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寻常巷陌得一见

第二十一章 寻常巷陌得一见

慕雪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痕,笑道:“没关系,以后你就跟着姐姐吧。”

女孩开始时有些惊愕,但是片刻之后,便滑下床,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谢谢姐姐收留。”说着竟然眼中又带有泪痕。

慕雪轻轻把她拉起,柔声道:“好了,现在已经晚了,我们休息吧。”

女孩一点头,慕雪开始收拾床铺,须臾两人便并排躺在床上,但是慕雪却没有睡,她一直都在想适才那人的话:“你是红枫阁的人?”

那个汪少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这着实让慕雪大吃一惊。

慕雪听着耳边的均匀的呼吸声,知道铃儿已经睡着了,便轻轻起身,轻轻的拉开门,闪入了黑夜之中。

从铃儿的口中她已然得知那人就是知府衙门的公子,那么要找应该也不是多困难。

出了门,慕雪轻轻的掠上了房顶,方圆十里的风景差不多都收在眼底了,在那!

慕雪锁定了一间最大的府邸,急速的向那边掠去,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但是慕雪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弱。

“嗖——”突然一个暗镖从慕雪眼前飞过,慕雪一侧身,轻轻的把飞镖抓在了手里,但是她也是奇怪,仿佛飞镖的力度掌握的非常好,就在飞到她的手里的时候,力度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慕雪一惊,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镖,顿时一阵心寒,自己竟然用手接住了,如果镖上有毒怎么办?

但是她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说明镖上并没有毒,但是她却看到镖上竟然还插有一张字条,慕雪轻轻蹙眉,为什么这个时候,似乎她的每一步行动都落在别人的计划之内。

慕雪不快的打开了字条,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你不要在找我了,找我也没用。”

慕雪一愣,这难道是汪少写给她的字条,他就在附近?

但是当她往下看的时候,突然看到字条的左下角竟然还有一处风信子的标记!

慕雪一愣,难道是阁中人?只有她们之间的通信才会有这个特殊的标记,但是如果汪少知道有红枫阁的存在,是不是就不难知道这些细节。

一时间,慕雪竟然不知该怎么是好,但是她也知道,这的确是多管闲事,眼下她还有好多事在等着她。

事有轻重缓急,慕雪几经思量,终于还是打消了在找下去的念头,转身,又向着客栈的方向奔去,此时的她也在暗暗担心铃儿。她也怕这是调虎离山之际,趁她不在的时候,再将铃儿掳走。

此时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担心铃儿。

拂去乱绪,慕雪加快了脚步,疾疾向着客栈奔去。

夜还是那么的宁静,静的似乎能够听到众人的呼吸声,来到了客栈,慕雪轻轻的推开了窗户,看到铃儿还沉睡在床上,一颗心终于是定了下来,轻轻的撩开被子,钻进了被子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慕雪一夜睡的很是恍惚,眼前似乎一直闪现着那个汪少的神情,他说话的语气,还有那只黑夜里向她飞来的飞镖。

忽的慕雪睁开了眼睛,她突然想起一个人,那个汪少会不会就是阁中最神秘的那人?

慕雪侧头,看到窗外已经泛白了,铃儿却还香甜的睡着,但是她已经有些睡不着了,但是她也没有动,只是静静的躺在她的身边,就像当初的牡丹在紫荆宫与她作伴。

此时的她也在烦恼,该怎么处置铃儿,她要去执行任务,那是万万不能将她带在身边的,可是自己离开她,铃儿便没有人照顾。

顿时她就在想,是不是自己救下她就是一个错误。

自己难道真的能带她远离是非吗?把她带进宫?可是那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有自己这次出来还回得去吗?

那么就只有另一个选择,红枫阁。

但是那个汪少弄不好也正是将她送进红枫阁的,如果她看到自己竟然和汪少蛇鼠一窝,又该怎么想呢?

“姐姐。”

慕雪听到耳边铃儿在唤她,轻轻一笑,看了她一眼:“时间尚早,你再睡会吧。”慕雪看了看天色,东方才露出一点的微光,这个时候,好多人都在梦乡呢。

但是铃儿却摇了摇头:“姐姐,我已经睡够了。”

“铃儿,姐姐有件事要跟你说。”慕雪一开始不知该怎么跟铃儿开口,但是此时她却不得不启程了,也必须跟铃儿道别了。

“姐姐,你说。”铃儿闪着一双大眼睛,天真无邪的,忽然让慕雪有些不忍心放下她,看到现在的她,就会想起之前的自己。

她揉了揉铃儿的头发道:“姐姐有事要办,你是跟着姐姐去,还是留在这个地方?”

铃儿听说她要离开,顿时眼睛蓄满了泪,但是笑容却还是倔强的留在脸上:“姐姐,姐姐是不是觉得铃儿会连累姐姐?”

慕雪摇头,被懂事的她说的有些心酸:“不会的,姐姐带你一块去。”

铃儿却是顿时就像是有了精神了一般,感激的看着慕雪,但是慕雪的眼中却有着丝丝的恍惚,因为她猛然间觉得在铃儿眼中竟然看到了一丝蛊惑的力量。

慕雪摇了摇头,暗道,自己可能是几日来赶路赶得,又或者是让那汪少弄的有些草木皆兵起来。

这样慕雪便带着铃儿一起上路了,慕雪这样也有了一个伴,路上也不会那样无聊,竟然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洛城。

洛城便是叶秋信上说司马羁宇和姐姐见面的地方,顿时慕雪心中又像翻腾的浪,竟然久久停不下来。

她担心着相府,这次的错嫁,自己到了北榕,那么姐姐就应该嫁给了太子,虽说太子一直温和待人,但是这次却不同,说小了只是一次无心之过,但是往大里说,却是欺君!

还是这已然是默许的?为了就是让她能够接近司马羁宇?

想着想着慕雪不禁抬头望了望天,相府的一切都好吗?

司马羁宇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而他唯一的愿望便是能在死前再看一眼慕雅,这个没见过面的女儿,不然就是走了也不会瞑目的。

之前他不是没有这个念头,只是慕雅不肯见他,他也隐隐猜到,可能是不好脱身,此番他却不能再等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见她一面。

此次他听说汐汀有重阳踏青赏菊的风俗,而众所周知,洛城的菊花是天下最好的菊花,所以尽管洛城是两国的交界处,会有一定的风险,但是汐汀皇室却每年都会来一次,也是观看一下边城的状况。

司马羁宇也便是等着这一天,慕雅既然已嫁于太子,那么她就十有八九都回来,为此他还亲手画了一幅风瑶的画像,他相信只要他们按照画像找,不难找到慕雅的行踪。

司马羁宇坐在马车里,脑海里闪现着各种与慕雅相见的情景,父女两相拥而泣,又或者凝望不语,甚至相邀一起赏菊。

司马羁宇手里拿着风瑶的画像看了又看,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忽的马车一停:“老爷,已经到了。”赶车的云轻轻对着里面的司马羁宇道,临行前司马羁宇就吩咐了,不能称自己为皇上了,叫他老爷,眼下的他只是一个想要见自己的女儿的父亲。

司马羁宇轻轻撩开车帘,一只强有力的手伸了过来,司马羁宇在他的搀扶下缓缓走下了车,今天已经是九月八日,明天就是重阳了,司马羁宇看了看就要暗下来的天色,心中又是激动不已。

就像他第一次看到慕雪时似地。

这是一个离着赏菊最近的一个客栈,两人缓缓走了进去,便立即就有小二上前搭话:“客官,您二位是住店还是打尖?”

“要两间上房。”云道。

但是小二一听却皱了皱眉:“对不住客官,我们这的上房都已经被人包了,现在只剩下一间南房了。”

云一听,顿时有些为难了,想要换一家,因为南房是谁都不愿住的的房间,南房是坐南朝北,正应了那句话:冬不暖,夏不凉,有钱不住东南房。

但是没有想到司马羁宇却是应了下来:“好吧,就它了,带我们去吧。”

小二欢喜的应了一声,好咧,便轻快的走在前头,给他们带路。

来到房间,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差,地面潮湿得很,就是墙上都是阴成了一片片水渍。

“老爷,这房子。”云怕司马羁宇受苦,想要劝他换间房,但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司马羁宇制止住了:“没关系,我们就只住一晚。”

此时的司马羁宇已经是筋疲力尽,一路的车马颠簸,让他浑身就像散了架一般的疼痛,他不住的敲打着自己的背,暗叹,如果是当年的自己,怎会这般辛苦,那时的他能和敌军大战三天三夜,都可以不休不眠。

云把这些也都看在眼里,不禁道:“老爷,要不我去要些热水,你泡泡身子吧。”

司马羁宇抬头,轻轻嗯了一声,云便出门找到了店小二,很快云便回来了,手上还拿了一些食物,他们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早就在北榕带了足够的食物过来。

但是司马羁宇却是没有什么胃口,对着云摆了摆手,云无奈的摇头,自己也没有什么心情了。

热水很快就送来了,云侍候司马羁宇除去衣衫,又在侧给他擦背,他这是第一次见到司马羁宇的裸身,没有想到他身上就然会这么多的伤疤。

一条条的都触目惊心的,司马羁宇感觉他的手在擦拭到伤疤的时候放慢了很多,不禁叹了口气道:“那都是早年的伤了,已经不碍事了。”

云也觉察出自己走神,不禁又轻轻的搓洗起来,但是司马羁宇虽然口上说的轻松,可是事情一旦经历,很多都会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就像是风瑶。

他记得那也是一年的秋末,万物杀伐的时节,他却是一时间雄心骤起,想要讨伐汐汀。

那时的汐汀一直都是一个弱小的小国,内忧外患,已经让它在风雨飘摇的年代有些摇摇欲坠了,周边的各国更是谁都想把这块肥肉吃在嘴里,他司马羁宇也不例外。

雄赳赳气昂昂的便来到边城洛城,汐汀由于连年的战事,兵将们都已是疲惫不堪,所以洛城的守门军很快就被打的溃不成军了。

司马羁宇自是得意,只要这次收了洛城,那么天下最好的菊花边就是北榕了,司马羁宇盘算着,今天晚上如果再来一次偷袭,攻其不备,定会大获全胜的!

司马羁宇暗暗调兵遣将,发号施令,各路都已按部就班,徐徐前进,很快便来到了城下,潜伏在四周,他们是要等到守门换班的时候攻入。

空中一阵强风吹过,原本不甚明亮的半玄月此时却都隐匿在乌云之下了,守城士兵突然有些异动,司马羁宇也是焦急的等着。

吱呀一声,门开了,慢慢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对着门口的两人挥了挥手,四人交换了一下神色,原来的两人怏怏的走进了城门。

“唰——”忽的司马羁宇一把剑,众人便闻声而起,一起冲进了城门,守城人还没来得及关门,便被众人一拥而进,司马羁宇也在其中。

但是众人一进去却发现有些不对了,原本已经溃不成军的守城将士此时却变得骁勇善战起来,还有城门竟然也缓缓的关了起来。

不好!

司马羁宇突然心中大叫不好,这很有可能是中了敌人的计——瓮中捉鳖!

但是身陷敌营司马羁宇却也没有慌张,他向着几个将士打出了暗语,一起向着城门杀去。

“司马羁宇,哪里走!”

突然一声喝传到了司马羁宇的耳朵里。

“护驾!”众人听闻却纷纷挡在了司马羁宇的身前。

“噗!噗!”

但是司马羁宇却看到那箭竟然穿过了众人的身体,还是向着自己飞了过来。

司马羁宇却也没有停手,满弓箭疾疾射去。

“噗!”两支箭竟然撞到了一起,但是却没有阻止箭的轨迹,两支箭竟然还在前行。

“噗!噗!”两声,两支箭纷纷射入了两人的身体,只是箭身偏了一些,一只箭穿过了司马羁宇的肩胛,另一支箭却是射伤了那人的手臂。

“老爷。”司马羁宇正想的出神,却突然听到了云在叫他。

“什么事?”司马羁宇皱眉问道。

“属下刚才出去大的时候听说这里会有贵客到访。”云的手渐渐的停了下来。

司马羁宇更是眉头一拧,谁会是他们口中的贵客呢?皇室吗?

“好,把衣服给我,我们一会出去看看。”司马羁宇不愿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云应了一声,迅速拿来了衣服,一件件帮司马羁宇穿了上去。

一切打理好之后两人就在房间中静静的等着外面的异动,因为是有贵客来,所以众人也都被安置在房间里,没有什么事不让随便出来走动。

司马羁宇更是怕惊动了他们,暴露自己的身份。

来了。

突然两人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两人对视了一眼,云意会,轻轻一翻身,跃上了房顶,静静的看着来人。

他向着小院看去,只见掌柜早已带着小二等人一起在外面应候着,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云也不敢大意。

云趴在房顶,只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不禁的俯下了身子,静静的候着。

来了,这就是他们口中的贵客吗?

“大人,您来了。”

只见掌柜亲自上前迎了过去,恭恭敬敬地道。但是那人却只是嗯了一声,步子却不上前,伸手制止了掌柜的步子:“我这次来,没有别的,只是想告诉你,我家主子今次不来了。”

掌柜的一听,顿时脸色一暗,只听那人又道:“但是先前付的定金还是你的,还有这是主人给你的补偿。”

那人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定金子放在了掌柜的手里,掌柜的脸上顿时就像绽开的菊花一般,连忙道谢。

云却在房顶听得真切,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那人应该是一个宦官。

那人要走了,忽然云一个鹞子翻身跃下了房顶,却紧紧的跟在那人的身后,他要看看他们家的主子到底是个什么人。

但是那人却是十分的警惕,走两步都会回头看一下,直到他确信身后没人才迅速的拐进了一个巷子里。

云也急忙跟了过去,但是进到巷子里却再也找不到那人的身影,可是就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一个冰凉的东西轻轻搭在了他脖颈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咱家?”是他,就是刚才去客栈的那人!他竟然自称咱家!云没有开口。

那人的剑锋却又向他的逼近了一分,是时候了,云忽的一个转身,轻轻逃开了剑锋,一掌击向那人的胸口,那人没有想到云竟然会险中求胜,急忙伸手去挡他的掌,却没有想到,他这一掌只是个虚招,但是等到他察觉之后,云的身子早就飘出去很远了。

云急忙向着客栈赶过来,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察觉到自己的行动,不禁也为司马羁宇的安危担忧。

当云来到客栈时,发现司马羁宇依旧坐在床榻上,不禁松了口气。

“怎么样?”司马羁宇见到云回来之后,焦急的问着。

“老爷,那人竟然是一个内侍,但是刚才我想跟踪他,却没有想到竟然被他发现。”云说着向着司马羁宇跪了下去。

这是他一个护卫不该犯的错误。

但是司马羁宇却只是叹了口气:“这个世上本来就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起来吧。但是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去别处吧。”

云慢慢站了起来,低头立在一旁:“是,老爷。”

云开始收拾东西,熄了灯,却也没有惊动其他人,悄悄的离开了,两人走了一段时间,司马羁宇终于有些熬不住了,云也停了下来,不禁向着刚才的客栈望了一眼。

只见熊熊大火已经冲天而起,云的不禁一身冷汗,看着身边的司马羁宇更是有愧,司马羁宇却只是淡淡地道:“我们走吧。”

但是现在都已经起更了,两人走了好多地方,不是客满就是睡熟了敲不开门。

“前面有座破庙,我们还是去那里吧。”司马羁宇有些支撑不住了,只是想要快点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云看到虚弱的司马羁宇不禁担心了起来,但是眼下又没有什么郎中可以请,只希望司马羁宇休息一下就会没事。

两人走近一看,竟然是城隍庙,云顿时一阵不祥涌上心头,但是在看看身边已然勉力支撑的司马羁宇也顾不了许多了,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显然是荒废了很久的庙宇,城隍的金身已然破损了好几处了,黄色的帏帐已然结满了蜘蛛网,地上也是杂乱的蒲团。

“老爷,你先等我一会。”

司马羁宇点头,云放下背上的司马羁宇,走上前扯下了帏帐,又捡起几个蒲团,放到了一起,铺上帏帐,又脱下自己的外衣铺到了上面,这才扶着司马羁宇坐到上面。

司马羁宇满意的笑了笑,慢慢的闭上了眼。

但是云却是一阵阵的不安,怎么都不敢合眼。

晨光一点点射进了破庙,云骤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一旁人在沉睡的司马羁宇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云。”司马羁宇竟然也醒了,轻轻的叫了他一声,但是一说话,他却感到喉咙里竟然又是一阵痒,轻轻一咳,满手又是血。

但是他看去血却已然不是鲜红,而是暗红一片,云一见,赶紧递上了一片手帕,司马羁宇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不碍事。”

但是云知道他这只是自欺欺人,心中不禁的一痛,当年是怎样的骁勇善战,但是现在却这样恶疾缠身。

“有人。”突然云浑身一紧,手上一把抓过了身边的剑。

脚步声越来越近,云将司马羁宇安顿在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自己却是躲在神像的后面,来了三个人。云静静的听着。

三人的脚步都很轻,云只能聚精会神的听着,脚步一点点走近,忽的云似乎听到一个女子的呜咽声。

顿时云的心里更加紧张起来,一边的司马羁宇也是都静静的等着,一颗心似乎都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三人慢慢走了进来,女子还是在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

只是嘴上被堵上了一块丝绸,所以说了什么,他们听得并不是很真切。

“云深不知处。”突然云听到一人向着四周大喊了一声,云一喜,从城隍身后跳了出来:“只在此山中。”

两人看到云一喜,这是他们之间定下的暗号。

“圣上呢?”来人问道。

云却打探了一下女子,看到她的容颜实则是与司马羁宇给他的别无二样,才向着两人点头,想去将司马羁宇扶出来。

但是他刚刚一转身却看到司马羁宇已经不知何时已经自己走了出来,痴痴的看着这边,女子也是同样的神情看着他。

云向着两人示意了一下,两人急忙将她口中的丝绸取了出来,双臂上的绸带也解开了,瞬息跪倒:“慕雅公主,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雅儿。”司马羁宇激动的喊着,三步做了两步,匆忙的向着慕雅走来,但是由于身子虚弱,走到慕雅身边差点摔倒,慕雅也不知道为什么,本能的扶了他一把。

司马羁宇只觉得一股暖流从手上流遍全身,这是自己的骨肉,不管分别多长时间,都是流着一样的血。

司马羁宇突然觉得鼻子发酸,眼睛的涩的难受。

“雅儿,朕是你的父皇啊!”司马羁宇声音不禁有些颤抖,看着与风瑶有着九分神韵的慕雅,眼中泪光闪动。

慕雅也是痴痴的看着他,自从那时母亲跟自己说,自己姓的是司马,她便有些慌乱,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高矮胖瘦?

虽然这些在平时都不曾表现出来,但是心底还是有些猜测,今天就这样毫无心理准备的见面了,慕雅总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又或者只是为了觐见一个久别的亲戚,而不是父亲!

“叫父皇啊?”司马羁宇看到一直不说话的慕雅,顿时有些急了,这孩子怎么了,双手不禁又紧了紧,心里就像一个父亲看着正在牙牙学语的孩童的一般的期待。

慕雅这才发现,两人的手竟然还紧紧的抓在一起。

慕雅看着司马羁宇期盼的眼神,转瞬又有些祈求,但是她张了张嘴,却觉得父皇两个字是那样的陌生和艰涩。

“父皇!”

突然一声大喊从门口传了进来,瞬时,云一柄长剑已经刺了出去,还有先前带慕雅来此的两人也是神情紧张的蓄势待发。

但是当看清来人的时候,才迅速的收回了剑:“参见大皇子。”

三人一同参拜。

司马浩天赶来了,在打探到客栈的老板之后,便一路走来,一处处的找了过来。

司马羁宇看着匆匆赶来的司马浩天,轻轻的皱了皱眉,但是看到他的目光却完全落在了慕雅的脸上。

慕雅也在看他,慕雅心中在叹,父皇两个字是他张口就呼之欲出的两个字,但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却是那样的艰涩和陌生。

慕雅轻轻松开了司马羁宇的手,一点点的往后缩,司马羁宇却是突然大咳一声,一口鲜血喷向了慕雅。

慕雅怔怔的看着前襟上的点点血迹,映着一身月白衣衫,就像是朵朵绽放在雪地里的寒梅,扎眼,心疼。

“父皇!”

司马浩天大叫一声,但是同时他还听到了一个女声,是慕雅!

司马羁宇嘴角一笑:“你。你叫朕什么?”

慕雅也是一怔,但是看到司马羁宇的笑容,脸上也泛上了笑容,轻轻的叫着:“父皇。”但是同时一行泪水,也缓缓从面颊上滑落。

司马羁宇看着流泪的慕雅,轻轻的拭着:“雅儿乖,雅儿不哭。”但是慕雅却觉得自己的泪水就像是绝了提的河水,怎么都止不住。

她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但是看到眼前的男人却不管怎么坚强都坚强不起来。

“不好!这里有毒!大家小心!”

云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看周围的东西都开始摇晃了起来。

众人一听,顿时也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司马浩天的身子也该是摇摆了起来,但是反观司马羁宇和慕雅却没有什么大碍。

“什么人?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云手中紧紧握着剑,向着四周大喊。

“哈哈哈。”一阵女声传了过来,越来越近,司马浩天心底顿时一点点开始泛凉,司马羁宇也是皱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砰!”云跌跌撞撞的向着门外走去,却不小心碰到门框,斜斜的歪倒在地,司马浩天也拔出了佩剑,靠在司马羁宇的身边。

“卑劣吗?哈哈哈,你没看到他是怎样的卑劣过!”声音越来越近,下一瞬便出现在门口。

但是同时出现的还有漫天的暗器,花雨一般的向着这边射来,司马浩天举剑缠斗着暗器,但是他本来就已经中了毒,身子摇摆不定了,一柄剑舞起来也是漏洞百出。

慕雅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虽然她也见过大世面,但是这种刀光剑影的情景还是让她不禁的颤抖了起来。

“疾——”忽然一支花朵型的暗器向着慕雅的身前打了过来,慕雅害怕的一闭眼,心道这次真的是命休矣。

“噗。”

但是预计的疼痛并没有来,而是被一个宽阔的胸膛拥住了,那人严严实实的挡在她的身前!

“父皇!”

慕雅哭喊着,但是司马羁宇却没有动,依旧是那个姿势紧紧的拥着她,但是她却能感受到,身后一阵阵的温热。

那是不是都是妖艳的鲜血,就像铺在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

“父皇——”司马浩天一见也是不顾一切的拥了过来,抱住了满身伤痕的司马羁宇。

“还真是父子情深!那我就让你们一同下地狱!”女子恶毒的说着,疾!一朵雪花菱又向着这边飞来。司马浩天看去,她一身绿衣,头上戴着一顶白纱斗笠,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孩,静静的看着他们。

“啪!”

但是突然一团白影从窗户上翻身钻了进来,紧接着便是飞来另一枚暗器,啪的一声将雪花菱打落了。

那人身影落定,却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只是从露出的眼角可以看出,她已然不是什么什么花季少女了,司马浩天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慕雅看的更是出神。

但是那女子的目光却紧紧的锁住了门口的女子。

绿衣女眉头一皱,手上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还是放弃了,脚下一点,向着远处遁去了。

“哪里走?”突然司马浩天不知哪来的力气,势必要追上那女子,但是白衣女子却是抢先一步,闪身挡在了他的身前:“不必追了,你追不到她的。”

司马浩天奇怪的看着她,眉间不禁锁紧,有一种直觉告诉他,她是故意要放那人走!忽的,司马浩天猛的拉开了女子的面纱。

谁能知道他们的行踪,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慕雪,但是能够知道他们的行踪千里迢迢的追到这个地方还有谁?出手相救又能是谁?

是不是就是一直掩在心底的那个人?

但是眼前的人却让他失望了,此人少说也有三四十的年纪,差不多跟司马羁宇一样。

可是她的这张脸,她却与慕雪是十分的相像,司马浩天一时间不禁怔住了。

“娘!”

突然一声大叫打破了宁静!

慕雅向着这边大叫了起来,是的,来人并不是别人,正是柳欣。

柳欣看着慕雅,含着泪轻轻的点着头,其实她一直都未离开,一直都在慕雅的身边,只是她已然答应太子王岳此生不见慕雅。

但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柳欣颤步向着慕雅身边走去,慕雅轻轻放下了司马羁宇,拥在了柳欣的怀里,她没有想到,今生竟然还能见到母亲。

就在王岳告诉她,自己的母亲已经受了酷刑死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泪水就已经流干了,但是今天她才知道,一个人的泪水是不死不休。

柳欣却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又向着一旁的司马羁宇看了看,司马羁宇也在看她,眼中都很复杂。

“咳咳。没有想到。我们还能见面。”

司马羁宇断断续续的说着,但是脸上却一直挂着笑容,今天的喜悦太多了,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又见到了故人。

“是啊!没想到,我们竟然还能见面。”柳欣松开慕雅的手,轻轻向着司马羁宇走去,司马羁宇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道:“你瘦了很多。”

柳欣却也是面上一红微微低头,有些扭捏起来。

“咳!咳!”司马羁宇终于忍不住又咳了起来,但是他这一咳,身体便禁不住打起了摆。

“父皇!”司马浩天一急,匆忙向着司马羁宇的身边走去,但是突然觉得脚下被一个东西绊住了,司马浩天不禁低下了头。

只见地上静静的躺着一块玉佩,他轻轻捡起,细细的看了看,只见玉佩是一幅莲开并蒂,上面还有一行小楷,只是字迹已经不是很清楚了,隐约的只能看出最末的三个字来:舞风华。

顿时司马浩天的一颗心开始翻腾了起来。他将玉佩轻轻的放到了怀中,目光中闪过了一丝冰冷,但是还是向着司马羁宇静静的走了过去。

这时柳欣,慕雅已经围在了司马羁宇的身边,但是司马羁宇的眼睛却直直的看着司马浩天:“天儿。”

司马浩天赶紧上前,却看到司马羁宇颤巍着手,慢慢的从怀中掏出一绢书,在刚才的厮杀中白绸已然都染成了红色,司马浩天颤抖着双手轻轻打开,却听到司马羁宇口中一字一顿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传位于大皇子,司马浩天,钦此。”

司马浩天双手紧紧握住了诏书,深深的跪倒:“儿臣接旨。”声音哽咽,泪水也终于漫过了眼眶,啪的一声砸向了地面。

“父皇!父皇!”

紧接着耳边便传来了慕雅撕心裂肺的哭声,司马浩天缓缓抬头,心中暗暗发誓,不论如何,他势必都要把凶手找出来,哪怕是掘地三尺!

司马浩天和云驾着马车匆匆的赶向了国都名都,他想要司马羁宇早日回到名都入土为安。

司马浩天和云一直没日没夜的走着,马匹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他们两个人轮流着,四五天的行程生生挤成了两天。

终于到了,前面就是那个熙攘的繁华都城,但是在司马浩天的眼里却像蒙了一层纱一般,什么都灰蒙蒙的。

司马浩天看着眼前熟悉的树林,只要过了这片林子,就是明都了,司马浩天欣喜的看了一眼,又提起了缰绳:“驾!”

“嘶。”

突然马匹步子一顿,瞬时停了下来,马儿的双膝忽然跪倒在了地上,马车陡然前倾,司马浩天迅速跳下了马车,用双臂支起了马车。

车厢里的云也猛的惊醒,跳下了马车,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禁警惕了起来,警觉的看了看四周,便去接替司马浩天,擎起了马车。

司马浩天点头,两人交换眼神,慢慢放下了车厢,才松了一口气,背对背的警戒起来。

司马浩天皱眉看了看倒下的马儿,地上不知被人下了一条天蚕丝,马儿在急速奔跑的时候,双脚触到了天蚕丝,便生生的割断了。

“嗖。”

忽的又是一枚暗器从左边飞了过来,司马浩天侧身一躲,躲了过去,紧接着便是一群黑衣人,团团的将两人围在了中间。

司马浩天和云互看了一眼,两人一路上疲于奔波,此时已然是体力殆尽了,但是两人却知道眼前的形式严峻,不禁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你们是什么人?你可知眼前的人是谁?”云怒喝道。

但是那些人只是看了看两人,便一拥而上,厮杀了起来。

“噗——”忽然司马浩天肩上一疼,低头,一柄长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肩胛,但是似乎正是这痛激起了司马浩天的隐藏多时的悲伤。

他猛的抬眼,眸子看向那人,猛的一手抓起了剑锋,“啪”一声,剑竟然生生被他折断了,那人对上他的眼睛,顿时觉得心底一寒,似乎有种力量就要将他冰封了一般。

云似乎也杀红了眼,衣衫已经被鲜血染透了,但是依旧手持长剑,英气不减。

“呵呵。”

司马浩天倒了下去,嘴中不停地笑着,笑的苍凉而无奈。

“呵呵。”

司马浩天倒了下去,嘴中不停地笑着,笑的苍凉而无奈,他们终于胜利了,但是两人也是再也支持不住了,双双都倒在了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浩天才向着一旁的云看了过去:“云,你没事吧。”

司马浩天见到云一直以来都是一声不吭,此时更是安静了起来,不禁担心的问着。

又过了过一会儿,云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司马浩天突然有一种不安涌上心头,他慢慢的向着云爬了过去,触到他的身体已然是冰凉一片了。

司马浩天抬头看了看天,心中不禁一片灰暗,难道是天要亡我吗?

但是突然他脑海里浮现出了司马羁宇临死前的神情,那种将大任托付于自己的信任和期待,猛的让他感到一阵无比的羞愧。

他慢慢的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向着马车走去,但是身上已经有了好几处伤,让他已然负荷不起马车的重量了。

不得已司马浩天爬上了马车,吃力的将司马羁宇慢慢从马车里拉了出来,背在肩上。

但是他早就体力透支了,此番没走几步便一下子扑倒在地了。可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竟然有马车的响声。

司马浩天勉力撑起了身子,歪坐在地上,静静等着,但是等来的可能是生,亦可能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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钗头凤:错嫁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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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寻常巷陌得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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