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谋略,攻心为上
我在正宫里的小楼轩前喝药。
这小厨房炖的药粥还真是清甜好喝,里面加了山药与枸杞,山药的甘甜和枸杞的浓郁恰好掩住了阿胶的干涩。
身后碧静姑姑和蝉衣各自侍立一方,蝉衣瞧着我慢条斯理地喝药,很是好奇地说道:“公主,兰妃娘娘每天都来找你学这箜篌,殿下也是每日都来,你将她们俩留在水汀里休息,倒有些刻意避讳的意思。蝉衣倒是觉得,兰妃现如今得了帝下的宠爱,你该是多和她笼络笼络。”
碧静姑姑隐隐约约察觉出来苏扬瑜和兰瑜之间有些牵扯,听见蝉衣这样说,她忙低声道:“公主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
蝉衣噤了声。
我慢慢悠悠地尝了口药粥,低声说道:“帝下这几天是宿在兰妃宫里,还是庆贵妃宫里?”
碧静姑姑轻声道:“还是庆贵妃宫里多一些。”
也难怪。
庆贵妃的父亲司马阳容是一代老臣,出身四大家族之首,手握兵权。如今司马阳容重权在握,他的嫡女儿必然也是最得宠的那个。
何况庆贵妃的确是个善解人意柔情百转的美人,伴君二十载,除了因为苏扬瑜曾经顶撞过望志帝一回,其余时候,从未触怒过望志帝。
如今纵使是新妃入宫,望志帝也不可能就趁着这一时劲头冷落了庆贵妃。
我端着药粥叹了口气。
蝉衣见我叹气,替我揉着肩膀,低声说道:“公主是在为了什么烦心?”
我瞧着蝉衣,忽地想起个事情,便开口问道:“蝉衣,你可记得,大业宫中曾有一位质子?”
我对幼年的苏华庭没有什么印象,但是蝉衣可就不一定了。
蝉衣愣了一下,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我怎么会突然问起这种问题。她回想了片刻,说道:“大业宫中有好几位质子。公主说的是哪个?”
我瞧她一眼,颇有些郁闷:“我还能说哪位?肯定就是云鼎来的六殿下。质子苏华庭了啊?”
蝉衣“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奴婢只知道云鼎有位质子,不曾记过名字,想来就该是六殿下。可是那些时候的事情,蝉衣也记不太清了。只是记得,公主与他不对付,时常被他欺负,哭过好几次。最过分的一次,他让公主从树上摔下来,擦破了几块皮,公主可哭了好久才肯停呢!”
我有些无语。这个苏华庭,小时候这么嚣张的吗?
想起他似笑非笑的俊脸,我禁不住惆怅起来。这样说起来,我们小时各自不对付,他倒是还记得那些事情。
兰瑜和苏扬瑜每日都来我这秋月宫中相会,叫人实在难受得紧。我想出个门去得宜殿,都得看看是不是半路会撞见兰瑜或者苏扬瑜。
我不知道他们是在小亭里做些什么,瞧见那影卫又尽心尽责地守着,便消了听墙角的心思,专心致志地煲我的药粥。
得宜殿里,苏华庭还是那副老样子,无事的时候,便会坐在潇潇竹林里下他的棋。
我倒是觉得他好定性。
得宜殿最近搬进了一池碗莲,说是花房新育的品种,呈给各宫的时候,顺便也捎带了一池,赠与得宜殿。
碗莲是白色的,巴掌大小的圆叶浮在水面上,花开地挨挨挤挤。我去的时候,他正站在莲池旁,望着那一池碗莲,朝我回眸一笑。示意我过去。
我与他并肩站在莲池旁,他低声道:“好看吗?”
他立在那里,像是山水入了画,让人说话声音都放了轻,生怕惊了这画中人。
我“嗯”了一声,道:“兰瑜在我宫中待了许久了,他们俩日日耳鬓厮磨,情意绵绵。若是可以,你该去找找人将这风声放给望志帝了。”
苏华庭转头看向我。
我一直以为他的目的是想要让苏扬瑜为了兰瑜顶撞望志帝,从而触怒龙颜,失宠之后被驱逐离京。
如果是要让苏扬瑜从准太子的位置上下来,那他现如今就该动手了。
苏华庭却是笑了笑,将目光从我的脸上收回来,挪到的莲池里绽放的碗莲上,同我淡淡说道:“公主是急着离开这里吗?我倒是觉得,公主的目光该是放长远一些。”
我听出来他话语中的叹息。
我愣了一下,有些好奇地说道:“你不想扳倒苏扬瑜吗?现如今已经是最好的时机了。”
他们感情渐深,宫中又传出些传闻,若是他能设计让望志帝亲眼瞧见,那这一切都将是定局。
苏华庭说道:“想,我倒是想让他从这个位置上下来。可云砚,你想过没有,到底是谁扶着他上这个位置的呢?”
顿了顿,他抿唇,平静地说道:“扳倒苏扬瑜并没有多大作用。苏扬瑜背后的庆贵妃、司马家族,才是扶他登基的那只手。只要司马家族重权在握,哪怕是一次失了望志帝的心,他日后依然能东山再起。”
我有些发愣,不知道他想得如此深远。
苏华庭又神色从容地说道:“云砚,你知道该怎么做。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也不用着急离开,我是遵守承诺的人,过几日,我就会给你自由之身。你我是盟友,互相利用就好。”
我“嗯”了一声,瞧见他神色平静,跟前几日相见时,莫名多了些冷峻和陌生。心里莫名有些失望,我有些忐忑,踟蹰着说道:“你生气了?”
苏华庭抿了唇,淡淡道:“没有。”
哟,嘴硬。
我情不自禁地绞着手,问道:“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走?”
这三番两次撩我,实在是让我很难不看出他的小心思。
苏华庭依旧是看着湖面,神色难辨。半晌,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公主是自由之身,天高水远,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哦”了一声,说道:“那我回大业了。”
苏华庭眼神一顿,神色平静,却是淡淡道:“温怀远已经娶了皇后,你回去要如何自处?”
我很恨地看了他一眼,反驳道:“我还是大业的公主。”
苏华庭不咸不淡道:“那是前朝的公主。”
我恨得牙痒痒,只是看着他,说道:“那我不回大业了,随便去一个地方,天高水远,任我逍遥。”
苏华庭的目光挪到我的脸上,低声说道:“公主既然想走,我也留不住。”
我瞪着他,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走?”
苏华庭直直地看着我,继而眼里化作一片柔和,一扫之前的疏离和冷峻。
他笑起来,像是春风初解冻。
他的嘴角噙着笑意,慢慢地问道:“那你想要在这里留下来吗?”
我“哼”了一声。说道:“不是让我走吗?”
他的呼吸在我脸上逡巡,只是一笑,淡淡道:“你要是想留在这里,我自然是很高兴的。”
他伸手替我抚了抚发簪,凑到我面前,挨得极近,低下头来,极其暧昧地问道:“还是说,那天晚上我问你的话,你有答案了?”
他的手五指白皙,手指修长,扶着我的头,唇差一点便要落在我的额头上,眼里落着星光,眼里尽是温柔和暧昧:“想不想……试试?”
凑得这样近,我几乎能听到自己胸腔里砰砰砰的心跳声。
我紧张得手指发颤,攥着自己的袖子,低声说道:“试了要负责吗?”
苏华庭的吻差一点就落在我的头上。
他在原地没有动作,只是骨节分明的手掌抚在我的脸庞上,温柔极了。
他凑近我,鼻息落在我的颈脖处,像是火燎过,烫得紧。
他低声在我耳边说道:“那你愿意和我试试吗?”
我咳嗽了一声,他直起身子,半倚着栏杆,将我堵在栏杆和他之间,神色微妙地说道:“这次的事情,有点危险,我可能回不来。”
我脸红心跳,浑身发烧,低声说道:“可以,我可以等你回来再试。顶多一年,过时不候。”
苏华庭轻声道:“没那么久。一个月就够了。”
我“嗯”了一声,声线都有些不稳。
苏华庭瞧见我这副模样,他退开两步,望着我,目光中带着一丝温柔,静静地说道:“现在我和你只是盟友,只有这次我活下来了,才有资格谈责任。”
我抬起头,看向他。
苏华庭神色难辨,他瞧着我,眼里情绪很是复杂。
半晌之后,他才低声说道:“过几天,宫里会有大变,你照顾好自己。青衣会在你宫里暗中保护你,若是有事,叫她就成。”
我有些不解,问道:“你把青衣让给我,那你呢?”
苏华庭笑了笑,轻声道:“你瞧着我是需要别人保护的人吗?”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以示理解。
苏华庭望着我,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他又轻声说道:“无论何时,你都要记着,遇上危险先保全自己,只有性命在,才能有拯救别人的机会。你我都是识时务的人,我相信你可以照顾好自己。”
我觉得他真的挺了解我。
我们还真是一路人。
窗前的花开了又谢,里面的放在妆台前的荷叶也渐渐风干成了枯叶。
离我的婚期渐近了。
庆贵妃对我这个准儿媳还算上心,时常请我去她的西延宫作客。西延宫华丽异常,比寻常的行宫都奢侈不少。
庆贵妃雍容华贵,性子倒也柔媚,时常邀我与她一同游玩西延宫的繁花后院,话里行间。皆是对苏扬瑜的嗔怪和对我的满意。
兰瑜来秋月宫里的时常倒是越来越短。兴许是因为宫中流言渐起,尽管还有我这个准王妃做旁观的佐证,她还是不太爱来了。苏扬瑜几次过来这里扑了个空,后来又觉得婚期渐近,不该再让人捉了他和兰瑜独处的把柄,索性便派他那个贴身的影卫吩咐下去,两人只当书信来往,阅后即焚。
当初她在夜宴上的失态,足以让人遐想连篇。但望志帝既然有心放过,上面的人也不过就当是捕风捉影的说法,宫女下仆们倒也不敢再多嘴。
她倒也不怎么在我宫里和苏扬瑜独处了,两个人几乎都靠着信笺之间来的往来,才能一解相思愁态。
西延宫,是望志帝平时里除了承恩殿外最爱去的地方。
庆贵妃带我去游玩的时候,偶尔还会遇见望志帝和兰妃在后庭休憩。
听说兰妃爱箜篌,在我这里学了箜篌,每每都要回去给望志帝献上一曲。望志帝倒也是满意,时常夸赞她的琴艺,赏赐与她。
望志帝瞧见我与庆贵妃在一处,脸上倒也没什么动静,朝庆贵妃与我点点头,不咸不淡地挑几句保重身体的话讲了。便完了。
他看着兰妃的时候,眼里有些赞赏。
毕竟都是四大家族的嫡女,身世都差不到哪里去。
今日刚下过一场雨。
夏日里的雨下过后,天空蔚蓝,到傍晚的时候,日落西山,红霞映照半壁穹苍。远处半掩天幕下,皇城金墙朱瓦,连绵不绝。
庆贵妃挽着我的手,往御花园里去。
听庆贵妃说,这几日,探月宫中栽种的昙花倒是开了,昙花开不过一个时辰,要去就得挑了恰好的时间去,免得落了场空。
两侧提着灯笼的宫女们皆是垂首不语,静静地在前引路。
庆贵妃如今穿了一身水烟纱,皮肤白皙,眉心点着花钿,行走时姿态万千,风姿卓绝。她脸上妆容精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亲昵地拉着我的手,朝着探月宫去,抬首挺胸,极尽慵懒华贵姿态。
我顺从地跟着她,一路上,她同我娇笑着说起苏扬瑜小时候的事情,说到趣事时掩唇轻笑,而又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我,如何看待苏扬瑜。
我朝她矜持颔首,故作娇羞:“他是昭容的夫婿,在昭容心里自然是没有半点不好的。”
庆贵妃拍拍我的手,欣慰道:“那可就好。”
旋即。她又神色微妙地说道:“再过几日,你便要嫁给扬瑜。你也知道,本宫娘家司马一族还有一个适龄的女子。本宫一早便定下来日子,现如今你来了,便索性提前了婚期,让你们一同入了王府。昭容,你出身大业皇族,是知书达理的孩子,你也知道,扬瑜日后必然是三妻六妾,若是没旁人替他开枝散叶。你这正妃也难免落得辛苦。你说,可是不是这个理?”
我点头如啄米,可又觉得这样过于敷衍,便慎重点头道:“贵妃娘娘说的是。”
不知道青衣那边到底得手没有。
这一路走来,庆贵妃与我说了许多往年的趣事,我将这些话翻来覆去琢磨了几遍,大致听出一个意思来。
苏扬瑜的一切都很优秀,就连带他风流成性弱水三千一瓢饮,都是令人怜爱的真性情,我能嫁给他,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和诸位侧王妃一起侍奉他,更是烧高香求来的好命。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长辈眼里出骄子。
这几日下来,见我这般有问必答,乖巧懂事,庆贵妃的脸上露出了愈发满意的笑容。
前面花影斑驳,小径幽深。现如今天色已晚,四周婢女们提着灯笼,摇曳的烛火透过灯笼皮纸将四周照出淡黄色的光晕。
庆贵妃拢着我的胳膊,笑容散漫,却很是满意。她浅笑着说道:“扬瑜年纪还小,有些地方还是要由着他。不过话虽如此,你日后嫁给他,夫妻之间置气,可别太惯着他,省得他闹腾。有时候呢,扬瑜是个甩手不掌事的,侧王妃虽然有,却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就唯一一个绿影争些气,肚子好歹是有动静。现如今,王府的内外,都由你……”
她的话语突然被前面一阵幽泣之声给打断了。
四周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幽咽之声,在这夜色四合遥遥无人的花园里,怪是瘆人。
庆贵妃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停下了话语。
四周寂静一片,只有那哭声幽咽,趁着夜风被送出去老远。庆贵妃侧耳停了片刻,松开我的手,只是皱着眉头,冷冷道:“浅朱,去看看,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
被唤作浅朱的大宫女当即拎着灯笼往前面走了去。
拨开几丛乱花,荷塘旁倚着一个身着浅蓝色衣裳的少女,她穿着宫女衣裳,头上似乎被勾起的倒刺将珠花给勾乱了,整个人看上去楚楚可怜。
瞧见灯笼光芒,她“哎哟”了一声,连忙用脸遮住自己的脸。
庆贵妃瞧着这边池塘污秽,便也不上前,只是冷冷问道:“浅朱,你仔细看看,问问她,她是哪宫宫女?这样不讲规矩。跑到院子里来哭,顶撞了本宫,倒是宫里头没关好,回去还得自个领赏!”
浅朱当即拎高了灯笼,照亮了那个宫女的模样,一边开口问道:“贵妃娘娘问你,你是哪个宫里头的?”
那宫女抽噎了半晌,用手背抹着脸,没说出个话来。旁边一个庆贵妃的贴身女官凑过来,瞧了那头的婢女半晌,才犹豫着出声道:“娘娘,绿萝倒是觉得,这个丫头有些像兰妃身边的贴身婢女。”
庆贵妃皱起眉头,狐疑道:“兰妃身边的人,那她在这里哭什么?”
那贴身女官摇头。
庆贵妃眼里起了些兴趣,她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继而转过头去,朝浅朱说道:“你且问问,她为什么在这里哭?”
浅朱拎着灯笼朝那边问了一遍,那婢女却只是哭着摇头。
庆贵妃实在是不耐烦得紧,使了个眼神。冷笑道:“倒是吃了豹子胆的奴才,主子说话也敢这样回绝。罢了,这池塘污秽,记着这张脸,回去兰妃宫里,知会一声,杖毙了便是。”
那婢女似乎是被吓着了,当即跪地磕头求饶,一边哭一边道:“奴婢错了,娘娘!奴婢说!奴婢说!”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浅朱看了看庆贵妃眼神,庆贵妃只是看着她,眼里一抹好奇之色。
我也瞧着那婢女。
往日里,兰瑜来秋月宫时,带着的贴身女婢,我倒也是见过三两回的。这张脸倒是有些像,只是声音和动作不太相同。也是隔得远了,瞧着衣裳相同,五官又相似,旁人将她认作兰瑜身边婢女也是顺理成章。
庆贵妃开口问道:“说说,你在这里平白无故哭什么?”
那婢女跪着磕头,有些慌乱地,抽抽噎噎地说道:“奴婢,奴婢只是……”
浅朱喝道:“不许撒谎!”
那婢女当即哭道:“兰妃娘娘私下与人私通!奴婢不过是劝了娘娘两句,叫她莫要如此,她便命人打了奴婢,还说要将奴婢的舌头拔了!奴婢只是为了娘娘好啊!”
众人皆是愣在原地。
庆贵妃愣了片刻,继而脸上划过一抹欣喜,却又不动声色地恢复如常,只是冷冷道:“后宫的事情,也是你一个小小婢女可以非议的吗!口说无凭,空穴来风,若是本宫是兰妃,非要将你这颠倒是非的长舌妇给杖毙了!”
那宫女吓得发抖,一个劲地哭道:“娘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啊!兰妃娘娘昔日在宫外便有一个相好,如今她进了宫,那相好的便也进了宫来!若是娘娘还是不信,只消去探月宫里看一眼便是!他们此时就在探月宫后的小阁里相会,奴婢劝不住兰妃娘娘,所以才挨了打!娘娘,奴婢没有骗你!求求你了,放奴婢一条生路吧!”
庆贵妃脸上更是欣喜,她竭力压住眼里的喜悦,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
我很配合地做出了一副震惊的神情,语气分外复杂地说道:“兰妃娘娘竟然与宫外人也有牵扯?可是……兰妃她可不像是这种人啊。”
庆贵妃却是痛心疾首道:“若真是如同这名婢女所说,兰妃可真是惑乱后宫!也枉得她在这里嚼舌根子,倒不如我们去看看,若是没有此事,也好还兰妃一个清白!”
说罢,她朝浅朱道:“过去将她带来,一同去指认!若是所述事假,定要扒了她的皮,知道造谣兰妃的下场!”
我看庆贵妃心里真是欣喜若狂,嘴上却还是一口一个为兰妃着想。
浅朱朝她走去,那婢女瑟缩着发抖,哭道:“娘娘放过我吧!”
竟然掉头转进了草丛里,再看不见。
庆贵妃愣了一下,脸上有一抹狐疑,但更多的是喜悦。
浅朱瞧着庆贵妃眼色,当即心领神会道:“不过是一名贱婢,当下还是给兰妃一个清白要紧。”
一群婢女都垂首应是。
庆贵妃当即点头,火急火燎地带着我,领着一群婢女往探月宫去。如今昙花也不赏了,夜幕四合,只剩下这一队拎着灯笼的长龙,皆是往探月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