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毒瘤

第66章 毒瘤

55、毒瘤

“老爷,”梅虎伴着梅效白回到鹿啸苑,梅豹已准备停当,一身短打,腰间系了个薄薄的包袱,“没问到兰家大爷的地址。”

“怎么回事?”梅效白一愣。他让梅虎去找兰清若要兰清潭在京城的住址,假意有生意上的事想请他帮忙牵线搭桥,虽然有些唐突,但依兰清若对他的愧疚和感激之情,她定不会拒绝。

“兰姑娘遣兰香去问兰清池,她说兰家在京城有两处院子,她不知她大哥住在哪一处,谁知道兰香回来说兰状元叮嘱过任何人不许上京城打搅兰清潭。”梅虎没好气地睃睃梅效白,想说几旬牢骚话,抿紧嘴角还是罢了。

梅效白眉头一皱,从明面上看似乎很符合兰家对梅效白的态度,拒绝厌恶,可昨晚他亲自去玉带春的大营救了兰清若,连兰蜍的态度都软和下来,兰清池做为哥哥怎么会如此生硬地拒绝他,即使不愿他打搅兰清潭也该另找理由。

连哥哥都知道了京城的动向,兰清潭是皇帝身边的人怎会没有感知。他倏地站起来,走了两步,心里松了口气,兰清池必定得了消息。

“梅豹,今晚你连夜去京城,找到表少爷要想方设法地把他带离京城,实在走不了也要另换个住处,此事关乎性命,任何事都可先斩后凑。”梅效白指使梅虎送梅豹出城。

“老爷,我们洇水就可出城,若带上常富可是个累赘。”梅虎说。

梅效白摇头,“常富是常家大管家,这个时刻,他比梅豹有经验。”

“姑奶奶来了。”门外小厮小声喊。

梅传音神色慌张地带着常福走进来,常福也是一身短打,肩上斜跨着一个包袱。

“效白,”梅效音似乎此刻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梅效白拍拍姑姑的后背,对常福说,“如何出城及路上怎么走就听梅豹的,进了京城就听常管家的,事态紧急一切都需随机应变。”

“我跟常富说了无论如何要把怀同带回来,其它的怎么都好说。”梅传音忙说。

“那就走吧,不能再耽搁了。”

梅豹常福抱拳行礼,转身就消失在拐角处。

梅传音神色哀婉,“原本以为他奔上了正路,总算不负他这么些年的付出,他爹对他百般不满,说他不务正业,我这个当娘的只能两面哄两面骗、、、、、、却原来依然是一场空。”

“表弟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保护他,姑姑不必自责,他一定吉人天估,不会有事的。”梅效白安慰道。其实他心里实在没有底,太后既然已回了紫禁城,或许很多事已经发生,京城到西南道八百里加急信也得一整天才到。

太后可以放过皇帝,他们毕竟是母子,又有国家大义在,却对他们这些拥扈不会手软,一旦常怀同被治罪,常家就会被牵连,常存理的官也就做到头了。

梅传音没说话,却脸色青黄,溃败如枯叶一般。

“姑姑去歇息吧,此时急也无用,只能耐心等候,而且姑父去的是成都,消息比咱们更畅通、、、、、、”

“他能做什么?!”梅效音突然爆发出来,“他只想着他的官位,到时只怕巴不得脱离与怀同的父子关系。”一甩袖,疾步走出屋,匆匆离开鹿啸苑。

“老爷,大姑娘醒过来了。”梅虎眼神灼灼。

梅效白避开梅虎的眼睛,他自然知道梅虎的意思,梅效春已经窥测到兰清若的身份,或许还没来得及告诉肖九,她的存在对兰清若对他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最重要的是她心性坚韧,不达目的不罢休。

但她姓梅,是他嫡亲的妹妹。

“她还在万氏医馆么?”

“还在。”梅虎小声说,不敢流露出任何心思。

“去看看吧。”

梅虎帮他披上薄绸斗篷,亲自驾车直奔万氏医馆,恰好小厮亮子正在送药,看见他先呵呵笑起来,“梅老爷有耳报神么,知道梅姑娘醒了,第一时间就来了。老神医刚走,你晚了一步。”

“这么晚还劳动神医费神,待妹妹痊愈,我亲自去谢谢老人家。”

“幸亏令妹及时醒来,否则神医怕是等不及要离开庆丰了。”亮子的声音依然高亢,笑嘻嘻得。

“噢,老爷子要出门?”梅效白脚下一顿,庆丰形势诡谲,万老爷子离开却绝对不会是避风头。“城里最近很乱,城门进出不易,不过凭神医与玉大人的交情,恐怕不难。”

亮子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梅效白直接进了客房,梅王氏亲自端着药碗在一勺一勺地喂梅效春,梅效笑一脸懊恼地站在一边,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妹妹醒了。”梅效白小声说,屋里的窗户遮得很严,昏暗中透着一股子憋闷。

梅效春眼神一收,垂下。

梅王氏没什么好脸色,啪把药碗放在桌上,“你妹妹福大命大。”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梅效白自己搬了条圆凳放在床前,“万老神医怎么说?”

“没有大碍了,要好生调养。”梅效春声音依然无力。

“效笑替姐姐把过脉没有?”梅效白笑着望向梅效笑。

“我把过、、、、、“

“好了,”梅王氏厉声斥责梅效笑,“你姐姐生死攸关,你以为是府里的小猫小狗,任你胡乱喂药。”

“娘,”梅效白委屈地瘪着嘴,“明明姐姐、、、、、、”

“还多嘴!滚出去!”梅王氏大怒。

梅效笑哭着跑出去。

梅效白冷眼看着脸色铁青的梅王氏,“伯母为何如此动气,你明明知道效笑表妹有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再说她的医术也不差,万老神医也不是万能,让妹妹查遗补漏不是更好。”

“你也是中药世家子弟,就医最忌讳别人插手。”梅王氏冷冷地说。

梅效白淡然一笑,转向梅效春,“放心,一会儿我去安抚安抚小表妹,梅氏药剂的白喉丸要改良,大伯远在京城,我正好请教请教小表妹。”

“听说、、、、、、肖九死了!”梅效春的喘气声压倒了说话声,听起来含糊不清。

“对,昨天傍晚将军府发生兵变,肖九死在其中。”梅效白毫不隐晦,“如今玉大人和姑父共同参肖将军谋逆,折子已经由姑父亲自送往成都督抚处,想来肖荣强已无回天之力。”

“怎么突然这样了!”梅效春呐呐地。

“如今天下不安定,今天权势滔天,明天有可能就是阶下囚,庆丰两个名人,一个是守备范雄伟,恐怕你上次来庆丰他还在城门楼上趾高气扬,现在他在哪里,他在四处逃命;肖荣强,肖将军府,他家的宴席京城的人都趋之若鹜,现在呢,生死不知。”梅效白侃侃而谈。

梅王氏若有所思。

梅效春眼底漆黑,“三哥给我说这个干什么?”

“你心里明白的狠,还要我明说么?!”梅效白一脸和煦,“有些人有些事你永远不可能了解真相,你知道为什么这次你生死一线么,因为你触碰了别人的逆鳞。”

梅效春一脸骇然,身体瑟缩成一团。

“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什么,应该明白如何保命。”梅效白冷冷地收了尾。

“你在做什么,你在威胁春儿。”梅王氏反应过来,声音凄厉。

“大伯母怎么这样说我,”梅效白淡然地回过头,“你不信就问问梅春妹妹,我有威胁她的意思么?”

“娘,你误会了!”梅效春嘶哑着嗓子,“表哥给我说说外面的形势。”

“大伯母,肖九死了,妹妹的被刺案与他有直接关系,他一死,妹妹的干系就脱不了,现在府衙正忙着肖家军谋逆之事,还顾不上妹妹的案子,等闲下来、、、、、、”

“那,那怎么办?”梅王氏惊骇地盯着梅效白。

“妹妹知道怎么办。”梅效白说。

“知道?“梅王氏有些怔忡。

梅效春艰涩地颔首,低声说,“知道。”

“效春是聪明人,千万不要聪明返被聪明误。”

离开万氏医馆大门,正好看见万家的黑漆平头马车慢慢消失在街角,得得的马蹄声越来越远。

梅效白站着路边,望着人马稀少的街面。

“老爷,就这样,大姑娘能罢休?”梅虎不甘心地搓着两手。

“难道还灭她的口?!”梅效白苦笑一声,“她不是聪明人么。”

“正因为她实在太聪明、、、、、”梅虎嘟囔着,“心又黑,梅家怎么会有这么黑心的女子。”

梅效白知道梅虎的担心是对的,梅效春能在一天之内就靠上肖九,也能在短时间内靠上其它人,她能在短时间内抓住兰清若的把柄,也能很快悟透肖家军兵变的始末。

他长叹一声,感觉从来没有过的彷徨。

“把她身边的花枝买通,随时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我并不担心她做妖,我担心她没有好下场,这个时代人人都缩起来自保,她倒好,什么本事没有,却拳拳出击。”他苦笑一声,“真不知她哪来的勇气。”

客房里,梅效春佯装沉睡不理一脸纠结的梅王氏,梅王氏把药碗端起来,“别睡了,把药吃完再说。”

梅效春无奈地睁开眼。

“你给娘说实话,你到底有什么把柄捏在白哥儿手里,我怎么听着他句句都是威胁。”

“没有,哪里有、、、、、、”梅效春呐呐地,“怎么会呢?真想早些回成都。”她岔开话题。

“哪里回得去,衙门早来了通告,你那姑父特意知会我让你务必等到案子了结后才能离开。”梅王氏有些愣神,原本喜气洋洋地来吃酒,原本高高在上地俯视拿捏着二房,怎么现在变得如此不堪,不仅梅马氏向着梅效白,连女儿也似乎被他拿得死死的。“效春,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能不能对我说实话,你和肖九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能是什么关系,”梅效春不耐烦,“他人都死了。”

“肖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应该知道,不找个替死鬼他们怎么能罢休。”梅王氏脸色越来越差,“这几日一直担心你的伤,外面的事我问都没问,现在想来肖家人应该很快会来替肖九收敛,届时肯定会来找你对质,怎么办呢。”

梅效春还没想到这一层,只想着就按梅效白的意思保持沉默一概不知就行,至于与肖九见面的理由随便编一个也不难,可是肖家人她却不敢随意糊弄,肖九的二哥在都督府做六品通判,有神断之称,更何况肖九是肖家嫡枝一脉的嫡子,也是肖家唯一一个从军的子弟,从肖九的几个妹妹嘴里就能听出肖家对他报着很大的希望。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梅王氏喃喃地。

“人又不是我杀的。”梅效春一发狠胸口痛得钻心,浑身虚汗。

梅王氏低声宽慰她。

梅效春缓过来微微侧过身,她也知道或许肖九的死真与她有关,只怕肖家只要探知到一点端倪都不会放过她的。她很累很疲倦却睡不着,因为不敢动弹而浑身酸痛。

她只好把她与肖九的来往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她是因为兰清若梅效白才与肖九合作的,肖九一直在追查兰清若,没有他们,她怎么会想着去找肖九,那肖九的死会不会是因为他们。

她吓了一跳,他们怎么可能杀肖九,他们也杀不了他呀。可有了这样的念头就再想不出别的可能性。她惊得想坐起来,突然间明白适才梅效白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的真实目的,母亲说的对,他是真在警告自己,警告自己别多说话。

她心头一紧,又是一身汗,她明白她是梅效白兰清若的致命点,他们有把柄在她手里,她一时兴奋一时担心,忐忑不安。

“娘。”她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屋里空无一人,窗帘后的微光中漂浮着无数的尘埃,她仿佛也浮在其中。

“花枝。”她又叫。

“姑娘。”花枝睡在屋角的条凳上,蜷曲成窄窄的一条,听见她的叫声,倏地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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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太太养成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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