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千八百里
翁少言望着眼前的大坑,问道:“师父,我们去哪儿?”
积雪开始消融的时候,野狼退去了。整个冬天的对抗中,数量远多于师徒二人的狼群惨败。给师徒二人贡献了新鲜肉食,还留下了好几张厚实的狼皮。
现在,地窖塌了,师徒二人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去建陵。”齐佳把打包好的行李往背上一背:“师父带你见大世面去。”
少年现在对自己这个师父,真的是发自肺腑的敬服。他跪在窝棚前,给自己母亲磕了三个头,站起来意气风发:“师父,咱们上路吧。”
虽然天气变暖,积雪消融。但是上一年暴雪加地震,不难预见给这一带人们造成的打击有多大。
所以,两人一路往西南方向走,沿路上一个行人都没遇到。
走了几天。迎面一个两岔路口。这可就有些为难了。
师徒二人谁都没去过建陵,偏偏路上还没有行人。齐佳凭天上太阳的位置,判断了一下往西南的路径。选了靠右的路。
这一去,何止千八百里。俩人迷迷瞪瞪从辄师国,走到西边修木国去了。
齐佳所处的这片大陆,东辄师,西修木,南昊疆,北风漠。乱七八糟的小部族,占地为王的小势力更是多如牛毛。
更有甚者,拉起百十人,占个山头就能自封为王。
各国之间,战乱频发。这才造成了男子锐减,女子贱如草芥的局面。
师徒二人又走了两三天,前面没路了,这才发现走错方向了。
晚间宿在林中的大树上,正说天明往回走。
忽然,一道黑影顺着树杆蹿到了师徒二人栖身之处。齐佳看见一双幽绿的眼睛忽然在自己面前放大,紧跟着腥风扑面。吓得她哎呀一声,从树上翻跌下去。
好在两人寻的树杈不高,要不然这一摔齐佳就交代了。尽管如此,她还是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师父。”翁少言看的清楚,袭击齐佳的是一头黑色的豹子。他跟着齐佳早就练出一手好箭法,拉满弓弦就给了那豹子一箭。
去年冬天,伏击野狼的时候。因为齐佳的木箭杀伤力有限,师徒二人都练会了冲着猎物最薄弱的地方,眼睛放箭,这几乎已经成了俩人的本能。
翁少言距离那头豹子又很近,这一箭毫无悬念射进了豹子的眼睛里。
她们现在用的是狼牙箭,杀伤力远比木箭大的多。这一箭透脑而出,黑豹连嚎叫都没有一声,就从树上掉落下来。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齐佳从树上掉下来还没缓过劲儿呢,上面一个黑影就掉了下来。吓的她爬起来没头没脑,撒丫子就跑。
“师父,等等我。”翁少言从树上滑下来,连忙追赶齐佳,生怕齐佳扔下他不管了。
师徒二人在乌漆麻黑的树林里一阵狂奔。累得实在跑不动了这才停了下来。
齐佳惊魂未定:“那豹子没追上来吧?”
“没。”翁少言上气不接下气:“我射了它一箭,估计死了。”
“你确定?”齐佳紧张的心一松,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翁少言点头。
“不早说。”
二人喘息了片刻。林子里到处黑咕隆咚的,也辨不出方向,索性就地取材,生火取暖。顺便防止野兽袭击。
刚刚要不是树底下的火灭了,那头豹子估计也不敢上树袭击人。
睡是不敢睡了。二人好容易捱到天亮。顺着跑过来踏出的痕迹,往营地方向走。
仅有的生活物资都还在那里呢。要是丢了,俩人就彻底回归原始社会了。
昨天晚上齐佳被吓毛了,吃奶的力气都用在跑路上。这会儿往回走,才发现跑的有点远。
昨天跑脱力了,两腿酸软,五脏庙跟着造反。俩人走走停停,走了多半天才回到宿营地。
可是,谁能告诉齐佳,他们不在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那头豹子不见就不见了吧,也许没死,自己跑了呢。但他们的物资呢?
被子,食物,齐佳的弓箭,最重要的是盐。
“师父,有人来过。”翁少言指着一片被人踏倒的枯草。
齐佳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这不废话吗?
没有食物,大不了打猎。没有被子,睡草窝。没有食盐,能撑几天?
齐佳在心里把那个拿走他们物资的人,问候了十八遍,可屁用没有。纯粹浪费时间。
她打起精神,向翁少言道:“师父带你打猎去。”
翁少言苦着脸:“师父,我走不动了。”
这少年以前被翁婆婆保护的太好。经历了一个冬天的历练,能拿弓,敢射狼已经很不错了。
别说他一个正长身体的半大孩子,就是齐佳一个成年女人,现在也疲惫的厉害,光想躺地上睡过去算了。
可理智告诉她,不能休息,一休息就有可能真起不来了。
她拍了拍翁少言的肩膀:“再坚持一下,等打到猎物,咱们再休息。”
师命难违。少年懂事的点了点头。
齐佳把少年的弓箭拿过来,又把一直藏在怀里的镰刀交到少年手上,嘱咐道:“跟在我后面,警醒些。”
豹子的速度是猫科动物里最快的,万一那头豹子没死,还在附近呢。
齐佳双手把着弓箭,随时准备出手。
忽然一只梅花鹿从眼前跳过。齐佳一箭过去,梅花鹿应声倒地。
师徒俩武器质量不行,全靠技巧取胜,射箭的角度同样刁钻。第一是眼睛,第二,是不可描述之地。这俩地方比较薄弱嘛。
这么刁钻的角度,对射手的技术要求非常高,还是无规律运动靶。奥运冠军都不见得有这水平,可齐佳师徒俩就能达到。可见生活是最好的老师,这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
齐佳射翻了梅花鹿,顿时精神一振,拖着挂在她身后的翁少言就跑到了鹿跟前。
“少言,镰刀。”
翁少言把镰刀递过去。齐佳蹲下身,揪起还在抽搐的鹿头,一刀就把鹿的咽喉割开了。温热的血浆喷涌而出。齐佳凑过头去一连喝了好几口。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惊慌加奔跑,出了不少汗。大量失水,口中焦渴,以至于齐佳硬是从血腥味中尝出了甘甜。
“少言,喝。”齐佳还不忘招呼自己这唯一的徒弟。
翁少言皱着眉头,显然有些不能接受。
“快点儿。”齐佳催促:“要不然一会儿这血液就凝固了。”
翁少言只好硬着头皮,趴在地上,就着齐佳的手,把嘴凑到那个伤口处。
他本来以为鹿血会难以下咽,但事实上是,渴极了之后,任何液体入喉都甘甜无比。
翁少言一口气喝撑了才松开口。齐佳凑过去接着喝。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