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绝地的反击(三)
其君被点了名字,连忙用力的在地上磕了个头,心中想着,反正都被抓住了,如果被大夫人领回去,肯定又是一顿毒打,说不定就把自己直接打死了,为了只是因为自己心疼小姐,去管姨娘要一些药物。
与其是这样,不如来个鱼死网破,她的额头贴着地面,脑袋瞬间就清醒了,抬起头来,决绝地说:“奴婢绝无虚言,小姐,的确身上都是伤。”
【哭,你的眼泪要落下来】
温黁忽然跪了下来,不断的哽咽,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却是跪在了其君旁边,拉着她像是不许对方说一样。然而就是借着这样的遮挡,那指尖狠狠地掐住自己,手腕上的肉,用力地掐了下去,疼得人眼泪都要落下来了,留下来一个青紫的疙瘩。
看着一位只是哭的小姐,莫姨娘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精光,自己没有白去讨好,这个如同木头一样的嫡女,今天这一日,只需要殴打嫡女这个罪名,就足以将那个愚蠢的夫人,拉下马。
即便是不能将对方休弃,这府里的管家权力,也一定会被剥夺。
她连忙过去,紧接着就故作惊呼:“天哪,大姑娘的手上怎么全都是伤?”这般惊讶之下,还不忘记拿出来让所有人都瞧见,心中不断的窃喜,这一次倒要看这个谎,要怎么圆。
“这伤是怎么弄的?”大夫人脸色铁青,叫外人瞧见了,还以为是在心疼女儿。
但实际上,这心里是在想,原本自己教训女儿,一般都是避开人的,不叫人知道也就好了,可偏偏在这正大光明之下被人揭露出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还容易落下一个不慈的名声。
她心中恼怒莫姨娘,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嬷嬷。
嬷嬷自然是心领神会,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突然跪在了地上,哀嚎道:“都是老奴不好,老奴有一次瞧见了,还当是在打闹,没有当回事儿,却不想这贱婢,竟然奴大欺主。”
大夫人立即追问:“钱嬷嬷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人配合的倒也还算是默契。
那钱嬷嬷哭的如丧考妣,但是叙话却是条理分明:“老奴有一次瞧见,其君,这个小贱蹄子竟然伸手去掐小姐,但当时只是以为在玩,没有当回事儿,现在瞧着这满身的伤痕,应该就是这小贱蹄子所弄的。”
其君没想到对方竟然倒打一耙,心中大为惊慌,刚想张口辩解,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大夫人已经站起来飞快的走到身边,然后狠狠地抽下去了一巴掌:“你这贱婢,竟然敢欺辱小姐,有几条命,够你死的?”
在说的时候,那双眼睛看着的并非是其君,而是温黁,那双狠辣的眼睛,透着的是浓厚的警告意味。
温黁看着那双眼睛,一直都在看着,想要看一看此人究竟是有多心狠,也彻底断绝了自己那最后的念想。
无论自己多么努力,都还是不会被母亲喜欢。
她憎恨自己,是真的。
母女对持,悄无声息,暗流涌动。
而另一边呢,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莫姨娘没想到对方竟然想把脏水泼在其君身上,眉头一敛,连忙说道:“若是这奴婢,奴大欺主,又怎么会来找我求救?”
大夫人冷冷一笑,倒打一耙:“谁知道呢?这好端端的,小姐满身的伤,还有人亲眼看见,是这其君动的手。指不定就是什么人,对府内小姐心怀不轨,方才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不知道是一时解气,还是别有用心。”
莫姨娘的脸色在这一刻彻底难堪了起来,那还算是一个聪明人,知道在这个时候和大夫人即便是争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立刻冲着贾士缘,行了一礼:“老爷,府内的小姐满身是伤,若是传出去,指不定要别人怎么议论咱们府内的家风呢。”
就大夫人说的那两句话,虽然把脏水泼出去了,但是谁信呢?谁不知道钱嬷嬷是对方的奶嬷嬷,说话自然是冲着她说的。
贾士缘坐在那里,眉头紧皱,只觉得府内不得安宁,要是没有掀出来也就罢了,若是先出来了,不仔细查一查传出去像什么话?
便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个怯懦的声音响起:“是女儿让其君,去找的莫姨娘。”
大夫人的那一巴掌抽得很重,其君趴在地上,好久都没起来,脑袋晕头转向的。
温黁看着这般心疼,攥紧了拳头,哭的越发厉害:“女儿身上的伤,日复一日地增加着,只要找来大夫看,便能看得明白,往常女儿都在忍着,可是今日实在是太疼了,没有办法,便将其君,去找莫姨娘,想问问能不能拿到一些药。”
莫姨娘的眼睛瞬间一亮,这局势可是往自己这边倒呢,连忙点头附和:“就是如此,正如大姑娘所说,大姑娘自己,总不会去维护伤害她的人。其君肯定是冤枉的,这肯定是另有凶手,小姐,您快说,老爷在这里呢,肯定会给你做主。”
那眼睛不断飙着大夫人,像是在告诉对方,赶紧说出来就是你母亲呀。
然而怎么能够说出来,大夫人不是好意,难道姨娘就是吗?
贾士缘坐在上首,从始至终都没有挪动一下,也没有下来观看一下自己女儿伤得有多重,此时此刻,这个人正在懊恼,后宅里面怎么又生出这么多的事情,真是让人烦。
在被点到名之后,他挥了挥手,显得有些不耐烦:“赶紧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局面有所扭转,大夫人不由得心中一紧,眸子不动声色的偏向温黁,嘴中冰冷的说着:“确实应该好好说一说,可别是受到了谁的鼓动,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究竟是哪个奴婢胆子那么大,连主子都敢动手欺辱。”
这句话当中充满了警告,就像是在说,一旦她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句话刚刚好,和男子教导温黁的话,重叠了。
【整体遭殃,个体也不能保全。所以你母亲,必须活着。】
温黁在那一刻,看着倒地不起的其君,真的很想将事情全盘托出,但是不能。她一个哆嗦,就像是害怕,用力的摇了摇头,然后颤巍巍地说:“女儿不敢说,怕母亲知道了难过,所以才想私下里面涂点药就得了。”
这话说出来之后,在场之人俱是一怔,温润的怯懦也是出了名了,所以谁都没有想过,这个人会说谎话,而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这句话,让众人不理解。
莫姨娘一看,事情没有按着自己预算的那样发展,却也不得不追问:“大姑娘这是在说什么?”
温黁哆哆嗦嗦地搂着自己,视线在胡乱的飘着,然后最终落在了钱嬷嬷的身上,猛然低下头,泪止不住的流:“是钱嬷嬷,她不让女儿说,如果女儿说出去,对母亲也不好,而且还不孝顺。”
场间的众人皆是一怔,钱嬷嬷立即反驳道:“大小姐这是在说什么?老奴可从来都没动过你一个指头。”
温黁将自己另一个手腕露了出来,只见那上面还有明显痕迹很新的伤痕,虽然一面哽咽,一面说,但是吐出来的字非常的清晰,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刚才女儿来的时候,钱嬷嬷还掐了女儿一下,威胁我要是敢说出来,就把一切的罪责都推到其君身上,回头要折磨死我的。”
众人一看,那手腕上的伤痕的确是崭新的,而就在刚刚和这位小姐有接触的,不过就是钱嬷嬷,以及莫姨娘。
莫姨娘在接触温黁的时候,她没有露出任何疼痛的表情,而且时间很短暂,所以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去接人的钱嬷嬷。
钱嬷嬷当真是百口莫辩,而就在还没来得及辩解的时候。
温黁已经突然扑到了大夫人的身边,跪在那里,不断的哽咽:“女儿一直都不敢往出说,就怕是母亲身边的人,再让母亲知道了,气病了,又或者传出去,对母亲的名声不好。”
大夫人现在非常明白,这件事情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一口咬定,是其君的所作所为,要么就是将钱嬷嬷推出去当替罪羊。
想要将其君当替罪羊,已经不可能了,因为温黁已经帮着辩解,那么自己现在,没有选择了。
“……我真是错信了你,还将女儿交给你管教。”那钱嬷嬷是在自己身边伺候了良久的人,大夫人自然少不得,可是这个时候,怎么能因为舍不得,而将脏水泼在自己身上呢?
钱嬷嬷已经明白了过来,只得跪地伏诛,心如死灰一般的说:“老奴知道错了……”
“奴大欺主这种事情,这是往前朝推一推,当是处死。”莫姨娘在旁边看着热闹,她和大夫人不和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如果能断了对方的左膀右臂,也是一件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