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无条件地偏向于你

永远无条件地偏向于你

江芜的春,时而凉爽如秋,时而闷热如夏,像人的心情,起伏不定,莫名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来回奔跑于各个楼层的病房之间,温锦笙得以停下来时,才发现扎在脑后的丸子头早已湿透,是能够拧出水的程度,她来不及休息,立马往温南山的病房跑。

原本林婉卿与冯程之二人打算留下来,看着温南山醒来才离开的,但是想到温南山虽然性格像个小孩似的幼稚,但是他高傲了一辈子,自尊心极强,想来他一定不希望自己这般虚弱的狼狈模样被人看见,所以她这才让两人先行离开,待他醒来时,再给他们消息,让他们得以安心。

温锦笙走在两边摆放着医用推车的冰冷狭窄的走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脑子闷热慌了神,总是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可是每每回头,却并无任何异样。

当她推开病房的门,温南山这会正与章爱玲还有纪景然聊得起了兴致,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比方才的苍白多了几分神气。

这才是爷爷该有的面貌啊。

神气又骄傲。

“甜甜来啦?有没有被爷爷吓到啊?”听到温锦笙熟悉的脚步声,温南山转头,脸上挂着浓郁清澈的笑容,消瘦的微微凹陷的脸颊因为笑的动作而轻轻往上抬,眼角深沉的褶皱挤在成几道细小的线条,他云淡风轻的笑容,却深深地刺痛了温锦笙的心。

最疼爱她的爷爷在不自知的岁月里,苍老了许多。

温锦笙眼尾微微泛红,步伐轻盈地走到他面前,抱着他瘦削的手臂,气鼓鼓地说:“爷爷,下周一必须要做全身检查,你若是再找借口,我就不要理你了”

当听到章爱玲说他心脏病昏迷的那一刻,她真的好怕,她好怕那么爱她的爷爷,就这么离她而去了。

这辈子,住进她生命里的人很少,可是每一个都好珍贵。

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失去,接受离别。

即便,她已经是一个成熟懂事的大人。

宝贝孙女开口,温南山就算想要拒绝,也没有这个胆,最后只能顺着她的意,点头说好。

他一说好,最欣慰的莫过于章爱玲了,任她劝了他千千万万遍,他仍旧无动于衷,这下孙女开口了,老头子不得不服从遵命了。

“爷爷,你怎么会突然心脏病发作?”话落,三道目光同时落在温南山身上,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闻言,温南山脸上瞬间凝重了下来,略显粗糙的手掌轻轻抚着温锦笙的手背,心情沉重地紧抿着唇。

似乎难以启齿。

或许,他只是在思忖,该如何开口,方能尽量少地伤害到他最疼爱的孙女。

沉默了须臾,温南山还是选择亲口将这件事情告诉温锦笙。

毕竟,这总比让她从那对母女口中听到的,要好受些。

早上,他在书房刚磨好了墨,正欲练字的时候,白露与温雪念两人不知道突然从哪冒出来,带着浓郁的怨气出现在书房门口。

她们的脸上的神情丝毫没有往日里对他的敬重,相反的,说起话来倒是多了几分阴阳怪气的无礼与傲慢。

白露向他诉说了这些年来她们母女俩所受的委屈,

最后,还将温之恺不允许她说出的有关林婉婷的事一一道出。

一直以来,他对林婉婷是有怨恨的,自私地丢下一个八岁的女儿给出轨的丈夫后,便不管不顾地离开温家,这些年来,哪怕是过节,也从未有过一句问候。

虽然温锦笙从不在他面前提起过自己的母亲,但是他知道她心里还是在意的,也还是有期待的。

在得知林婉婷多年来一直患有抑郁症,并且最后选择以自杀的方式来让自己从透不过气的生活中解脱,而自己的儿子为了金钱与地位,竟连她的尸体都不愿意认领,甚至还用钱去贿赂媒体时,他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心跳加速,仿佛全身的血液往脑袋直冲,颤抖的手即刻打开抽屉,将纪景然给自己配的药丸拿了出来,打开瓶盖,可就连拿一颗药的简单动作,在颤抖的双手之下都显得特别地艰难。

白露见状,立马将他的药瓶夺了去,继续自顾地说着他们的种种不是,全然将他苍白无力,不适的状态无视。

最后,他突然觉得眼前一黑,随着药丸在地面上弹起掉落,掉落弹起的细碎的“哒哒”声昏睡了过去。

直到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白墙白被单和疲惫的章爱玲。

听完了温南山的话后,温锦笙垂直在身侧的双手紧握着,清寡平静的双眸透着恨意。

原本,为了爷爷奶奶和去世的妈妈,她不希望将事情搞大,只想着尽量少地与那家子有来往,可偏偏,有些人终究还是不值得。

爷爷奶奶是她的底线,这一次,她绝对不会放过她们。

而温锦笙的沉默与平静,却是实实在在地把温南山给吓坏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声音浑厚有力地安慰:“甜甜,你要记住,爷爷奶奶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即便,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要,也不会不要我的宝贝孙女。

闻言,温锦笙眼尾微勾,嘴角微微扬起,抱着章爱玲与温南山的手臂,轻声说:“谢谢爷爷奶奶”

因为有你们在,所以这些年来,我才会有勇气一步一步地学着去爱这个世界。

因为有你们在,我的存在,才有了意义。

是你们,给了那个自杀过一次的女孩,活下去的勇气与信仰。

一旁保持着沉默的纪景然,心里五味杂陈,酸涩,心疼,敬佩与感慨等等复杂的思绪汇聚在一块,萦绕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好像明白了,她身上的魅力从何而来,也明白了了为什么面前这个女孩总让人觉得心疼,让人很想要守护。

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不好的充满恶意的,甚至是黑暗的遭遇后,她对这个世界仍旧没有恨意,她温柔地爱着自己身边的人,温柔地对待每一位病人,温柔地对待这世间的每一个生命。

她真的值得所有的美好与爱。

看着三人温馨的画面,纪景然漆黑深邃的眸子泛着温柔的光,随后放轻脚步,离开。

对温南山而言,这家医院他在熟悉不过了。

在得知他生病后,他的学生与医院主任,甚至是院长都前后到来表示问候,温南山心里虽然不喜欢这般高调张扬,但是当看到昔日的同事,友人与学生,他脸上的气色好了许多,谈起话来依旧是当面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而章爱玲温婉地坐在一旁,脸上挂着笑意,认真地听着他们谈起过去的那些了不得的往事。

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体里仍存在着一个热血的灵魂。

窗外的落日余晖,时而明亮,时而黯淡,对面楼房屋檐底下的角落里藏着由泥沙彻成的夹杂着几根杂草的半圆状的一团,里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叫声,不一会,几个小小的脑袋露出,几只小燕子排排地往上张着嘴巴,似乎是呼唤在外寻找食物妈妈。

一阵风吹来,树叶婆娑,天上如棉花糖似的团团白云缓慢地移动,移动,阳光从缝隙间逐渐露出,扩散,逐渐照亮了老旧斑驳的屋檐,郁郁葱葱的草地,还有那车水马龙的街。

晚上,时璟琛是下午给温锦笙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温南山生病的事,简单地与陈边交代了几句后,他去了冯媛向来习惯去的老药铺,因为心脏病不能吃过多的营养品,所以他只能让老板捡些营养的适合老人家吃的食材,之后,便驱车赶往医院。

“今天又该害怕得哭鼻子了?”当见到温锦笙的那一刻,他将她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皎白的额头,骨节分明的长指若有似无地轻抚着她的后背,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他的口吻带着几分毋庸置疑的坚定。

温锦笙倒也没有否认,抱得他更紧,她散落下来的几根发丝在微风中扬起,轻轻撩拨着他精致的脖子,痒痒的,他伸手温柔地将它们别再她小巧的耳后。

“璟琛,我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招惹她们,爷爷奶奶跟我们的生活就能得到清净,可原来不是这样的,她们还是伤害了爷爷,这一次,我绝对不能原谅她们”温锦笙抬眸,睫毛微颤,黑白分明的杏眸透着几分愤怒与坚定,仿佛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从她的言语中,时璟琛大概能够猜测出温南山这次心脏病发作,与温之恺那一家三口脱不了干系。

他一边嘴角勾起一抹痞帅且邪魅的笑意,牵着她的手,声音低沉且极其有耐心地说:“傻瓜,守护自己爱的人,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没有错。无论你做什么,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边,永远无条件地偏向于你。再说了敢伤害我时璟琛的家人,你能原谅,哥哥也不愿原谅”

闻言,这一天积压在温锦笙心里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明朗了起来。

他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将缠绕在她身上的枷锁解开,他就像是她生命里的光,只要有他在,她黑暗的世界才会明亮起来。

夜色渐浓,两人牵着手,走进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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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笙入耳相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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