉敏，说不定在她心中，仇恨早已淡忘了。
王爷，我大胆猜测，如果她现在就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像我一样求您放了周嘉敏的，王爷既然那么在乎她，相信您也一定愿意听从她的劝告”
赵光义慢慢转过脸，深深凝视着她有些苍白的脸，缓缓说道：“你说得很对，如果小箫在这里，一定会阻止我，以她那个脾气，还会毫不留情地斥责我的，她可是从未把我这个晋王放在眼里。
如果真是她求我，哪怕是命令我，我都会马上放了那个贱人”
秦箫感到眼眶发热，鼻子发酸，头疼欲裂，他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她张嘴欲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是，”
赵光义话锋一转，“她已经离开我很多年了，自从她去了之后，我仅存的善念也消失了，那么好的一个人，老天都要夺去她的生命，可见这个世界没有天理和公正，我又何必遵守？所以，秦姑娘，你请回，今天我没什么心情了，等我处置了这个贱人，过几天再去看你”
说完，他微微做了个请出的姿势，与平时的不可一世判若两人。
秦箫正要争辩，这时周嘉敏呻吟着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她先是看到赵光义，眼中瞬间充满恐惧，就像是看到魔鬼一般，浑身止不住剧烈颤抖起来，“不，不要”
惊恐中，她突然看到了一旁的秦箫，黯淡的美目顿时一亮，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不顾一切地大声哭喊：“玉箫姑娘救我！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派人去杀你，我是嫉妒得昏了头！
求你原谅我，求你救救我，是我错了，我道歉，你让晋王放了我，他说了，你是他最爱的女人，他一定会听你的！
求你了”
这极为意外的一幕让秦箫颜色煞白，呆立在原地，一时间竟忘记了动作，根本不敢看赵光义那里。
她心里知道完了，一定是李煜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周嘉敏，看来今天不光是救不了她，自己也在劫难逃了。
赵光义浑身被一股冷冽已极的寒意笼罩，这使他显得更加令人恐惧。
他直直地盯着她的脸，目光中带着震惊、怀疑和难以置信，他犀利的目光就像两道利箭，要穿透她的躯壳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她避开他的逼视，故作镇定地对周嘉敏说：“夫人，你认错人了”
“不对”
周嘉敏不愿放过最后一线生机，更加大声说，“你就是徐玉箫，这是夫君亲口告诉我的，不会有错！
你为什么不愿救我？我是真心认错的！
都是因为你王爷才这样对我，王爷，她的确是徐玉箫，你快放了我”
“闭嘴”
赵光义冲她大吼，周嘉敏立刻噤若寒蝉，唯恐惹怒这个恶魔，他没有移动脚步，仍旧狠狠瞪着秦箫，声音异乎寻常的沙哑低沉：“她说的可是真的？你到底是谁？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立刻杀了这个贱人，杀了李煜，杀了李从善，你快说”
吐出最后三个字时，他的眼中红得要流出血来，她知道，他绝不是在吓唬她。
事到如今，再想隐瞒已无济于事，看来只有实话实说，否则那个人疯狂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她脸色惨白，身上不断渗出冷汗，她用墙支撑住自己颤抖的身体，平缓着急促的呼吸，慢慢开口：“既然如此，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她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过去的徐玉箫”
她的回答不可避免地带给他剧烈的震撼，身上冷然的气息更加浓重，他拧起剑眉，逼近了一步：“你是为了那个贱人？告诉你，骗我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她虚弱地笑笑：“她还不值得我开这样的玩笑，我没有必要骗你，我是小箫，二哥”
为了他对她的曾经的关心和记挂，她还是愿意叫他一声二哥。
他的脸同样变得苍白，秦箫甚至从上面看到了类似害怕的神情，这让她难以理解，他在怕什么呢？周嘉敏这时大喊起来：“王爷，您听到了吗？我没说错，她就是徐玉箫，是您最爱的女人，现在您可以放了我了”
赵光义没有理睬她，死死盯着秦箫的眼睛，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证明给我看”
“好”
她说，想了片刻，随着记忆的片段陆续吐出几个词语，“葛巾紫、银手镯、警察、承天寺、张顺、竹园、川贝雪梨汤”
“你——”
他倒退了几步，像看怪物似地地看着她，“这是只有我和小箫才知道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你先把她放了，我再慢慢告诉你”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赵光义这回很利落，立刻喊来几名手下，吩咐他们先把周嘉敏放下来，送到偏院找御医疗伤，而对她大喊的“我要回家”
则置若罔闻。
“为什么不放她回去？”
秦箫怒目而视。
“她的伤不适合搬动”
他简短地回答，然后将她带出了潮湿的牢房，来到了自己的书房，这里，从来没有别的女人进来。
“现在”
他负手当窗，背对着她，掩饰着自己的真实情绪。
“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我就是她，我只是改了容貌，灵魂并没有变，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她简洁地讲着自己的故事，这个版本她已经讲了三回了，自然轻车熟路。
讲完了，她闭了嘴，等待着他的反应。
沉默了相当长的时间，他才吐出一句话：“大哥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看来他是相信了，“一年前”
她不想多说，她知道他的可怕的妒忌。
“还有谁知道？”
“曹彬，是我无意间说漏了嘴；而李煜只是前两天才知道，再没有别人了”
他慢慢走近，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微笑：“看来这次我还不算是最后一个，至少比则平和李从善要强”
他来到她身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眼中溢出柔情，“我想这样抚摸你想了有多久了？有时我觉得自己都快要发疯了，你回来了，我很开心，真的……”
接着，毫无预兆地，他紧紧将她搂住，滚烫的嘴唇压了上来，来势之快，让她无法抵挡。
他略微用力地啃咬着吮吸着她，半是爱怜半是惩罚，他的双臂有力地束缚着她，不容她的拒绝和逃避，他的舌在她的口中疯狂搅拌挑逗，肆意传达着他的热情和爱意。
秦箫只觉得肺部的空气要被抽空了，又痛又痒的感觉让她感到迷乱和屈辱，她几乎要用尽全部的意志才能抵抗住他的侵袭，不被沉沦。
最后，她总算挣脱了他，其实是他也吻得上不来气自己主动放开了手。
两人均是双唇红肿，不停地大声喘着粗气，场面十分滑稽。
秦箫用手擦了擦疼痛的嘴唇，跌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望着同样喘着粗气的赵光义，心中竟没有太多的厌恶，“放了她，”
她柔声说道，“虽然我也曾恨过她，但她毕竟知道错了，而且，李煜是我的朋友，他请我向你求情，他如今的境况，我不忍心让他承受更多的打击”
他眼中带着点点怒意，声音却带着宠溺：“分开了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别的话和我说吗？你嘴里说不喜欢那个女人，却一直在提她”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其实是为了我的朋友。
你刚才说只要我出现在你面前你就会放了她，你可不要食言啊”
“我自然不会！
但周嘉敏被我弄成那样，你的朋友看见了不是更加伤心？我看还是等我医好了她再送回去不迟，你说呢？”
他撩起她的一绺秀发把玩起来。
她没有躲避他的亲昵，也许是为了回报他的记挂。
她点点头，却皱着眉头说：“你真是一个冷酷的人，对一个女子下那么狠的手”
他不以为然，盯住她的眼睛，蛊惑人心地说道：“对你有多少爱，对她就有多少恨，你明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