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非常手段
“又是筋疲力尽的一天呐。”
方犬拿着长矛,拖着疲惫的身躯,与诸位袍泽兄弟一起,往营帐去了。
方犬在几天前,还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在家里排行老五,上边有四个哥哥,嫡亲嫡亲的哥哥,而家里的田地,却少之又少。
因此,方犬时常吃不饱,他早就有了去外边闯荡的念头了,可惜的是没甚门路。直到几天前,胡广儿前来他们村庄招兵。
当兵吃粮虽然要死人的,但总能吃饱饭。于是,方犬把心儿一横,就报名参加了。
入营几天,他与新认识的袍泽兄弟一起,每日训练。
从列阵,到使用长矛刺杀,每天都是筋疲力尽,跟死狗一般。
不过,方犬却觉得挺开心,因为他每天能吃饱饭,而且,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
所以,每天训练完毕之后,吃饭的时间是方犬最开心的时候。
今天也是一样,他与袍泽们一起回到营帐,放下了长矛,提了碗筷,就往火头营去了。
不过,这营地里足足有千余号人,这打饭也是需要排队。尽管饥渴难耐,但方犬还是排在了长龙的后方,翘首以盼。
这时无所事事,方犬不由想着。
“今天是个什么配菜?没准还有点肥肉吃。”方犬想想就嘴馋。
却是刘循到底是大公子,身份摆在那里,各种物资尽可插手。所以,伙食着实不错,有时候,甚至有些肥肉。
这在其余将军那边,那是享受不到的。
因此,方犬很是美滋滋的幻想着。
“嗯?”
就在这时,有一个已经打好饭的士卒,从方犬身旁走过,这人的神情让方犬有点奇怪,因为透着一股子愤怒。
随即,方犬注意到,不仅是这个人,其余打了饭的人,也都是一脸的愤怒。
很快,方犬终于知道为什么了,他的心中也是怒气冲冲。因为他打的饭,居然散发着一股子馊味。
这是放了几年的烂米啊。
方犬农户的身份,让他很容易辨别出,这是放了几年,发霉了的烂米。一般没人会吃,都是喂猪的。
蜀中富足,方犬就算是偶尔饿肚子,但是吃的也是新鲜的米饭,何曾吃过这样的猪食?
一时间,方犬自然是怒气冲冲。
但是方犬还是忍住了,就算愤怒,他也是不敢闹事的。
总之,刘循的军队在这一日,士气下降了。不仅是士气下降,士卒们还充满了愤怒。
一天,两天。
连续三天,这米饭都是烂米饭,透着一股子馊味。
虽然大家都是身强力壮,这烂米饭还吃不死人,但是军队上下所积累的怨愤,却是越来越深,终于,爆发了。
“俺冒着咔嚓一声被砍死的危险来从军,为的就是这一顿饱饭。而你们居然给俺吃这种陈年烂米。俺不干了,不干了。”
这一日,因为陈年烂米这种事情,火头营的火头兵们,与士卒们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双方对峙,一触即发。
其中一个高大憨厚的士卒一脸愤怒的指责火头兵。
“对,对,就算是猪吃的也比我们好,冒着被砍死的危险,来吃猪吃的食物,我们还没这么下贱。”
“不干了,不干了。”
这高大憨厚士卒的话,引起了士卒们的共鸣,顿时,一阵波涛汹涌一般的叫骂声响起。
稍稍,只需要稍稍的酝酿,刘循的这支军队怕就要分崩离析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候,一阵高吼声响起。紧接着,胡广儿领着一队士卒走了过来。
这一队士卒披甲持矛,龙行虎步,有着迫人的威势,在他们的注视下,新兵们一时间不敢造次。
但是这怨气,却还是发泄不得。
于是,有大胆的新兵大声说道:“胡大人,你看这米饭是馊的。我们虽然是小人,但却不是猪狗啊。”
“是啊,胡大人你看看。”
新兵们一窝蜂的挤到了胡广儿的身前,将自己手中的米饭递给了胡广儿。
胡广儿闻言一阵诧异,米饭是馊的?怎么我不知道?
却原来,这几天胡广儿刚巧有事情,被刘循派遣出去了,不在军营中,也就不知道这几天士卒们的愤怒。
诧异的同时,胡广儿一阵严肃。
给士卒吃搜米饭,这是谁敢这么大胆,难道他不知道这是要哗变的吗?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胡广儿立刻检查,他伸手抓了一把米饭,放在嘴里,顿时,一股让人作呕的感觉从喉咙里升起。
胡广儿立刻吐掉了米饭,脸色也更加的难堪了。胡广儿朝着四周的新兵们拱了拱手,说道:“饭确实是馊的,这件事情我必定禀报大公子决断,不会让大伙受到委屈。”
“稍待。”
说完后,胡广儿匆匆的挤开了新兵们,急匆匆的往中军大帐去了。
胡广儿终于还算是有点威信,他的保证,让新兵们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大家都是咬牙切齿,等待结局。
到底是谁,胆敢这么戏弄我们。
士卒们想杀人。
另一边,胡广儿觉得事情重大,急急的就到达了中军大帐了。
进入中军大帐后,他就见到大公子兼校尉大人刘循正端坐在帅座上看书,神情仿佛很悠闲的模样。
“大公子你还有闲情看书?营里都出大事了。”
胡广儿觉得大公子太悠闲了,太不晓得事了,营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知道,不由有三分怒气,三分埋怨道。
“怎么了?”刘循一脸茫然道。
其实,他的心中就跟明镜似的。
就是他任命张水将陈年烂米给士卒们吃,就是他只开了胡广儿,好实行计划的。
正所谓非常时行非常事,为了加快争霸天下的脚步,刘循什么阴险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这一次,只能是对不起那些士卒们了。
刘循一颗心硬如铁石。
“有人将陈年烂米给士卒们吃啊,那玩意,我都想吐。”胡广儿很焦急,然后一脸愤怒道:“那个人肯定是米虫,蛀虫,贪污了军资。他真是蠢货,他根本不知道军队的事情不能开玩笑。若是一营兵马哗变,不仅仅是局势动荡,怕是连大公子的性命都保不住啊。”
胡广儿这话并不是耸人听闻,这个时代,死与军队哗变的将军多如牛毛。
军队是一柄双刃剑,用的好了刀刃向外,砍杀敌人,帮将军建功立业。用的差了,自寻死路,葬身无地。
“何人如此可恨?!”
刘循一脸的惊怒交加,拍案而起道。
气势汹汹,俨然被蒙在鼓里的模样。
见刘循如此上路,胡广儿颇感欣慰,大公子还是晓得轻重的。
面上,胡广儿则摇头道:“不知,这件事情得事后彻查。而现在,先安抚士卒为要。还请公子出面。”
“好,我这就去。”
刘循当仁不让,甩袖走出了中军大帐。
胡广儿亦步亦趋的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