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终究还是去了
市人民医院。
一辆黑色汽车驶离主路，缓缓朝着门诊大楼方向驶来，车子刚停下，里面便立刻下来一个形色匆匆的女人。
大步流星，看起来似乎很是焦急。
从离开宋门再到赶来医院的一路上，宋晴暖紧蹙的眉心始终没有舒缓过，越靠近宋茹病房，她心里那份莫名的失落越发不受控制。
事先问好了病房号，也没等顾中淮带路，自己轻车熟路的进了电梯，率先赶了过来。
宋茹的病房还是在高层的Vip单人守护室里，只不过这一次，却是从观察病房转到了重症病房。
电梯上红色的数字正在不断上升，宋晴暖一颗心似乎也跟着那耀眼的色彩一起跳跃，慢慢悬到了嗓子眼。
“叮——”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的那一刻，迎面而来的一股微风里，明显夹杂着丝丝凉意，
或许是因为这里是超级加护的尊贵Vip监护楼层，所以这一层几乎没什么人，空荡荡的走廊，静得有些死寂，洁净透亮的地板，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
大概是这环境过于冷清寂寥，宋晴暖原本只是单纯焦虑的内心，竟不自觉蔓延出一股淡淡的悲痛来。
收了收心神，她迈向了走廊尽头处，宋茹的病房。
“咔嚓。”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轻轻开锁的声音，紧接着视线里便闯入一双女人哭红的眸，肿胀的眼皮，红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眶，瘆人极了。
宋晴暖微微一愣，连手上开门的动作都轻轻一顿，僵在了半空。
另一边，宋姝虞神色惊讶，盯着女人的视线有些呆滞，很明显，她也没想到竟会突然在这里遇见宋晴暖。
“宋……”她唇角轻阖，开口想说什么却又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试了试眼角的泪，不自然地别过了头，视线胡乱地撇向四周。
“姐姐，你怎么来了？”
她挤出一抹假笑，沙哑的嗓音显然大哭了好几回。
宋晴暖的怔仲只是一瞬，下一秒，她便立刻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只是一向与自己为敌的宋姝虞的语气实在过于反常，而这也就恰恰证明姑姑的病情的确很严重。
顾中淮这次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有骗她。
“我是来看姑姑的，她在里面吗？”撇着宋姝虞身后的位置，她柔声问道。
这句话像是又触到女人柔软的内心，宋姝虞眼眶里顿时又泛起水雾，泪光闪闪。
点了点头，她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悲伤，“她在，你进去吧。”
话落，唇角又勉强扯起一丝笑，比哭还难看，“你们先聊，我去给母亲买点吃的。”
宋晴暖望着她，眸色微沉，心下也不自觉一酸。
宋茹的病房很大，一如外面的走廊那般空荡荡的，极其冷清。
被消毒水弥漫的空气里，只有一声接一声低低的心电声在回响。
“滴滴”的跳动，即是希望，也是失望。
洁白无暇的病床中间，宋茹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那张暗黄的脸瘦的跟纸片似的，仿佛风轻轻一吹，就散了。
明明是很焦虑的赶来，可真到了这一刻，宋晴暖脚下的步子竟又有些犹豫，莫名的忐忑，在心里悄然滋生。
她尽量把脚步放得极轻，却也惊扰了床上原本正在休憩的女人。
宋茹眼睛慢慢眯开一条缝来，松弛的眼皮耸拉着，一双眸子里毫无色彩可言。
看见宋晴暖，她似乎是有些意外，微微愣了愣，撑着床沿想要坐起身来。
“小暖，是你啊……”她虚弱地笑了笑，整个人无精打采。
宋晴暖低低一声惊呼，连忙上前扶她，“姑姑，您现在这么虚弱，就别起来了。”
话落的同时，她心里又是一惊。
刚才她摸到的，那冰冰凉如干枯竹节般的触感，真的是宋茹的手吗？
隐隐地，心里再次泛起一阵酸涩，经历了这么多事的她，唯独在生离死别这一点上想不通，也放不开。
每一个曾经相熟的生命离开，都会是她的遗憾。
宋茹盯着她，眸光沉沉，大概是看出她心里想法，明明眼里袅袅雾气蒸腾，却还忍住清晰，低落地笑了起来。
“唉……”她先是长长叹了口气，看向宋晴暖的眼神温和又凄然，“小暖，看开一点，毕竟到了我这个年纪，有些事情无法避免，可能天意如此吧……”
她无力地笑着，扮演着安慰者的角色。
自从上一次两人把话说开结了心结，宋茹对宋晴暖的态度确实大有好转，也消了不少偏见和妒忌。
宋晴暖眼眶酸的厉害，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闷得有些透不过气。
“姑姑，您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说实话，在她心里，宋茹一直是一个坚强独立，睿智勇敢的新时代女性，哪怕之前两人还存在误会和芥蒂时，也有一直暗地里将她当作自己的榜样。
如今在她嘴里听到这样一番自暴自弃的话，宋晴暖只突然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宋茹倒是毫不在意，仰起头来望着天花板，眸光飘远，脑海的最深处，某些记忆开始闪现。
那是她藏了一辈子，也自责了一辈子的秘密。
“也许，这就是因果报应吧……”
她凄然极了，看起来虚弱又颓废，加上病痛的折磨，整个人无法控制地呈现出一种迟暮的老态。
宋晴暖眉心微蹙，轻轻摇了摇头，显然不太明白她口中“因果报应”的意思。
“姑姑，你这次怎么尽胡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什么天意不天意的，以前您就说过要掌握一切，什么听天命尽人事的，全都是笑话，可现在怎么反而您先气馁了？”
宋茹笑了笑，望着那张满是迷茫和焦虑的小脸，心里的愧疚不止一次在翻涌。
“傻孩子……”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慢慢抚上了宋晴暖的脸颊，脸上的神情忽而有些复杂，犹豫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察觉到她神色的不对劲，宋晴暖赶紧握住了她的手，杏眸里满是担忧。
“姑姑，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话音刚落，那边的宋茹身形明显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