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吾生平不好斗
“尔等何事?”
眼见吕冉随从挡住去路,秦忌驻足,略有不耐,掠过随从,看向脸上带笑,迈步而来的这位声名甚大,但在其眼中与蝼蚁无异的所谓翩翩公子。
“我家公子好言相谈,尔等岂可如此无礼?不知礼义,与禽兽何异?”
吕冉随从言辞凿凿,极为犀利地质问道。
“好言相谈?腌赞之物,不知所谓!”
对此接连挑衅之言,侮辱之语,秦忌一张脸色冷如寒霜,极为冷淡地开口,毕竟其亦是有脾气的。
自己兄妹三人闲聊,身为外人,擅自开口,已是无礼,曲解人言,与辱骂无异,更是无状,如此自己不予理会之下,反倒颠倒黑白,文过饰非,更是当街辱骂,真当自己泥捏的,好欺不成?
此时代,骂人禽兽,乃是最过分之侮辱行径,之前言自己畏战,亦是侮辱,此时更甚,是以秦忌眼神顿时冷冽起来。
其不想生事,只因不想让阿母心忧,却并非没性子,只不过眼前两人皆是蝼蚁之辈,不足计较罢了。
不过观两人此时行径,恐怕早已认出自己身份,是以,故意挑衅羞辱,如此这般之下,自己不介意让其知道人世险恶。
“士可杀不可辱,吾要与汝决斗!”
秦忌之言一出,那位公子之笑容顿时戛然而止,眼前随从家仆更是怒容满面,在秦忌思索训诫两人方法之际,其却先行开口,且直接上升至决斗层面。
仔细观之,秦忌方才发现,眼前这位随从家仆在武人中亦称得上高手,看来对方乃是有备而来,念及此处,其心中更冷,不过,此人在秦忌眼中却是不入流,况且,
“吾生平不好斗!”
面对挑衅,秦忌并未如其所愿,而是淡淡如此开口。
其言落下,吕冉顿时大笑,极为怪异地看向秦忌,此人竟如此隐忍?秦氏一门,其兄乃王前近臣,常与父作对,其姊更是声名在外,特封倾城君,此两人自己招惹不起,难道对此子还不能手到擒来?前几日此子侥幸逃脱,今日必将其折辱一番方能去心头之恨。
“定远侯乃我大秦宿将,其子竟言不好斗,岂非可笑?”
辱人父母者,杀之无罪!此人之言辱及定远侯声誉,秦忌心中可谓大恨。
“无礼之徒,当真以为吾好欺不成?”
“与吾家仆决斗!”
“隶臣而已,也配?你我登决武台,汝可敢乎?”
无视那随从家仆,秦忌望向吕冉,其不介意将事情搞大,只要此子敢上决武台,秦忌不介意将其斩杀当场。
“你”
秦忌此言一出,吕冉顿时神色剧变,手指秦忌,却是口不能言。
决武台,乃是为武者决斗所设,生死不计,一般乃是生死大仇方才如此,乃是武风极盛之秦地为禁止私斗的一种解决方式。
秦尚武功,此与历史有着极大不同的世界更是如此,尤其此世界武风盛行,秦人好战,武风极盛,此亦是秦地物产不丰,军力却居于三国之首的原因所在。
侠以武犯禁,武风极盛之下,与之相应的则是一系列祸端,是以法令在上,禁止私斗,但民风强悍,武风盛行之下,王朝法令虽威,但武者皆桀骜之辈,虽不能视法令如无物,但亦能血溅五步,但堵不如疏,是以出现了决武台等数种解决争端的方式,只需报备即可。
是以,秦忌之言,并非上不上决武台这般简单,而是一旦如此,彼此彻底站在对立面,毕竟两人并非代表单独个人,某种意义上代表着定远侯和丞相,甚至是新贵族和丞相一系的对立,是以此事并非其所能决定的。
毕竟朝堂之上虽有政见相左,但如此成为生死之敌却不会出现。
此子岂敢如此?!
盯着秦忌,吕冉却无断然做出应答的决心,却不曾想其之行径足以让人生出杀心。
“懦夫!”
眼观此子神色变化,秦忌洞悉其心中所想,嗤笑一声,淡淡开口,视其如无物,极度蔑视。
“你!”
噗~
不知此子心性太差,亦或者太过脆弱,秦忌一言落下,其神色狰狞,竟口吐鲜血,止无可止!
“果真垃圾!”
眼见如此,秦忌不由撇撇嘴,微不可查地开口,他人未曾听到,却独独传进了吕冉耳中,此言落下,吕冉吐血更甚,颇有喋血当场之意。
“算了,此种人不配自己出手。”
此子已足够惨烈,暂且收些利息,眼下秦忌决定放其一马,毕竟当街杀人刑罚甚重,且会为家中惹来麻烦,不过,来日方长,机会甚多,此子必会自食今日恶果。
看着气息虚弱,倒地不起的吕冉,注意到远处围观之人以及此时正快速向此地赶来的西市亭长以及市吏,秦忌并未离去,而是耐心等待着,毕竟出了如此之事,总要被问答几句的。
“君辱臣死,竖子受死!”
只是秦忌虽然就此作罢,不想逼迫过甚,但某人却并不承其好意,那个隶臣检查吕冉状况之后,眼见其吐血不止,气息微弱,竟是重伤了!
主公这般情景,身为隶臣,如此回去即便不死,亦无法交代,此人顿时把心一横,飞身而起,持剑扑向秦忌,竟欲将秦忌斩杀当场!
如若能这般将此子斩杀当场,至少自己妻子众人会得到妥善安置,心中如此想着,那隶臣出手果决,凌厉,没有丝毫留手余地。
如此变故,围观众人顿时大惊,本以为仅是小小争端,逞口舌之利罢了,不曾想竟上演如此一幕!秦律约束之下,众人顿时想要解救,只是此事事发突然,围观众人却是想要援手之际,那人却已扑到秦忌面前!
骇!
只是当其飞扑近前,欲将秦忌斩杀当场之时,入眼的一双眸子却让其心神大骇,身躯变得僵硬起来。
这是怎样的一双眸子?深邃无波,智珠在握,平淡至极,似乎自己一举一动早已这双眸子洞察,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一丝别样的目光?
那是嘲笑么!
在见到这双眸子之际,那隶臣猛然发现自己与此人距离竟在逐渐拉远,之后一阵钻心之痛涌来,其眼前一阵恍惚,随后再无意识。
“何人当街行凶?来人,将其拿下!”
秦忌一击击飞行凶之隶臣,让其轰然倒地一幕正被赶来的亭长以及市吏看在眼中,如此明目张胆的触犯秦律,简直不可饶恕!亭长立即高声制止,避免秦忌进一步行凶。
亭长之言落下,其身后市吏立即冲上来将秦忌三人围在中间,剑拔弩张,怒目而视,此地生出如此之事,身为亭长、市吏皆逃脱不了干系,甚至会受到惩处,诸人心情自不会好。
“一人经脉尽碎,胸骨断裂,命在旦夕,一人呕血不止,气息微弱!”
西市亭长虽然让人围住秦忌三人,但亦仅仅围拢,防止人逃脱,却未动手拿人,毕竟事情原委尚不清晰,其亦不能妄自断定,只是此时听闻市吏验看结果,此西市亭长顿时大惊,对秦忌更是警惕非常,见其并无任何举动,方才心中稍安。
不过,亭长亦未轻举妄动,而是让人向周围黔首问询事情经过,之后与那数位市吏交谈,磋商,似乎在针对此事进行讨论,不过秦忌却是注意到亭长的脸色接连变换,疑惑,震惊,举棋不定,最后变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