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花舞场上的较量

第八十八章 花舞场上的较量

更闻帘外雨潇潇。滴芭蕉。

花舞场上一片寂静,大家默默注视着真织与任松相拥相依的两具尸体,面上多多少少都带了几分凄凉,即使是柒宿也在心底为二人奉上一声叹息,他阴沉的目光看向站在德曼身后的昭火,见她只是低着头,不由得凄凉一笑。

只有美室还是微笑着,像旁观了一场悄然落幕的闹剧,还是那么超脱淡然的神情,她略带嘲讽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的脸,最后与渺依对视。

渺依心神一凛,垂了眸行至德曼身前,款款地跪了下去:“公主殿下,神宫竟然出了如此荒唐之事,小人身为上天官,自是难辞其咎,请殿下治小人失察之罪!”

失察之罪?德曼还没说话,流云已经飞挑了眉,立时就想质问,却又被洛伊阻止,只听她在耳边轻语:“真织与任松已死,我们没有其他的证据,千万不要冲动。”

德曼也是冷冷地注视着渺依,语气却还平缓:“上天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人也是今天才得知,原来真织竟然与那郎徒有了苟且之情,非但如此,她为了巩固神宫的地位,竟然做出残害百姓性命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公主殿下,出了这样的事,小人实在无颜再留在上天官之位,还请公主责罚。”一脸的沉痛,渺依的目光清冷如常,完全看不到一丝愧疚与歉意。

这自然激怒了流云,虽然她情知此时指出一切全由渺依指使,因为没有证据怕也站不住脚,不过如果就这么放过她,如何面对仁爱村的百姓?于是一咬牙,就想要说话,却没想到被洛伊抢了先机。

“上天官大人,民女有一事不明,您说真织神女做出残害百姓之事,您是怎么知道的?”洛伊一直注意着流云,见她摁捺不住,于是抢先开了口,冲渺依发难。

渺依没想到有人会问这个问题,心内一慌,头埋得更低,多亏了她心思还算敏捷,只道:“今日那真织听得任松已死,心下大乱,求着我带她来见他一面,才将这段时间的所为哭诉告知,小人以前全不知情,还请殿下明鉴。”

“那上天官可曾见过这郎徒?”洛伊追问。

“当然未曾见过。”渺依的额头之上,已经布了一层冷汗。

“既未见过,你却知道他的姓名,这也不免让人惊诧。”洛伊微微一笑,闲闲地一句话重重地敲在渺依的耳里,让她全身一震,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清冷的空气中,突然注入了紧张的气氛,神女与郎徒殉情的凄凉被夜风吹散,无影无踪,众人的表情又各有不同。

德曼微微一笑,是冲着洛伊,而冰冷的眼神却一刻也没有离开渺依的脸。美室的面色虽然并未太多变化,但她的眼角不自觉地却往洛伊斜睨了过去,心思飞快地转了几轮,见渺依整个人愣在那里,情知不妙,于是淡淡开了口:“是本宫告诉她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将眼光投向了美室,渺依这才松了一口气,竟然连脖子上都出现了汗迹。

“柒宿公早发现了真织与郎徒任松的在宫内私会,只是那晚是雨夜,黑灯瞎火的并未看分明,于是也未揭露出来,只是暗地里探查,为的也是不打草惊蛇。”美室不顾众人目中的惊疑,只面对着德曼,一双美目顾盼生姿:“也是在昨日,才摸准了这么一件事儿,就先告诉了上天官,为了拿住实据,暂且吩咐了她莫要打草惊蛇。”

款款左行了几步,绕过德曼的身子,美室打量着洛伊——她今日恢复了红妆,雪白的狐裘内,一身浅橙色的丝绸长裙,在月光下有如流光溢彩的湖面,焕发着诱人的朦胧的光芒,但即使这样也无法夺了她眸中的光彩,她看着自己目光柔和却贵不可言,她轻轻地笑着,一丝敌意不见却让自己些微有些紧张。

居然,能让她美室紧张!

“只没想到的是,原来这两人竟然还犯下了人命大案,如若不是洛伊与流云,恐怕谁也不会将仁爱村的命案与宫内的神女联系上分毫。得报此事后,本宫立即便通知了上天官,,,,,,”美室灿然一笑,说得滴水不漏:“只是本宫明明叮嘱了上天官,一定要将真织严加看守,为何还是让她有机会服了毒去!”

“这确实是小人的疏忽,请玺主严惩!”渺依心内一惊,难道美室是怪她下手不够果断利落?

“你的确是疏忽得可以,神宫的高阶神女竟然与人私通,你丝毫不知!更有残害百姓性命这般大事,你也毫不知情!上天官平时究竟是怎么约束神宫众人?”美室猛地转身,双目直盯向渺依,声色俱厉。

真是厉害!洛伊虽然不动声色,心内却是暗忖,美室表面上义正言辞,声声问罪,却句句强调此次事件乃真织个人的行为,与神宫无关,自己虽然洞悉了她的目的,但苦于手中人证物证俱无,美室的言辞又滴水不漏,实在无从反驳,于是抬眸看向流云,冲她轻轻的摇头。

流云也是知道美室的心计的,虽然心中怒气难平,但她不是冲动之人,眼下情势清楚明白,就算是自己站出来反驳,也不能让他人信服,只能咬牙隐忍,却用那杀人的眼光,直直地射向渺依,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失察到如此地步,实在是让人宽恕不得,请公主殿下给予上天官严惩!”美室微微地笑着,一双美目中全是殷切与诚恳。

严惩?德曼不由得冷笑,普通官员如有失察,最为严重的情况便是撤职,而上天官却不同于普通官员,上天官的任免并不由王室决定,自己自然不能以失察为借口免了她的职,再说即使免职,神宫其他的神女怕也都是美室的人,谁做上天官都是一样。如何惩罚,才能让民众息怒,还真是有些伤脑筋。

“殿下,既然上天官知错,并有如此诚心,民女倒是认为重罚可免,只需上天官亲自前往仁爱村,与百姓们交待此事的始末,并举行慰灵奠以慰枉死的村民,让他们得以安息便可,未知殿下意愿如何?”洛伊见德曼有些为难,心下一思量,便朗声而言。

一言既出,其他人也就罢了,只四人各有不同的思量。

流云一笑,果然是长公主,这么一来,就是要公开是神女害死百姓的事实,虽然与上天官无关,但神宫的形象在民众们的心目中恐怕要大打折扣了。

德曼心头也是一松,洛伊果然是心思灵敏,这不算什么严惩,渺依自然不敢拒绝,但要让她在百姓面前亲口承认——竟有神女为了巩固神宫之地位残害无辜,也会让她颜面无存。

渺依额上布了一层薄汗,心内重重一沉,她听明白了洛伊的话,是要将此次事件的凶手公之于众,虽然表面上依然与自己无关,可是一旦公布,神宫的形象必然受损,怎么办?她仓惶地看向美室。

美室的笑容也僵在了嘴角,果然厉害!自己让德曼惩罚渺依本来是想将难题抛给她,却没想到被洛伊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去,此时自己反而是进退维谷,于是也装作没看见渺依那仓惶和恳求的眼神,只冷冷说:“如果殿下没有其他的意见,上天官就准备诚心超度那些枉死的亡灵吧。”

“洛伊的提议尚好,就这么办吧。”德曼微笑。

渺依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众人渐渐从花舞场散去,各自怀着不同心情。夜风仿似又凄冷了几分,黑幕之上的那弯上弦月安静地观看完了刚刚上演的那幕尔虞我诈,许是也觉得有些疲累,躲去了乌云里。只有那几颗寒星还微微地闪烁着,在几点微芒无法照亮的角落,渺依无力瘫软,流云冷冷逼视。

偌大的花舞场,只剩下她们俩人。

“什么时候开始,孤傲的上天官也学会了用如此卑劣和狠辣的手段?”流云语气比那夜风还要冰冷几分:“你,还记得你曾经的梦想么?”

“梦想?”渺依凄凉一笑,那清润的眼眸中便含了两滴眼泪:“如若神宫不存,还谈什么梦想!”

“维护神宫的存在,果然如此重要?”流云摇了摇头,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有的只是鄙夷与嘲讽:“如若为了维护神宫的存在,便要伤害无辜百姓的性命,神宫的存在还有什么必要?你说过你鄙视誓理是因为她身为上天官,却枉顾王室与百姓的利益,而成为美室玩弄政治的傀儡,而你现在呢?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就连我自己也是瞧不起我自己。”渺依摇了摇头,缓缓地起身,她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神女服,语气平淡:“但是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放弃,为了神宫在新罗的地位,就算是被所有的人唾弃,我也只能坚持。”

“我告诉你。”流云忽然凑近了渺依,她想起熙雄躺在血泊中的样子与那些无辜的村民,对上天官产生了难以言状的恨意,于是,她狠狠地说:“无论你如何努力,神宫一定会被废除,在新罗以后的历史中,不会再有神宫以及上天官的存在!”

渺依的脸刹那之间变得苍白,流云看她的眼眸刹时之间被惊慌与恐惧所笼罩,心底闪过一丝快意,不再多说,将上天官弃于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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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之恋新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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