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吓到我了
沈晏怀里抱着一个,身后还跟着一个,真跑起来的时候操着两份心,手里的猎枪就慢了些,开了两三次,只打到了一只野山鸡。
“看来情人多了就是劳神呐。”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突然从一旁的松林里闪出来,冲到沈晏面前勒住马笑道。
“不准没大没小。”沈晏还未来得及说话,刚刚那棵松树下面跟过来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马上的人撩开面前垂下来的松枝,露出自己的脸来。
估计互相熟识,沈晏并未生气,拿鞭子朝后一指,给两人介绍:“阿湘的弟弟。”说完又往男人和少年面前分别伸了下手,对顾潇道,“邓先生和少爷。”
邓少爷是个混世魔王,自小就爱玩闹,看顾潇年纪跟他差不了多少,便凑上前去开玩笑:“原来是小舅子啊,失敬失敬……”
顾潇不认得他,见不得这种无来由的亲热,淡淡地点了下头,便立刻拉缰策马,骑得离他远了些。
邓少爷望着顾潇身下马蹄掀起的尘土,抓了抓脑袋,一脸的莫名其妙,沈晏便跟他解释:“他年纪比你小一点,性格腼腆,不怎么爱说话。”
邓少爷一听,反而来了兴致,笑得一脸机灵:“腼腆啊?我最喜欢和腼腆的一起玩儿了。”说罢夹了下马肚子,朝顾潇追了过去。
顾潇前脚刚勒住马,回头见他跟了过来,只好驾马继续往前逃,他再追,顾潇再逃,邓先生看俩人你追我赶了一会儿,回头跟沈晏笑道:“这孩子不错,看着比我家那个省心多了,一直跟着你吗?”
沈晏点头:“他爸刚去世,家里也没什么可以依靠的亲人。人还可以,就是有时候很闷,过了头。”
上午没正经打到什么东西,沈晏不甘心,下午又约着几个朋友上了一趟山,这回倒是猎到了两头野猪、一只马鹿,个头还都不算小。
打那匹鹿的时候,太阳已经有点偏斜了,沈晏故意只伤了它后腿,让它还能跑却跑不快,丢给了那几个孩子玩儿,自己先和邓先生一起骑马下山去了。
此次出游,围猎跑马只是掩人耳目,实际上沈晏有更重要的事情谋划。
沈晏和吴老板自上道以来就不甚融洽,期间发生过几回冲突,不过碍于各自握有对方的把柄,而且旗鼓相当,虽然心里恨不得互相扒皮抽筋、食肉饮血,但实际上最多也只是拿对方的手下开开刀,杀鸡儆猴而已,从未真正撕破脸皮。可如此一来,双方的生意就都不好做,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两人一直都想用一个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抢先把对方解决掉。
而沈晏这次约出来的朋友,都是以往跟他交情深厚且可以用得上的道上兄弟,这些人里有的还在道上混事,地位显赫、只手遮天,有的虽然已经玩累了金盆洗手,却仍旧余势尚存,只要动一动手指,便大有翻云覆雨,改朝换代之势,邓先生就属于后者。
因为沈晏要和邓先生谈事,不许有人跟着,他的小情人就换了匹马,留下来跟邓少爷和顾潇一起围攻起那只鹿来。
那匹赤鹿体型将近马大,鹿角雄壮,四肢发达,即便挨了一枪,仍是竭尽全力地四处奔窜,把三个人一会儿往西一会儿往东耍得团团转。
这三个人里,邓少爷最没什么长性,猎鹿猎到一半,转头见着草窠里的一只兔子,当即离了队,扬鞭打马又追那只兔子去了,只留下顾潇和小白脸两个人跟那匹鹿周旋。
要是那四条猎狗在还好一点,可惜那些狗究竟给沈晏养久了,认人认得厉害,已经先追着沈晏一同下山去了。
沈晏和小白脸俩人追赶了一会儿,被那只鹿晃得有些发懵,顾潇手里又没武器,小白脸便想开枪结束这场追捕。虽然猎场的马经过特殊训练不怕枪响,但一边骑马一边瞄准的确是个技术活儿,小白脸没学过,顾此失彼,连开了两枪都没打中,反倒把那只雄鹿惊得一边哀嚎一边横冲直撞起来了。
赤鹿吼起来的声音有些吓人,小白脸心底发怵,手心出汗,手一滑便把枪掉在了马下,那只鹿被追久了,已经有些暴躁起来,一边在原地喘气,一边对着他们低头扬角,倒有些要冲过来决一死战的意思。
这个时候的鹿角已经骨化,前端被磨得刺刀般锋利,马鹿的角又颇为巨大,被顶一下非死即伤,绝不是闹着玩儿的,小白脸踌躇一阵,仍有顾虑,不敢贸然下马。
倒是顾潇,看看一旁的小白脸,又看看对面那只鹿,没多犹豫,一个纵身便从马背上跃了下来。
顾潇看小白脸不顺眼,可人家小白脸并没有不待见他,说白了之前在男子会所的时候俩人还算得上是同事关系。人小白脸会所头牌的名号可那不是虚的,脱衣服睡觉,穿衣服收钱,真正做到了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哪能顾得上什么情爱纠葛、风花雪月,敢情沈顾和小白脸这三个人里,只有顾潇一个人在感情用事。
小白脸见他落了地,便不由替他绷起一股弦来,当即退了两步路,坐在马背上喊他道:“喂,你当心呐!”
顾潇不理会,余光盯住那只鹿,脚下直直地朝那杆枪走了过去,顾潇在那片被马蹄子踩烂了的稀泥地前边站定了,一个弯腰,再起身的时候,手里便多出一杆滴着泥水的老式猎枪来,他虽然没摸过枪,但也知道这种老枪一次可以打出三发子弹,刚刚已经用了两颗,还剩下一次机会。
小白脸道完谢,打马上前准备从顾潇手里接枪,伸手握上枪筒那刻突然间发现枪杆上的那只手似乎是紧了紧,与此同时那只向来冷漠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