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一种得意叫嘚瑟
有几次，他想拿起呕吐袋，但他硬生生地扛住了。
二十分钟后，耿虎终于改平飞机，向塔台报告后，返场了。
齐飞已被折磨的晕头转向，觉得飞机就像一叶飘在天上的孤舟，还上下颠簸着，
耿虎没再问他，齐飞也不敢再讲话，他怕一张嘴，早上吃的肉包、鸡蛋、牛奶、青菜和早餐肉就能以混合物的方式吐出来。
十分钟后，齐飞看到了机场。主跑道、滑行道、平行公路构成的机场主体虽然只有巴掌大小，却是那么的亲切，接着他又看到进场公路像一条细线连接着团部和机场，他还看清了白色的塔台，还有正在起降的飞机。
他感到舒畅了很多，还侧头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耿虎，心里在胜利的微笑。
又过了十分钟，飞机平稳降落，并返回停机坪。
飞机停稳，座舱盖打开，外面新鲜的空气扑了进来，齐飞的精神又猛然一震，也清醒如常。他低头看着仪表盘，心里竟然有了意犹未尽，很想再体验一次。
耿虎打开安全带，取下降落伞，拍拍齐飞的肩膀：“小伙，需要机务的兄弟搀扶你下去吗？”
听到耿虎问他，齐飞故意耷拉着脑袋：“师傅，您为什么要虐我？”
耿虎笑了：“哈哈，不是虐，你们这几个小子，心早就飞上天了吧？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就不知道天为什么蓝，小子，我还想告诉你，飞行很浪漫，但也是个高风险的苦差事，不行，就趁早打报告。”
“那让我想想。”齐飞比师傅还要坏。
“好好想想吧。”耿虎的声音里有了几分失望，对已经沿着飞行梯爬上来的机组战士喊道：“小刘，把他扶下去。”
“好嘞。”小刘爬到座舱旁，准备帮齐飞解安全带和降落伞。
齐飞自己解开了，笑呵呵爬出座舱，绕过小刘，直接从飞机翅膀上跳了下来，站在刚刚走下梯子的耿虎身边：“师傅，在我的飞行词典里，天空将只有浪漫，我还要成为王牌飞行员。”
“行，不错。”耿虎摘下头盔，拎在手上，撇下齐飞，径直向塔台走去。
齐飞赶紧跟上，脸上仍露着得意的笑容。
他们路过三十一号飞机时，李南正站在翅膀上，撅着屁股，擦拭座舱里的呕吐物。飞行梯下面还放着呕吐袋，底部鼓鼓的。
齐飞冲他喊道：“李南，你把昨天的饭也吐出来吧，哈哈，你蓝天上的浪漫是由菜叶和肉片构成的吗？”
李南回头瞪了齐飞一眼。
“蹬鼻子上脸。”耿虎也狠狠瞪了他一眼。
齐飞赶紧低头，咧着嘴，跟在了耿虎身后。
回到空勤休息室，耿虎去了西侧的教员休息区。齐飞的洋洋得意又膨胀起来，这次他向于健发起了攻击。
于健正准备跟段进登机，齐飞递给他自己的纸袋：“老于，一个别不够用的，拿着，不用谢。”
于健回头，从牙齿缝里说了几句话：“请你用抱成一团，然后用圆润的方式离我远远的，越远越好！”
齐飞装傻地笑着说：“哈哈，你说是天上的横滚动作吗？我做了，很刺激，估计你也会做，所以把袋子借给你用。”
“搞么子呢，齐飞，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叫什么吗？”欧阳振华看不下去了。
“闭上你的臭嘴。”齐飞白了欧阳振华一眼。
于健回过身子，俯下身子，冲齐飞低声说：“不好意思，你现在的样子让我现在就想吐。”
“吐啊，给！”齐飞斗气般地说。
“知道大家为啥不想搭理你吗，你很招人烦！”于健撂下四个字，转身走了。
“哎，华子，赌不赌，那家伙一定会吐。”齐飞根本没在乎于健说什么。
“哎呦，你搞么子呦，我真服你了！”欧阳振华转过身去，不理齐飞。
齐飞又扭脸看着朱晓明。朱晓明飞的最早，他的脸色有些蜡黄。他看了一眼齐飞：“我吐了，你赢了，好不好？”
“啊，班长也能吐？我以为就李南和于健这样的才会哇哇吐呢，你刚才看到了吗，李南正趴在座舱上擦呢，这个家伙，真不敢想象那个场面。”齐飞摇着头说道。
齐飞是认真的，朱晓明身体结实的很，齐飞压根没想到朱晓明也会吐。
朱晓明似乎不好意思了，他将头扭到了一边。
齐飞挠挠头，也不好意思了。
朱晓明来自山里的农村，平常不太爱说话，但沉稳和乐于助人是他的特色，他的年龄也最大，招飞体检时差点过了年龄上限。在预校他就是班长，现在也是。
许久，朱晓明扭过头来，对齐飞说：“齐飞，你今天怎么了，以前不这样啊，看见在雨中跌倒的人，你不去拉一把没有什么，但你别嘲笑他，也是一种善良。”
“班长，你应该说他，不要嘲笑在雨中摔倒的人，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他！”欧阳振华站了起来。他准备跟着耿虎登机飞行了。
齐飞挠挠头，真不好意思了。
朱晓明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其实早就想提醒你，用这里的方言说，你别再嘚瑟了，大队长已经盯上你和于健了，再不改的话，后果很严重啊。”
齐飞反倒笑了：“班长，你就放心吧，我指定没事。”
“就知道你小子说这种话。”朱晓明无奈地摇摇头。
下午飞行结束，先是团里进行现场总结讲评，回到团部，大队又在电教室进行了飞行讲评。段进发火了：
“今天是大家第一次飞行，虽然是体验，但免不了紧张，再加上教官为了让你们更直观更深刻的体验，动作会比较大，呕吐是很正常的现象，可就有那么一两个学员，上蹦下跳的，刺激这个，嘲笑那个，影响了别人飞行的情绪，敢问这一两个同学，你们很骄傲和自豪吗？”
齐飞的脸腾地红了。
吃过晚饭，回到宿色，齐飞就站在于健面前：“跟我出去，有话要说。”
“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谁啊？再说，我跟你有话说么？”于健瞪着齐飞。
齐飞有些怒不可遏：“那你跟大队长有话说？”
于健笑了：“哦，哈哈，你是说上蹦下跳，很骄傲和自豪的学员吧？对不起，那不是我说的，但很感谢给大队长汇报的同学，如果我知道是谁的话，我请他喝健力宝。”
“你——”齐飞举手指着于健。
于健眨了眨眼睛：“还有一句话，估计你不想听。大队长说了，飞行是高风险职业，但不是个体行为，那些不合群又高傲自大的人将作为首选被淘汰。”
“你吓唬谁呢，初教机飞行就是看技术。”话虽这么说，齐飞的火气也消了大半。是啊，这两天自己兴奋过头了，做的真有些过分。
“二中队二班的齐飞，大队长叫你！”楼道里传来大队文书的声音。
“二团二大队二中队二班，我们可真二。”齐飞嘟囔了一句，走出了宿色。
“不会是停飞吧？”吐了一座舱至今还满脸颓废的李南兀自喊了一句。
“瞎说什么？”朱晓明嘴上这么说，担心地看着刚刚合上的宿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