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异心
见顾韵茹无话可说,沈辞也不在理她,转过头继续和老侯夫人说道:“庶舅想谋个驿丞的差事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事,终归是要由二叔或者三叔出面的,既如此,您何不问问两位叔叔的意思?”
沈辞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以老侯夫人的精明,岂能看不出门道?
这丫头分明就是话里有话呢。
“我们沈三小姐有什么事要你祖母问你二叔、三叔啊。”
话音落下,只见二房沈长存并着三房沈长青一同进来,身后还跟着各房已经搬去外院独居的男儿。
“给母亲(祖母)请安。”
几人规规矩矩,有序的给老夫人行礼问安。
三个妯娌,除了已经丧夫的顾韵茹,皆起身给自己的丈夫让了位置。
三房沈长青坐下后看着沈辞,一团和气的笑道:“刚刚在外面就听见我们三小姐要问二叔、三叔事情,也不知是什么事,竟也劳动我们三小姐开了尊口。”
明显的打趣。
沈辞也不扭捏,将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我想着房山驿临近房山大营,军营重地总是格外谨慎些,虽说只是一个驿丞,可万一有什么门道在里面,我们冒冒失失的给庶舅安排过去,岂不是既害了庶舅,又连累了自个儿么?”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驿丞虽是个未入流的职位,却主邮传迎送之事。
若是寻常地方的驿丞的倒也没什么,但靠近军营,处于军报传送主道上的驿丞,却多是各武将以及皇帝的亲信之人,为的就是不延误军情战报。
顾家常年驻守西北边境,也有两个亲信驿丞,一个在西安,一个在甘州。
沈长青闻言心头一动,目光在沈辞平静的脸上打量了一圈,面色凝重:“辞儿说的不错,房山驿的驿丞的确动不得,房山大营的事是太子在管着。”
这话说的隐晦,但是老夫人却听懂了,那房山驿丞是太子的人,若是动了,那就是在打太子的脸。
沈长青又道:“顾庶舅爷想要谋个驿丞的差事不是什么难事,离房山驿三十里外还有一个驿站,且那里用到的时候不多,算得上清闲,正适合顾庶舅爷养身子。”
先有沈辞拦着,后有沈长青这么说,老侯夫人很快就有了决断:“那就安排房山驿三十里外的那个。”又对顾韵茹道:“不过到底是给你庶兄安排的差事,你也问问他的意思,若是他不愿意,我们总不好上赶着给人家谋差事。”
老夫人这话一出口,就意味着此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顾韵茹计划落空,自然恼恨,可面上却还是要装作欢喜的样子:“多谢母亲。庶兄之前说过,能有个糊口的差事就心满意足了,之前选择房山驿,也只是媳妇想着那里离着庶兄住的庄子近罢了。”
顾韵茹笑着说完,看似一切如常,实际藏在袖中的手早已紧握成拳,寸长的指甲抠进肉里也为有所觉。
谋取房山驿驿丞只是顾韵茹和庶兄顾常朝的第一步计划。
谋到则已,谋不到另想办法就是了。但若是今日她露出了什么其他的心思,日后在想借着镇远侯府的势谋划什么,怕是就难了。
沈辞冷眼看着极力掩饰心中不快的顾韵茹,冷不丁的开口道:“房山驿比较特殊,附近只有房山大营,没有什么庄子田产是属于私人的,母亲怎么会想到那呢?”
顾韵茹被突然一问,反应慢了半拍,没有多想便答了:“是你庶舅与我说的。”
沈辞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顾韵茹:“原来庶舅早就想要谋个房山驿驿丞的差事啊。也不知庶舅知道自己没办法如愿,还谋了个他没瞧上地方的驿丞,会不会埋怨母亲呢?”
“我看母亲还是先问问庶舅的意思比较好。免得这会儿欢喜的应了,我们也帮着忙活了,最后却落不得好。母亲说是不是?”
顾韵茹:“……”
沈长青和老侯夫人都有些皱眉,连一向神经大条的沈长存,此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面上也带了一点不喜。
帮一个落魄的庶出舅爷谋个无关紧要的差事不打紧。
但若是这位舅爷有别的心思,还算计到了侯府的头上,那就不得不防了。
顾韵茹心中恼恨不已,连着瞪了沈辞好几眼,方才勉强的将想要数落她的话给压下去。
她撑着笑意向老侯夫人解释道:“庶兄也没指定说要谋到房山驿,只是与我说了几个离庄子近的驿站,没成想媳妇儿一转眼就差不多都给忘了。”
“还是因着当初出嫁的时候,曾在房山驿停了那么片刻,所以脑子里就记住了这么一个名。”
老侯夫人不置可否,不在意的一笑:“你平日里忙着打理家事,记不住也是难免的。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你还是问问你庶兄在做打算吧。”
这是委婉的拒绝帮忙了。
顾韵茹心中一凉,有心解释几句,却也清楚眼下多说不如不说,免得越描越黑,反倒加深误会。
至于其他的,只能待以后徐徐图之了。
“媳妇知道了。”顾韵茹恭敬的应下,不在提这个话题。
一个驿丞的职位无足轻重,但若是因此犯了太子的忌讳,便有些划不来了。
尤其是沈辞已经是铁定的太子妃,从某种角度来说,镇远侯府已经和太子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老夫人此刻已经铁定了主意,不管顾韵茹的这个庶兄是有心还是无意,都不能在与之有什么牵扯。
经过这么一事,气氛有些不大松快,众人说话都难免添了几分小心。
直到外面侯着的丫鬟小跑进来禀道:“老夫人,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了。”语气里带了几分欢快。
这两位少爷平日里不大回来,但一回来,老夫人的心情都是顶好的,对她们这些伺候的丫头也多有赏赐。
是以寿安院的丫鬟除了盼着年节,就是盼着这两位少爷回来。
老夫人闻言,眉间露出喜色,比刚刚见到沈辞时的喜意浓烈了好几分。
倒不是她重男轻女更爱孙子,而是沈辞好歹也算是日日能见着,思念之意就少了些,但这孙子却是有大半年都不得见,自然多念着些。
沈辞心里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有觉得老夫人这样会厚此薄彼,相反,老夫人虽然疼爱孙儿,却从不溺爱,倒是最为宠溺她。
思索间,门外已经有两个英俊少年走了进来,齐声道:“孙儿给祖母请安。”说完还行了大礼。
老夫人眼眶微红,一个劲儿的的笑着说:“好,好,北哥儿又长高了一些。”说完又想起了沈安成,一样欢喜的看了过去:“成哥儿瘦了,这段时间得好好补一补,北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