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绝技梅花桩

10绝技梅花桩

小影说:“你怕啥,被人家看到了拉倒。”她噘着嘴,“反正我什么都被你看到了……”

我脸红了,嗫嚅着:“我又不是故意的。”

小影就抬头看我的脸,脸上春花似的妩媚:“你还说!你还说!你说不是故意的为什么在外不吱声,也不敲门?”

“你家笆门子掩着,一推就开了……堂屋门也是掩着的嘛……听家里有水声,我料想你在里面洗……衣裳来着。”我结结巴巴地解释。

“哪有人家关起门来洗衣裳的哟!”

“我……我没想到这一层。”

“你坏,你就是存心想人家,又不敢公开与大师兄竞争……”

“没有啊!没有啊!”我脸涨得通红,声音都带哭腔了。

“啥人哟,”小影咯咯地笑起来,“人家逗你的嘛!”又忽然觉得委屈似的说:“人家可是什么都被看去了……眼睛睁那么大。”

我头低着,窘得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让我躲进去。

小影见我窘得不行,便撒开了娇:“不要不好意思了嘛!人家不怪你了嘛!”又低着头咕哝:“反正……反正以后你也许会看见的。”言毕,拿眼偷偷地睃我。

我被她逗得吃不消了:“求求你,别说了!”

小影笑得“咯咯”的,惊飞了路旁稻田里一群麻雀。

我看着黄灿灿的稻子,有些感慨:“过起来真快,稻子又抽穗了。”

小影说:“是哩。稻子一抽穗,你们就要帮助我们家去稻田拔稗子草了。”

自从小影被我无意中看见了洗澡,她说她对我的感情更如被春风拂过的果园,炸开了满树的桃红李白。

她在夜里闭着眼睛假寐着,脸上带着羞怯的微笑,像只小牛犊儿,仔细地反刍着那天不期而来的每一个细节,心中是暖洋洋一片,还有慌慌的心跳呀……黑暗中几次要“扑哧”笑出声来,只好赶快用被头堵住嘴巴。

每每面对我,她强烈而真切地体会到一种亲人的感觉,爱人的感觉。啊,文华。她心中再也盛不下愈来愈多的欢喜,往外溢,拢都拢不住。她急着要找一个倾吐的对象。她想要告诉师娘。女儿的心思和喜悦不先告诉母亲告诉谁呢?

一天晚上,师娘见小女儿歪在她的怀里,乖乖的,像小时候一样,就是人大了,重了,有些压人呢。

她抚摩着小女儿的头说:“我和你爸正商量你的婚事呢……你大大师兄是个好样的……但是他人品怎么样?你爸爸说还有考察。那个谢德馨也不错,就是太老实了。不知道将来敢不敢带领谢家班闯出一方天地来?嗨,想找个十全十美的人,难哪!”

“既然十全十美的男人难找,我们就找个最了解的人吧!”谢影接过了母亲的话说。

“这个事,还是让你爸来定吧。他们男人,看男人的眼光比我们准确。”母亲显然不想与女儿展开这个话题。

说实在的,我一直认为:那天的事情是一个意外。它不代表我与小师妹就有了什么恋情或者是爱情。与大师兄相比,我的身高、容貌都是远远不及的。

再说,大师兄是我的授业老师,我怎么能抢他的女人?而从那件事以后,小师妹也是照常与大师兄卿卿我我,丝毫没有移情别恋的意思。

当然,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又是青春期发育的敏感年龄,小师妹美丽的酮体常常无意中映入到我的眼帘,也属于正常现象,但是,在理智上,我还是尽量不去想她。

我知道,自己在师父或者是师娘、小师妹的眼里,我顶多算是他们的备胎而已。

我忘记了小师妹,就把精力全部放大了学习武术、秧歌套路上。但是,这些日子,大师兄教我的武术秧歌套路,都是用不足半米高的矮跷棍练习的。

而谢家的高跷秧歌,是以一米八高的高跷棍来表演的。这样的绝招,为什么大师兄不教给我呢?

“师弟,你问这事……来!”大师兄就把我带到了练功场的后面,那里有个十几平方米的方形大坑,坑里铺着一层厚实的细沙,沙中竖着二十根高约一米的木桩,以梅花的形势疏密有致的排列着。

大师兄告诉我,这是梅花桩,是谢家班赖以成名的独门绝技之一。只有把这梅花桩练习好了,才能踩上那种一米八高的长跷进行表演,当然,能够踩上长跷表演的人,自然就是表演的主角了。

“小师弟,你看好了!”大师兄说了,深吸一口气,双腿一提,轻轻松松上去打了一套洪拳。

“好!”我礼貌的喊叫了一声,又跟着鼓了一阵子掌。

大师兄看到我鼓励他,就在这二十根木桩上,忽前忽后,忽东忽西,就像是蝴蝶穿花,异常的灵动、飘逸。

打完了,大师兄下桩,面不改色心不跳。毕竟是师父的儿徒,我觉得这位大师兄果然是有大本事的,他用自己的方式,向我讲述了什么是“方寸之地,另有乾坤”的道理。

“小师弟,刚才那套拳,看清楚了么?”大师兄问我。

“看清楚了。”我说。

“上去试试。”他鼓励我。

我没有犹豫,一个纵身,跳了上去。一站到木桩上,我就知道,师父让我心无旁骛扎了整整一年马步,实在是名师之举。我一站上木桩,下盘的功夫立马体现出来,脚底下稳稳当当的,跟站在平地上没有丝毫区别。我定了定神,心里默默记住大师兄刚才的步伐,在梅花桩上,轻松的把一套洪拳打完了。然后一个空翻,下了桩。

“好,太好了!”大师兄鼓了几下掌,走过来,脸上都是欣慰。但是似乎也有一丝忧虑,一闪即逝。我无法读出其中的复杂。

从这之后,我习武成痴,一头扎进武术里,连吃饭睡觉的功夫都是在揣摩着。

除了大师兄和师父,我几乎不和任何人交往。大哥听说后十分恼火,他说四弟这一下完蛋了,他这辈子见过书呆子,还没遇见过武痴。

我算是头一个,真是给谢家班长脸了。的确,论世道人情,我与大哥差得远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我没有按着他的意愿,活成他希望的那个样子。

大师兄告诉我,谢家班与别的高跷秧歌班之所以不同,有两个绝技,一个是一米八高的长跷表演,一个是“飞刀”。“飞刀”是武术表演项目,早已经失传了,唯有一米八高的长跷表演,现在也很少有人表演了。

目前,谢家班只有两个人能够上长跷表演,大师兄是一个,还有一个就是师父了。

但是,师父毕竟是年纪大了,到了高跷上,往往跟不上大师兄的节奏,由此,这个表演项目已经停了好几年了。

大师兄对于我的尽心尽力,就是在为自己寻找搭档。就像是相声艺术中的逗哏,在寻找一位合适的捧哏。

几年的大浪淘沙后,他终于找到了我。从这以后,大师兄就开始带我参加一些表演活动了。在让我完成基本步伐训练的同时,也完成了与他之间的配合。

我觉得这个过程没有什么困难。毕竟是我们朝夕相处几年,生活中形影不离,到了舞台上,我也是像他的一条影子。几次表演下来,我就跟上了他的节奏。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我也不知不觉,居然会在东尖山呆了整整三个年头。

我从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是十八岁的小伙子了。听说我武艺学成了,大哥几次催我回去,说是母亲想我,二哥三哥都想我。

但是,师父总是一次次挽留我,说是我走了,大师兄就找不到踩长跷表演的搭档了。我想起师父的恩情,实在不愿意贸然离开,只好压抑了自己的思乡、思母之情。

后来才知道,师父不让我走,原来是有一场重要的商演在等待着谢家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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