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艾小浆抱着狗狗漫无目的地走在偌大的树林内。
不知走了多久,她云里雾里地转了几个身,却只觉身旁树影葱葱。
这个地方实在太奇怪了,一草一木皆不是她所熟悉的。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有很多疑点,艾小浆强迫自己不要深想,可是眼前这些,却叫她怎么都不能淡定了。
艾小浆怀着满腔怀古愁思,走在陡峭不平的石阶上不免磕磕碰碰,不慎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就这么咕碌咕碌地滚下了山坡。
有句话俗话说的好,世上本没有路,一溜跟头摔下来,也便成了路。
由于周围地势陡峭缺少有力的阻拦物,艾小浆这一滚竟然足足滚了近百米远。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像个飞速运转的破轮胎,掠过无数灌木草丛大石头小石头,势如破竹,锐不可当,所向披靡,向山下滚去,过程中惊起飞鸟若干,走兽无数。
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壮观凄美的跟头滚完,艾小浆已经摔得七荤八素,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就在这时,“咻——!”
有锐器破空之声凌空袭来,向着艾小浆方向直射过去。艾小浆只见一道寒光,速度极快,她被吓得都忘了闭眼,她不是水冰月不可能瞬间移动,唯有紧紧抱着怀里的狗狗,怀中的小兽看了看艾小浆,望向前方的箭,额上绯红的印记开始在日光中熠熠生辉。
千钧一发之际,脱壳的离弦之箭却不知为何突然急转形势,只稍稍擦过艾小浆的脸颊,落在距艾小浆的小脸只有2寸之遥的土地上。
艾小浆还在地上躺着没反应过来,转头看看那支多半已没入土中,烫着金色祥云的乌木羽箭,很久才惊叫出声,抱着狗狗一骨碌滚开,一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幸好她反应快,不然就成箭下亡魂了。
“偏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原本想射鹿的,怎么突然冒出来个野人?”
野人?你说谁是野人?!你TMD到处乱放箭,差点毁了姑奶奶的花容月貌,技艺不精也就算了,还说我是野人?!
艾小浆大怒,跳起,指着对方鼻子作泼妇骂街状。
然而,当她看清对面的人,忽然失语了。
暂不论他一身精致的青衫是如何华丽非凡,也不管他头顶翠绿翠绿的玉冠是如何晶莹璀璨,他此刻昂首而立,浅葱色的青衫,将他的身姿勾勒得犹如青竹。他的瞳孔深邃明亮,温润如玉。神情中透出一股与生俱来的飘逸之气,颇有文人儒生的倜傥风姿。
不好,这个男人有点帅啊。
只是,为什么,要穿着古装?
“汉服活动?”艾小浆试探地问。
帅哥只是看着她,毫无反应。
“拍戏?”
“……”
“cosplay?”
“……”
“谢谢!”
她说的是鸟语吗?
好不容易在这鬼气森森的深山老林遇到个活人。原本还想要求助的,但不知为什么,现在却又什么都不想跟这屁都放不出的叔叔说了。
问他?那还不如让她去问鬼!
艾小浆顿时有些不开心。她将怀中蜷伏着的狗狗抱起来,拍拍土,伤心地搂入怀中。
“对不起啊宝贝儿,还说要保护你,现在我自己都被人欺负了。”自嘲地笑笑,却隐隐含着哭腔,“这世界真是越来越扭曲了,男人都是这样呢……欺凌弱小,长得好看就了不起吗?狗狗,你长大了可不许欺负女孩子,丢脸……”
“你说够了吗?”男子脸色隐隐有些抽搐,终于忍不住开腔。
艾小浆泪眼婆娑地瞪着他:“我在和你说话吗?我明明和我家狗狗说话,关你屁事!”
男子深吸了口气,像在忍耐着什么:“第一,你一个姑娘家穿着怪异,举止疯癫、出言不逊,如果自己不能做得像个女人,就不要说我欺负女人。”
穿着怪异、举止疯癫、出言不逊?
“放屁!”艾小浆脱口而出。
她悲愤地看看自己的牛仔裤和白色短袖T恤,再看看对方嚣张的古装造型:“你脑子进水了吧,咱俩到底谁……”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男子淡淡打断她,“第二,为什么你要把你的狐狸称作狗,它到底是你的,还是这琨灵山里的猎物?”
艾小浆怔了怔,抱起狗狗仔细打量:“你说它是狐狸?你凭什么说它是狐狸?你哪只眼睛看到它是狐狸了……”
“……”
“……它……真是狐狸?”
“……”
“狗狗,你真是狐狸?”艾小浆忽然高兴起来,活了18年,她还从没见过活的狐狸呢,“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还以为你是只狗呢,哈哈哈……狐狸好,狐狸好,要不,你给我当儿子吧……”
一时间,狐狸和对面帅叔叔的嘴角都微微有些抽搐。
艾小浆不管,抱着狐狸又亲了一口,才忽然想起什么,再看男子时,已神乎其神地变了脸,换上一张灿烂得略显谄媚的笑脸:“帅哥哥……”
她这一笑,两颊上竟然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眼睛弯弯的,显得就有点假——当然假也假的很理所当然。
男子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满脸警觉:“干什么?”
“我的狗……狐狸,受了重伤,再不治恐怕就要死了,看你长得这么和眉善目貌若可亲,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出山,最好再找个好点的兽医,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拜托拜托。”她非常狗腿地迎上去,双手合十做哀求状,态度转换的速度不亚于川剧变脸。
男子显然有些不适应,一时沉默不语。
他勉强站直了身体,看着艾小浆那张喜庆的笑脸,似乎思考了一瞬:“回答我三个问题,就带你出山。”
“嗯嗯。”艾小浆拍着胸脯,答应得飞快,“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你叫什么?”
“艾小浆。”
“第二,到这琨灵山来做什么?”
“琨灵山?哦你说这个鬼地方?我也没想来,但在洞穴里迷了路,一觉睡醒就在这了。”
“……这也算个答案。”男子笑笑,眼神移向她的腰间,光彩暗生。
“第三,你腰上的那件东西从何而来?”
艾小浆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白色T恤由于刚刚的折腾有些翻卷,露出牛仔裤的腰带,上面挂着昨天捡到的那件清润晶华的玉钩带。
“我敢打赌,这不是你的东西。”男子悠然道。
“凭什么?”艾小浆护食似的护住玉钩,“这是我的。”
“你的?”男子缓缓道,“不像。”
“……”
艾小浆撇了撇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食言而肥,这个鬼地方我都已经耗了三天,再待下去就要疯了。”
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琨灵山,常人最多一天,你居然用了三天都走不出去?”
“琨灵山?”艾小浆环顾四周,看周围的山势,怕是离城市有一段距离了,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男子沉默了一瞬,才道:
“这里是雪璃国和南屿国交界的临安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