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生
自开天辟地以来,这世间终于开始有生灵诞生。
一些如山庞大的巨兽追逐着比自己身形要小的生物,看着它们狼奔豕突慌不择路般的逃命模样,以此为乐。这估计是洪荒至以后一成不变的法则了——弱肉强食。
一些原始的人类在长久的蒙昧之后渐渐有了理智,了解了何为羞耻,他们用草叶和兽皮为自己编织和缝制围裙和护胸。他们试图改变:推翻了母系为领导的氏族统治;他们磨制石器,用藤蔓绑在坚实的木棍上——石斧,投矛……他们知道了如何运用陷阱联合围攻来轻而易举的狩猎野兽,而不是用自己部民的生命来换以那食不果腹的口粮。
人类在暂时的处理了饱腹问题后,开始与相邻的部族缔结盟约,他们要征服野兽,而不是待兽潮来袭的时候只能臣服于它们的淫威。
在这个时代,人与兽的矛盾从来就不可调和。可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护持着人类般:
在人族向兽王栖息的森林发起总攻的前夕,数道惊天神雷骤然划开漆黑的夜幕。
昭彰杀伐的雷蛇仿佛炸响在所有生灵的头顶,恣意的在夜空中扭曲着悦动着,电浆溅在兽族大森林的领地上,被煌煌天威慑住的野兽们还不待发出任何惨嚎就成为了满地的焦炭。
随之像是完成了使命的般,雷霆瞬间收敛而去。要不是森林中满地的狼藉,倒真像一场噩梦。
“撒!阔哇咧密嚓,呐哈里嗦……”人们被突然而至电闪雷鸣吓的匍匐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祭司的吟唱响彻死寂的夜,人们才幡然醒悟。祭司的吟唱通俗易懂,看来老天都在帮我们!
人们都虔诚的跪在地上,随着祭司的吟唱对“神迹”整齐划一的磕头。众人中,唯有一人看着野兽们身上明灭不定的火苗,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
半月后
部族的营地中
一个部民在灼热的烈阳下将一棵干枯的树木挖出凹槽,里面撒上些细绒,然后用一根削尖的木棍放入凹槽中,两个手掌夹住木棍死命的来回搓动。
“就快了,吾已通晓其中规律……”
他粗砺的手掌上满是老茧和血泡,估计干这活计应该很久了。
一队扛着猎物的部民路过他面前,具是摇头:这小子自从那晚见识了神迹,便一直是这么一副魔怔了的样子。除非是朝食和晚食知道去拿肉吃,其他时候不管旁人如何喊叫都不为所动。也不去参与狩猎,为此首领还找过他……
“每一个战士都是部落的宝贵财富,不容有失。但你这些天来,一直在做这件无用之事,希望你给吾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吾会顺应大家的建议,将你驱逐!”
首领双手叉腰,大义凛然。
“相信吾,这将会是一个流传万世的伟大发现!”他双手动作不停,眼睛定定的注视着首领“它将引导一个新的时代,而现在……”
“它将会自吾手中诞生!”
言语间,一缕微弱的火苗在他掌心的庇护下出现,他忙轻缓的吹出一口气。毕竟这火苗是那样弱小,就似呱呱坠地的婴孩,仿佛只要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之刮灭。
所幸,火苗在他的护持下越烧越大,随风舞动间像极了一位热辣挑逗的成熟美妇摇曳生姿。
象征希望的火焰映照在二人脸上。首领眸光颤动,呆愣了良久。然后才缓缓的张口
“或许……你是对的。吾为先前的言辞向你致歉,望你不计前嫌教会部民们钻取神火。如此,晚间也不会有老弱妇孺被冻死,部民们不用再担心自己会在睡梦中被野兽残忍杀害,再也醒不过来……”哽咽间首领不禁老泪纵横。
正值壮年的汉子为了部民每天的生计口粮连连奔波落得满身伤痛,疲惫的脸上皱纹和疤痕交错——那是为了从一头孤狼口中抢下一个孩子所留下的烙印。巨狼锋锐的利爪险之又险的贴着他的眼角擦过,要不是追猎队正好赶来,他的一颗眼珠子差点就交代在那里……
“都过来!吾宣布一件事。”
首领迫不及待的召集了所有部民,“因这家伙的卓越贡献,吾等已经摆脱了茹毛饮血和饥寒交迫的时代。故吾在此宣布,传首领之位与他。望他秉持公正初心,带领尔等迈向新的未来!”
首领一直以来绷的笔直的背脊因为放松而变得佝偻了许多,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他,缓缓步入欢呼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他捏紧拳头,感知到掌心挤压和撕裂的剧痛。肩头一股无形的压力使他咬紧了牙——
“似乎……被坑了?!”
下面,部民高声呼喊着他们新首领的氏“燧人!燧人!燧人!”
…………
高耸入云的泰山断崖上,一对衣袂飘飘的璧人正相拥缠绵。
“喂,在吾的地盘,这般做派真的好吗?”一道缥缈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亲热。
“泰一,吾这正和小妹参悟天人之道。你就不能熟视无睹,闭口不言么?如此打断,吾到何时才能成就功德?!”
“哼!恋奸情热经由你口竟变得如此清丽脱俗,妙哉妙哉。”泰一毫不客气的讽道。
“懒得与你细说。以吾观之,而等皆是只知修炼的痴傻……”原本云淡风轻的泰山上骤然风起云涌,山雨欲来的逼人威势直压的兄妹俩喘不过气来。
“好好!吾收回先前的话。真是的,不过一句戏言,何至如此……”那兄长撇了撇嘴,立刻服软。
“妖族威严不容侵犯!”泰一漠然。
“算了算了,被汝弄得心神不宁。小娲,取我琴来!”
“你又要在此奏琴?”泰一怒道“每回你抚琴那声音都捣的吾头脑发胀,险些走火入魔!”
“也就吾与你有缘,你才能有机会不时闻此仙音。再说,谁叫你修炼的时候听。须知一心不可二用,来!放下枯燥的修炼,听吾与君奏一曲。说不定你百年来的瓶颈会就此顿悟哦……”
那小妹取来一方凤凰栖木(梧桐)为身,冰蚕天丝为弦的古琴。
其上镂刻众生百相,浑然天成。“此琴乃是一日吾见一对凤凰落于梧桐。凤凰者,通天应地,协五音、合九德,非竹不食,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栖。那百鸟和鸣吾今也难忘,故此琴象天法地,奏出的音律有使人心向自然之效。心思澄净的人会听后心态平和,与自然天人合一。而心念驳杂且浊之人,则会被勾动心魔,就此堕落……”
“你是说吾心有邪念?”泰一的身形在那兄长身旁凝实。一袭得体的黑袍,无任何修饰,但他刀刻斧凿般的英挺容颜和优雅尊崇的气度却使人看了一眼便再难忘却。
“非也,只是你因修行困顿而被这琴音钻了漏子。泰一兄啊,殊知修炼一途道阻且长,只有一颗坚定不移的赤子心才能抵御心魔的侵蚀和蛊惑。”看着泰一若有所思“说太多也无益,还是稳心定神听吾演奏。”
他熟练的抚着琴弦,微眯双眼,参悟着,感受着。
“铛”
似金石相撞间,远处一方小小山头竟直接炸裂,化作齑粉随风散去。
随后的琴声时而金戈铁马杀伐毕露,时而高山流水阳春白雪……
“固守本心,方可听见真正的大道天音。”
音律一转,如凰凤争鸣,一对神鸟虚影缓缓出现,盘旋在这泰山之巅。它们随着调子的改变左右腾挪,上下翻飞,长喙开合间如舌灿莲花口含天宪。时而婉转,时而悠扬,大道的韵律被它们不断传唱。
最后一曲终了,那双虚影仍经久不散。
泰一痴迷的看着它们,仿佛它们就是自己苦苦追求而不得的大道。
惘然若失间,泰一闭上双眼,渐渐周身再无一点气息,如同逝去。
“兄长,他这是怎么了?”那被唤作小娲的女子问道。
“他在证自己的道……悟性不错!不过吾也不至于羡慕。因为,吾的机缘亦已经来了!”言语间,他的眼中闪过天上的祥云、雨雪夹杂飘下、雷鸣而电闪、飓风裹挟大雾、山海河泽鸟兽鱼虫……以及他父君一手创诞燎原火焰。
他双手负在身后,微风卷起衣袍,眸中神光绽然,一时间睥睨天下的霸凛威势竟不比先前的泰一弱上半分。
而在小娲的视角中,自家兄长浑然已和天地不分彼此,要不是他还站在那里,任谁都只会将其视作一团空气。
他清然开口,声音倍加空灵缥缈,不可捉摸
“夫——”
“太极生两仪,
两仪生四象,
四象生八卦”
“乾一为天,兑二为泽
离三为火,震四为雷
巽五为风,坎六为水
艮七为山,坤八为地”
此时,远方的奔腾的黄河中,一龙马驮着河图而出;而洛水边,一神龟背负洛书而现。
他探出左手,那河图便出现在他掌中——
“以河图为祭”
“大道至理,连山易成!”
他的步履之下,一个将整座泰山都囊括于内的先天八卦图缓缓形成。而手中的河图,早已化为祭品融与其内。
“小娲,这是给你的聘礼,至宝——山河社稷图。”他臭屁的收起脚下的先天八卦,转而不知从哪摸出一块鹿皮绘制的精美画图,写实的笔触使之仿佛其中自成一方小天地。
“兄长!吾与汝兄妹二人难道还要受这世间俗礼桎梏不成?”小娲双手相互搅动,却是不接那山河社稷图。
“嘿嘿,父君仙逝,将这偌大的部族禅与吾。吾亦想像父君那般作出一番伟业,而施以新政势在必行。吾作为首领,上行下效,岂能不以身作则?”他正色道。
“如此这般……”小娲这才了然。
那边,泰一缓缓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这家伙怎么醒的这么快!不行,此地不宜久留,小娲快随吾离开。”他忙将社稷图塞到自己妹子博大的胸怀中,然后牵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撑起脚下的先天八卦。
“巽字——风起云涌!”
一道狂风呼啸而过,泰山之巅再无二人的身影。
……
身后传来泰一穿金裂石的惊天咆哮“风伏羲,敢用老子的河图为祭,成就自己的道?吾上天入地,也势必杀汝!”
“别太在意!伏羲琴就送与你当做吾的赔礼好了,那可也是一方至宝。就这样,护好吾的宝琴。有缘再见!”
他的声音随风传来,气的泰一险些将这破琴砸个稀烂。
…………
一座满是天材地宝的山丘上,一个头上长着蛮牛犄角的中年人正费力的开垦着新的土地。
干完活后,他直起腰,身上的汗水直往下淌,整个人像是刚被从水里捞出来般。可是他只要看到这漫山的药草,就只觉得甘之若饴。
“这边的阵法需要重新加固一下。啊,还有那里……看来还是有妖兽在冲击法阵。”
“也是,这冲天的灵力波动,任谁都感受的到。唔,得请族里的祭祀再布置一座锁灵阵了。”
“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时间有限,不可荒废。”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兽皮,用炁在上面写画着。这是他每天的日常,试药:无毒的药草被移株,培植在这药山上;有毒的药草反倒因为各种制约需要极为严苛移植条件。它们相比之那些灵草要更加娇贵,其中大部分都不能被大日所照,所以他在山脉深处的地下挖了一口巨大的洞穴,其中毒草毒花无数,被他称为万毒窟。
既然分救人的灵草和害人性命的毒药,自然都需要记录在案。从多方面剖析灵草和毒药的模样、气味、入口的感觉和药性:哪种灵草和毒药相互克制,可用于救人性命的中和药所用;哪种灵草药效温和,适合单独服用,强身健体……
等等这些,都被他一毫不差忠实的记录在这卷兽皮药经上。都是为了防止自己遗忘和供后人学习完善。
而被划在首位的,是一叫做茶叶的灵药。在他多年来尝百草试药的经历中,好几次中毒太深,腹痛难忍如同刀绞,都多亏了事先在舌下压了一片茶叶吞下才解的毒。
茶者,初作荼,嫩枝无毛。叶革质,长圆形或椭圆形,先端钝或尖锐,基部楔形,上面发亮,下面无毛或初时有柔毛,边缘有锯齿,叶柄无毛。可烹煮冲泡,亦可咀嚼吞服,食之味甘,饮用清香。有清热解毒,振奋精神,预防恶疾之效。
“啊~喝茶与悟道无异矣,个中滋味,皆在这茶中!”他将刚煮好的一壶清茶端起,滚烫的茶水如久旱逢甘霖落入腹中,熨帖了他疲惫的身心。
他怡然自得的瘫作在地上,闻着扑鼻的药香,不时灌上一口清茶。
……
稍待片刻,山上的法阵外一青年正踌躇着“不知父君此时是否在试药,要是贸然打扰,父君会不会责罚于吾……”
“阵外何人?”沧桑的声音在这小山丘上来回激荡。
“啊!父君,是吾!”青年面色一喜,忙道。“孩儿有要事容禀!”
“魁儿,为父与你说了多少次,遇事要沉着冷静,且最是忌讳犹豫不决。你这般脾性,为父要有一天逝去,叫吾怎能放心将部族交于你手?”
“父君!先不言其他,这事只有父君能做主。前日,西王母来寻父亲求一株毒草。可当时父君正因试药被剧毒缠身,昏迷不醒。孩儿不敢擅专,就如实告知。但西王母她非但不信,当场就拂袖而去。临走前还说什么父君好大的架子,既然不敢现身,就准备迎接她的怒火!”
“这几日一直不见出事,孩儿还以为她说的玩笑话,也就没太注意。不曾想今日清晨,几个部民用完晨食,准备出去务耕。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就倒在地上,就开始上吐下泻,浑身灼热无力,汗流不止,眼看就不行了。更可怕的是,孩儿已经让人不要围观,却不断有部民倒下,症状全都一模一样。”
他的身形一阵模糊,便出现在魁面前。看着自己父君面色如此沉凝,魁大气也不敢出。
“这是西王母下的咒疫。该死!那蛇蝎般的女子如此草菅人命,也配自诩为神?你也是!她要什么毒草给她不就行了。为了部族延续,为了部民的性命……就算把万毒窟和百草苑全予了她又如何!”
中年人气的浑身直颤,嘴角一缕黑血沿着颌须滴下,二人却都未察觉。
“为父交代你打的鼎进展如何了?”
“已经竣了。”魁道。
“然矣,总归听到了个好消息……”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拍拍儿子的肩“为父去看熟悉一番药鼎,一会儿方便炼制丹药。你替为父在这药园中采上这么几株药草……是救他们性命的关键。时间紧迫,不得有误!”他将怀中的兽皮药经拍在魁手上,便迅速离去。
“乾字——移形换影!”
“噗!”强行催动尚不熟练的乾字诀赶路加上积毒已深,使他喷出一篷血雾,脸色白了三分。
复行数十步,终于到了部落。此时的部落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蓬勃生机,到处都缭绕着挥之不去的沉沉死气。
他阴沉着脸,不作理会,来到部落的正中。这里正有一尊无比庞大的四足巨鼎默默矗立。
轻抚巨鼎上镂刻的纹理,他竟有种与它血脉相承的错觉?
“此鼎……不凡”
……
“父君,孩儿取药回来了!”气喘吁吁的魁提着一筐灵气四溢的药草交到自家父君手上。
“就在这歇着罢,剩下的……咳……”不着痕迹的抹去咯出的黑血“就交给为父了。”
“是……”
……
袖袍一挥间,鼎盖便被劲风掀到一旁。
“离字——三昧火!”
一株又一株的灵草被炁包裹着丢入巨鼎,然后被妙到毫巅的火焰炙烤灼烧。
渐渐化成一滴滴蕴含精纯药效的灵液。灵液又与灵液相互融合,用火烧去其中杂质。
最后加入一味用以成丹的辅料,盖上鼎盖,文火炼制数个时辰。
……
“丹成!”
“咣”鼎盖被冲天的能量光柱高高顶飞,又无力的坠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但此刻父子俩已经无暇顾及,那道七彩匹练直达云霄,俨然成了沟天通地的媒介,久久方才散去。
鼎中,数千枚通体绛紫,云纹缭绕的丹药静静地躺着。氤氲的丹香如雾流转,扑鼻而来使人心旷神怡气爽悠清。
“咳……”
父君的咳嗽让魁回过神来,这才好好的看清了自己父君此时的样子:面如金纸,干瘪的唇喏嚅着,发须似残枝烂叶般枯槁的耷拉,明亮的眼眸灰败无神。
健硕的躯体仿佛被抽去了血肉,只剩下一层皮包骨。这哪还是自己印象中光辉伟岸英明神武的父君,分明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垂垂老叟。
“父君怎……”魁哽咽着,潸然泪下,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任谁看到自己的父亲这般模样都会心有悽悽然。
手一招,千枚丹药化作流光,分而遁入各个屋舍。
“为父无事,咳……调息片刻就好。咳……救人要紧,你毋需管吾。咳……此丹,温水送服。速去!”
“是!”魁似有所查,却迫于形式,郑重的磕下一个响头,随后奔走于各个屋舍间。
看着自家儿子劳碌的身影,他嘴角牵起一抹欣慰,撑住最后的气力,蹒跚着来到巨鼎前。
蛮牛般的犄角抵着鼎足,感受其与自己体内血脉相互吸引,与自己的脉搏一起跳动。仿佛回到了幼时自己在外婆娲祖怀中撒娇的时光……
……
大日停歇了一天的运作,缓缓沉没天幕。也昭示着一代人皇的陨落……
“父君!!”
魁到时,他的父君已经盍然逝去多时了,皱纹沟壑的脸上挂着安之若素的微笑。他伸出激颤的手,不相信的探了探父君的鼻息……
瘫坐在地上,泪无声落下。
“父君……薨了!”
魁撕心裂肺的叫喊引来了还很虚弱的部民们。他们看到药香还未散去的巨鼎和鼎足下枯槁的首领,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他们苍白着脸,拖曳着自己的病躯,缓慢却坚定的跪在地上,艰难的磕着头。
“恭送神农!德与天齐!”
“恭送神农!德与天齐!”
沙哑的呼颂激荡在部落周空,传出很远,很远……
这一刻,天地为之动容……
……
“看,地上有字!”
一人指着地上歪扭不堪的字符,叫喊道。
“快去请大祭司!他老人家据说曾服侍过羲皇,肯定明白这些字的含义。”
当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已经百岁高龄但仍旧精神矍铄的大祭司抬到这里时。他老人家定定看完了地上的字,道
“公子魁何在?”
人群散开,露出长跪在地,神色灰败的魁。
“公子魁听诏!羲皇薨逝,少典继位,吾领族人脱少典部而出,初时亦曾困苦。然吾部上下一心,攻坚克难,耕桑渔猎,至今已有数十载矣。”
“今日部中蒙此大难,千错万错皆在吾身!幸有神农鼎,炼得神丹以疗部众,否则吾死不瞑目!”
“然族不可一日无主,吾子魁虽无大才,却宽德仁厚品性纯良,有守成之资质。望大祭司不吝赐教,用心辅佐。如若真非不可琢之璞玉,便行废黜,另择明主佐之!”
“公子魁,你可愿为新君?”大祭司苍老而威严的声音炸响在魁的耳畔,将他从刻骨铭心的悲恸中唤醒。
“魁自知才疏福寡,若德不配位,哀矣……”魁丧着脸,今日的打击一个接一个。他就如同被父君护在羽翼下的雏鹰,从未经历过风雨磨难。他曾以为会一直这么下去,可父君也是人,是人就会死。就连那自诩为神的西王母之类,也不过是因秘法和修炼活的比常人稍长罢了。
“切不可自怨自艾,老夫相人望气向来未出差错,你姜姓可还有五百年的气运。你而今若不继位,可是上悖天意,下违父命!”
一番劝说,魁的目光渐渐坚定。那一瞬部民们似乎从魁身上看到了老首领神农年轻时带领他们走出困顿,在这片沃野上开荒拓土抗击恶兽的雄伟英姿。
帝魁手持部族圣器——赭鞭。穿上父君传下的华美冕服,背靠巨鼎,面向臣民,肃然道:
“好!既如此,吾自当顺应天意,广施仁德,继位称帝!吾姜姓所部善操弄火焰,以火德王。自吾起,后世首领皆尊号炎帝。父君为部族作出伟大贡献,就以他老人家的名字作为部落的象征。何如?”
“然!”大祭司抚掌,微微笑道。“已有汝父君三分气势了……”
“神农所部朝贺新君登位!”
“炎帝姜魁!”
……
不为人知的巨鼎内部,炽烈的红芒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