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图腾
好半天,我才完全清醒过来,也听到了霍青嬨的呻吟声。
我连忙挣扎地爬起来,霍青嬨就躺在我身边不远处。她已经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但不能移动。她的腿上压着一块有两个我脑袋那么大的石头。
“怎么样?”我问道。
霍青嬨捂着大腿:“似乎没知觉了。”
我一边将那块石头移开,一边心中默念,千万别有事情啊,霍青嬨还有大好青春,我可不希望她少一条腿。
搬开石头,我仔细地检查着霍青嬨的腿。既然是搜救队的,自然要会点急救知识。皮外伤不是很严重,我又捏了捏霍青嬨的骨头。还好,骨头没有问题。“估计是韧带受伤了,可能要三四天才能走路。”我说道。
霍青嬨有些自责地看着我:“对不起,李队长,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摇了摇头,都已经到这步田地了,再责怪她也没什么用,再说,我从来不责怪美女。“没事,只要腿没事,我们也就耽误几天时间而已。”
其实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最起码她不会再闹着要去找寻什么真相。真相这东西,能找到固然是好的,但要是为了真相把性命都丢掉,那就太划不来了。好奇心真的会害死人的。
霍青嬨依然有些自责,我望着她:“刚才我们被雪豹追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怎么眼神怪怪的?”
霍青嬨的脸突然红了一下:“没什么,只是随便想想……”
好半天后,她才小声地说道:“今天真要谢谢你舍命相救。”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霍青嬨抬头望着我,见我似笑非笑的,连忙转移话题:“我们这是在哪儿?”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但我突然有种恋爱中的感觉,不是那种身体上的接触,而是心灵上的接触。
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们这是又换副本地图了,该过第几关了?
抬头环顾四周,总觉得这地方似曾相识。“这地方怎么这么眼熟?”我问道。
霍青嬨也上下打量了半天,才说道:“这里好像是个矿洞!”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这里确实是一个类似矿洞的地方,四周有刀削斧砍的痕迹,还有些地方的墙壁是用木板顶着的,我甚至看见了空洞远处用以支撑矿坑的枕木和大号钢钉。再看看我们头顶,我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我望着头顶的天窗,即使那捆尼龙绳还在,想要从天窗上爬上去也很难,四周整齐的岩壁连个系绳索的地方都没有,况且还带着受伤的霍青嬨。
我又观察了四周许久,我们所处的位置,应该是矿洞最深处,想要出去,只有顺着这矿洞往前走。
此刻,我和霍青嬨都冷静下来,往前走未必是件好事,看情况这里应该是以前某个金老板弄出来的小金矿。好处是这种矿一般不会很复杂,都是顺着金脉往前挖的,从头到尾应该就是一条线,不用担心迷路。坏处是,当年国家查封这些小金矿时,都是用炸药直接把矿洞炸塌,别等我和霍青嬨顺着矿坑走了许久,却发现前头挂着此路不通的牌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最稳妥的办法是,等老林带着李白和曹爷找来,然后几个人合力把我和霍青嬨从天窗弄出来。
我和霍青嬨靠着矿坑的墙,坐在地上,时不时地抬头望望天窗。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的哨子,每隔一会儿就吹一声。这东西也是在山外的小镇上买的。
但整整一夜,老林他们就像消失了一样,头顶上没有任何动静。第二天天亮,我决定不再等他们。我和霍青嬨身上都没有带食物,连水也没有,再这样等他们,估计等他们找来时,我和霍青嬨已经饿死了。
一夜的时间,我和霍青嬨说了许多的话。我们开始是在说龙家的恩怨和楼兰的那些破事,后来聊开了就谈自己的工作、生活,谈自己的经历,就这样天南地北地说着。
龙大少的笔记本落到了再次消失的龙二少手里,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地图我已经记得差不多了,而且我从头到尾,始终没有想过去碰那个山洞。
我用匕首将身上的迷彩服割成布条,拆下木板做成两个火把,背起霍青嬨走进矿洞深处。
漆黑的矿洞闷热无比,随处扔着一些工具,不论是铁器还是木头都已经腐朽不堪了。矿洞里无比寂静,没有任何响动,除了我和霍青嬨,再没有任何生命。
霍青嬨很随意地揽着我的脖子,将头枕在我的肩头,一只手替我打着火把照亮。我俩没有说话,就这样默默地往前走着,我很享受现在的这种感觉,是那种和自己喜欢的人独处的感觉。
虽然现在我们处境危险,但好像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去考虑危险,我更希望这条闷热的矿洞永远没有尽头,她就一直这样靠在我的肩头,我就一直这样背着她走。
但天不遂人愿,就像太阳终究会落山一样,路也会有尽头,我们也走到了矿洞的尽头。和我猜测的一样,应该是矿洞出口的地方已经塌了,堵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没有路了,我将霍青嬨放下,推了推堵在前面的一块大石头,石头纹丝不动。
我失落地蹲了下来,靠在石头上。霍青嬨坐在石头上:“不要灰心,一定还有路的。”
我点了点头,为了霍青嬨也为了我自己,哪怕就是用矿洞里那些被遗弃的工具硬凿,我也要从矿洞里凿出个楼梯出去。
我抬头望着霍青嬨刚准备说话,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看见霍青嬨举着的火把,上面的火苗在随风摆动,有风。有风,就一定有出去的路。
霍青嬨看见我盯着火把,瞬间也明白了。她望着我侧面的地方。我转身望去,一排木板被人用钉子钉进了岩石中,风从木板后吹进来。我上前用匕首撬开那些腐朽的木板,后面是一个洞,堵着许多石块,风就是从石块后面吹进来的。石块垒得很紧凑,我连推了几下,才将它推开。
我拉着霍青嬨从洞口钻出去。这个山洞不是矿洞,是天然形成的。山洞里高低不平,我背着霍青嬨艰难地走着。和刚才的矿洞相比,这里因为通风凉爽了许多,也干燥了许多。
我们迎着风往前走,好在风不大,还没到吹灭火把的地步。走了一会儿,霍青嬨突然说道:“你看墙上是什么?”
我往墙边走了两步,霍青嬨举着火把,我终于看清了墙上的东西。
那是岩画,古人类记录生产、生活、祭祀和宗教的一种形式。
霍青嬨从我背上下来,扶着墙,惊讶地看着这些岩画:“天哪,又是一个奇迹啊!”
我没看出来什么奇迹。画画的人画工拙劣,和三岁小儿的涂鸦一样。
霍青嬨用手抚摸着岩画:“奇迹啊,这证明了很早以前,在阿尔金山里就有了人类文明的存在。”
画里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记录了几个类似人形的生物握着棒子、石头之类的武器在围捕猎物。在世界各地,发现的各个时期的岩画、壁画,都会描绘围猎的情景,这可能是古代人类一项最重要的工作。
见霍青嬨这么有兴趣,我就扶着她,慢慢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寻找两边石壁上的岩画。走了大概几百米,发现了十几幅岩画。由于不了解这片大山里的人类文明史,也没有仪器做分析,所以霍青嬨也推测不出岩画的年代。
从岩画的内容分析,应该是石器时代的产物。昆仑山脉里的古羌人的石器时代的历史一直延续到唐朝初年,青藏高原上的吐谷浑人才解放了他们的生产力。中国人类文明产生了四千年,而画画的古羌人的石器时代的历史大概是两千六百年。在这么长的时间跨度里,我们很难知道这些岩画的产生时代。
岩画里的内容也是多种多样的,有最先看到的围猎场面,有部落之间的战争,有新的生命诞生,有部落头领死亡后的葬礼,有丰收后的祭祀。这就和最初人类的结绳记事是一回事,古羌人用岩画的形式记录部落发生的重大事件。这个画画的人,和司马迁应该是同行,是个记录历史的史官。
在霍青嬨的提醒下,我也看出了点门道。在画面里最显眼的地方,往往会出现一个手拿类似权杖的人。我们姑且先叫他“权杖哥”。
这个权杖哥应该是部落首领一类的人物。在围猎时,他站在最高处,似乎是在指挥;在祭祀和举行葬礼时,他又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最能确定他的地位的是一幅围猎后分配食物的岩画,在岩画中,部落里所有人围坐一起,由权杖哥将猎物平均分配给众人。不按劳分配,而是不论老幼妇孺平均分配,这是原始社会的分配方式。由此可见,画岩画的人确实是处于原始社会。
但岩画里还有许多让人不明白的地方,其中有一个类似人类的东西,这个画画的人用一种近似夸张的手法来形容他,头大如斗。
画面里,别的人类的身材比例虽然也会有些走形,但没那么夸张。这个头大如斗的人类,身体和脑袋完全不成比例,就像一个人脑袋上顶了个热气球似的。
霍青嬨说,这个大脑袋也许是古羌人虚构出来的角色。因为从画面中看,大部分时候,这个大脑袋都是处于被膜拜的地位。
权杖哥带领族人跪在山岗上,周围插着古怪的旗子,似乎是在祭祀,而他们跪拜的对象,也就是大脑袋,居然站在太阳上。围猎时,大脑袋站在云端往下看;新的生命诞生时,大脑袋会抱着一个婴儿从天而降;有人死亡时,大脑袋会带着一个若有若无的人形离开部落……
这个大脑袋身兼数职,要是按照我们的说法,就是身兼送子观音、黑白无常等神仙于一体的综合性神仙。
看明白了画中的内容,再来看羌族司马迁的笔法,就不再觉得是三岁小儿的涂鸦之作了。
原始社会的崇拜,大多是图腾崇拜,有崇拜山河日月的,有崇拜飞禽走兽的。总之,得有这么一个东西来让大家拜一下,才能安心。可能大脑袋就是这个部落的图腾。
再往前走,一幅岩画让我和霍青嬨大吃一惊。羌族司马迁用了大手笔来画这幅岩画,布局非常精巧:有两座大山,一座酷似鹰头,一座像是金字塔。两山之间的山谷中,有个山洞。山洞口排列站着十个非常高大的人形物,羌族司马迁用了很多笔墨来描绘这些家伙身上凸起的肌肉块和高大的身躯。而大脑袋若隐若现地盘腿坐在山洞中,一派安详的气氛。画面的一角,权杖哥带领着部落的男女老幼在地上跪拜,似乎是在送别大脑袋。
这种图的布局乃至画法我都觉得似曾相识。因为佛教中的高僧坐化图,往往也是这种布局。
让我们真正吃惊的是两座大山间的山洞,以及洞口的十个人形物。我和霍青嬨都看过龙大少的地图,在地图中,那个有十个石人把守的山洞,也是在一座酷似鹰头的大山和一座酷似金字塔的大山之间。
如果我们没看错的话,大脑袋最后坐着的那个山洞和能让时光倒流的山洞其实是同一个。
霍青嬨疑惑地问道:“难道那个山洞里真的有能穿越时空的东西?这个人就是通过时光机器来到这儿的?”
我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那个大脑袋一看就是虚构的,哪有人的脑袋能有这么大?”
霍青嬨说道:“开始我也觉得这个……这个大脑袋……可能是虚构出来的图腾。但我又发现,在画中,这个部落的首领的脑袋似乎也比一般人的要大些。我猜测脑袋的大小,其实是为了表现智慧的多少。但这仅仅是猜测。”
听她这么一说,我再仔细地看看,还真像霍青嬨说的那样,这个权杖哥的脑袋似乎也比一般人的大,而且岩画中,老人的脑袋要比青年的大一点。
霍青嬨接着说道:“不管怎么样,古羌人确实把他当作了图腾,因为在岩画中,这个大脑袋有着许多超出自然的行为。”
我点点头,我们不是当时的人,不知道这个大脑袋到底是虚构出来的神仙,还是被神仙化的人类。
我搀着霍青嬨一点一点地往前走,岩画毫无规律地记录着古羌人在生产生活中的事情。霍青嬨说,这些岩画的发现,为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研究古人类和原始社会的社会制度提供了大量资料。
在山洞里拐了个弯,岩画结束了,而前面也出现了一点亮光,凉风飕飕地吹来,我兴奋地拉着霍青嬨往亮光处走去。
突然,脚下有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一个趔趄,险些把霍青嬨带倒。待我稳住身子,霍青嬨举着火把,我们看见几个木制的弹药箱。
“奇怪,这里又不是战场,怎么会有这东西?”霍青嬨望着绿色油漆已经大片脱落了的木制弹药箱问道。
我嘿嘿地笑了笑,终于有我们的才女不知道的事情了。我将弹药箱上的灰尘抹去,还能看见某某兵工厂某某年造的字样。“以前这里盗猎猖狂,枪支泛滥,很多军用枪支流落到了这里。后来国家派出森林武警,抓了许多盗猎分子,很多枪贩子随便把枪藏在某个山洞里,就跑回老家躲着去了。所以,你不要小看这片大山,搞不好哪个不起眼的山洞里就藏着一架战斗机呢。”
霍青嬨当然不相信我说的藏战斗机的话,撇了撇嘴。
我也在不意,笑着打开弹药箱的盖子。五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静静地插在箱子中,枪的前部分包着牛皮纸看不出所以然,深黄色的枪柄和枪身上蓝色的烤漆仍很耀眼。
我随手拽出一支,扯掉牛皮纸,枪身通体抹着一层细细的黄油,但因为长时间放在这个通风太好的地方,黄油已经干成泥子一样了。
我抚摸着枪身,兴奋地说道:“这东西好好擦一下,应该还能用,最好再有点枪油上一下。”
霍青嬨没有跟着我傻乐,而是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有子弹吗?”
她这一问,我才想起来,连忙四处寻找。在这个弹药箱边上,还有一个小一点的箱子。我胸有成竹地打开箱子:“这箱应该就是子弹了……”
没想到打开弹药箱后大跌眼镜,这箱不是子弹,而是手榴弹。一箱手榴弹,弹柄相互交叉摆放在箱子里。手榴弹上没有抹黄油,只是在箱子里撒了些麦草。
不过也不能算失望吧,丢了西瓜,捡了个哈密瓜:“这是个好东西!”我和霍青嬨两人将手榴弹一颗一颗地拿出来。大部分手榴弹的拉环绳已经朽了,不用我们拉就掉了出来。
我们一一整理,算来算去,一箱子二十颗手榴弹,只有五颗有拉环。我不禁暗骂那个藏军火的家伙,也不知道用蜡或者黄油把拉环口密封起来,这也太浪费了,真是败家子啊!
丢掉不能用的手榴弹,我们继续寻找子弹,却再也没有找到弹药箱。不过意外地发现一个长方形的扁木盒,里面放着两把抹了黄油的三棱刺刀。
这种三棱刺刀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上的制式刺刀,威力惊人。刺刀有三条棱、六个血槽。别的刺刀捅到人身上是一条缝,这东西捅到人身上就是一个洞,想要把这个伤口缝上,只有从别的地方切块皮堵住。而且这种刺刀捅进人身体,六个血槽就像是六条泄洪渠,五分钟就能把人体内的血放干净。
见再没有便宜可占,我扶着霍青嬨继续往亮光处走,霍青嬨却走不动了。之前为了研究岩画,霍青嬨强忍着走了一段路,腿伤复发了,而她又很好强,一直到这里实在疼得走不动路了,才表现出来。
因为没有子弹,我们没有动那些步枪,只揣了那五颗可能有用的手榴弹和两把军刺。
我背着霍青嬨继续往前走,又拐了个弯,前面有一个洞口,亮光正是通过这个洞口照进来的,洞口不大,只能钻出去。
我们在洞口不远的地方,看见有碎掉的酒瓶、空铁皮罐头盒,还有烧火的痕迹,应该是藏军火的军火贩子留下的痕迹。
许久不见天日,我和霍青嬨没有任何犹豫地钻出洞口。霍青嬨显得有些虚弱,韧带损伤的疼痛始终折磨着她。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我们在山洞里走了六七个小时。洞口在山的半山腰上,隐藏得很好,洞口周围满是一人高的蒿草,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里会有个洞口,看来那个败家的军火贩子在选址上还是花了心思的。
再转头面对群山,俗话说站得高,望得远。之前我们一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经过李白的一番点拨,我们也搞明白了。我们此刻面向南边,在阳光下,对面巍峨的雪山显得无比雄壮。
东面的雪山是阿尔金山的主山脉,而南边连绵不绝的不知道延伸到哪儿的雪山则是昆仑山。两山在我们面前形成夹角,我们现在正身处昆仑山和阿尔金山的交界处。
巍峨的雪山矗立在云端,透过云雾,若隐若现,即使远远望去,依然犹如刀削斧砍。我和霍青嬨还没来得及被这雪山的雄浑感染,就听到一阵诡异的声音。
那是摩托车的马达声。在这个昆仑山的腹地,千百年来人迹罕至的地方,居然能听到摩托车的马达声,简直像见鬼了一般。
我和霍青嬨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两山之间的山坳里,一辆摩托车冲了出来。摩托车上的骑士,用音箱放着劲爆的音乐,从山脚下的草甸上穿行而过。
再看那个骑士,穿着破烂的迷彩服,头发像是常年没有修剪过的灌木似的,用绳子系在脑后。
我冲霍青嬨说道:“可能是在夏牧场放牧的牧民。”人迹罕至的地方牧草肥沃,在这里,每年夏天,牧民会将牛羊赶进深山,在第一场冬雪之前,再将牛羊赶出大山,到山外的牧民定居点过冬。
现在霍青嬨有伤,我们身边又没水没粮,向牧民求救是最好的办法。而且这里的牧民长年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大山里,常年和大自然为伍,民风淳朴善良,都是有求必应。
我冲山下的摩托车大喊大叫,想吸引那个骑士的注意。但没用,摩托车的马达声和劲爆的音乐淹没了我的声音。骑士专注地跟着音乐的节奏,在摩托车上摇摆,根本没有观察周围的意思。
那摩托车就和老式蒸汽火车一样,排气管里冒出浓重的黑烟,在草甸尽头的两山之间拐了个弯,进了山谷,就这样消失在我们面前。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草甸的尽头,再看看霍青嬨,她也是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环顾四周,我们虽然已经知道自己所处的方向,却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也许我们在山洞里走半天的路,老林他们想要追过来,就要翻山越岭地花几天的时间。所以在这儿等老林他们是很不现实的,必须想办法自救。
我望着摩托车最后消失的山谷,冲霍青嬨说道:“现在我们只有先找到有人的地方安顿下来,再想办法和老林他们会合。”
霍青嬨也点点头,她也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在深山中,想要让自己活得久一点,第一条就是要给自己找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我冲霍青嬨说道:“你再坚持一下,我背你去找那个牧民。”说着我指了指两山之间:“可能穿过那个山谷,就是牧民的夏牧场了。”
其实,正确的做法是给霍青嬨找一个临时的庇护场所,留下食物和武器,然后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去求救,但让霍青嬨一个人留在这里,谁知道会遇见什么呢?要是再遇见个和狼妖一样的家伙,我哭都来不及。
霍青嬨微微一笑:“我还是留在这儿吧,你背着我走不远的。还不如你到了牧场,骑着马来接我。”
我依然坚持道:“可是,你已经超过二十个小时没吃没喝了。”
霍青嬨又笑了笑:“你看这是什么?”她摊开手,手掌心放着一粒野草莓。草莓还没完全成熟,朝阳的上面已经变成淡粉色,而底下的一面依然是白色。
“你什么时候摘的?”我问道。
“就在洞旁边,我出洞的时候顺手摘的。”霍青嬨掀开山洞边的杂草,果然在草丛下面阴暗的沟缝里,长着一丛野草莓。
我依然有些迟疑,说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
霍青嬨扬了扬那几颗手榴弹:“有这东西在,还怕什么?”
我也不是个啰唆的人,霍青嬨野外生存的经验只比我丰富不会比我少,所以我也不再多说。又和她交代了几句,必要的时候炸掉洞口,往洞深处走,我会找到她的,然后就将她扶回山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