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烈火雄心

当阳光再次光临奥尔良时，夜晚的风暴早已经消散了。响彻了整夜的杀伐声已经告诉了人们昨晚发生的一切。但当人们小心翼翼地推开家门时外面的景象却并未如想象般糟糕，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只有地面和墙壁上的大块血迹在提醒人们昨天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教堂那恢弘的钟声敲碎了奥尔良清晨那短暂的宁静，似乎证实了重大事件的发生。很快，大队的骑士护送着挂着黑莎的马车出现在了街头。骑兵们的仪仗与马车上的荆棘花环与红色雨燕章纹是如此的醒目。到此时人们才惊觉，他们敬爱的国王陛下罗蒙三世已经蒙主召唤，永远地离开了他心爱的子民们。随着人们纷纷加入送葬的行列，街道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人龙。

“当跑的路你已经跑过了，所信的道你已经守住了。你本来就是这地上的客旅，如今要归于你所属之天家，在主的怀抱中享受永远的安息。”当诺尔森主教大人那慈祥温和的语音落下后，罗蒙三世的棺醇便被厚厚的泥土覆盖了，他永远地与他热爱的爱尔兰德大地连在了一起。

马车缓慢的前行，阳光透过窗帘温和的弥漫进来，金黄色优雅的色调，她靠在窗边，孤独而又柔美。她指尖轻轻抚摩着中指上那镶嵌着皇室章纹的钻石戒指，那窗外景物缓慢的掠过，树木，天空，有种眩晕的错感。忽然，她转过头望着坐在她身边的金发男子轻轻呼道：“马尔斯……”

“恩？”正在瞌睡的马尔斯清醒了过来：“什么事，罗莎。”

罗莎有些伤感地低声问道：“你说人们死后他们的灵魂会不会再次相遇？”

“为什么这么问？”马尔斯有些惊异：“会不会再次相遇应该只有死去的人们才会清楚吧。不过根据教典上所说的一切，如果人们都在天堂的话应该会有机会相见的。”

“那我母亲和父皇他们都应该在天国吧，我想他们会相见的，是这样吗，马尔斯。”罗莎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马尔斯的手，眼神中满是期盼。

“呃，按道理说应该是这样的。”马尔斯轻轻将罗莎搂在怀里安慰道：“别太伤感了罗莎，你明天就要登基成为女王了，你应该高兴点，不对吗？”

罗莎微微笑了笑，闭上双眼轻轻叹了口气道：“谢谢你，马尔斯……”

在这里，空旷和寂寥是永久的主旋律，而大地始终都是干裂的，因为在这里连死亡之雨都不会落下半滴，艾莎称这里为沉寂之地。

“你是怎么被撑死的？”艾莎似乎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他在继续盘问若尔娜。

“其实这也没什么可说的，其实事情的经过再平常不过了。如果您一定想知道的话，那我就告诉您。”若尔娜有些扭扭捏捏似乎不太好意思把事情的经过告诉艾莎：“记得那年我刚满二十四岁，我在冒险者们经常聚会的酒馆里得到一个消息，说有阿尔山脉上的一头年迈银龙不知什么原因受了重伤，大家正准备组成冒险队伍一起去银龙的老巢寻找银龙宝藏。而我认为自己身为剑圣实力已经足够，便一个人抢先出发了。在阿尔山脉上寻找了半个月后我找到了这头巨龙，并且杀了它。在它的洞穴里我发现了它一生所收集的宝藏。当时我一看到那些宝藏我就惊呆了。宝藏堆积如同一座小山，足有五米高，你知道吗？那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多的宝藏，如果没有亲眼看见，你根本无法想象到那种震撼。”虽然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但当回想起这里若尔娜的灵魂仍是激动不已。

“如此多的宝藏我一个人根本就无法运走，而那些同样寻找宝藏的人也已经进入阿尔山脉了，由于我只有一人，如果我无法将宝藏一次运走那么在我走后宝藏就会被这些不劳而获的家伙拿走了。无奈之下我只好挑选宝藏中最珍贵的物品尽可能多的拿走。为了拿走更多的东西，我将我带来的干粮丢了。”回想起这里时若尔娜的灵魂闪过了一丝悔意：“阿尔山脉上是冰雪的世界，根本找不到任何食物，而我又是处在山脉的中心位置。我在饱餐一顿后丢掉了食物带着宝藏就上路了。哪知道回程的路只走到一半我就撑不住了，为了减轻负担，我又不得不边走边丢掉其中一些宝藏。等到走下山脉时我所带回的宝藏只剩下了一小半。由于很久没有进食了，当来到山下的小镇后我就将小镇饭馆里的所有菜品都点了上来大吃起来。可能是太饿了，吃起东西来也没有节制，所以就……。哎，真是可惜了那些财宝了。我吃了那么大的苦头，连命都搭上了，最后还是没捞到任何好处。”

呆呆地看着这个已经死去了几百年还在哀叹着生前财宝的骷髅，艾莎不知道该对她交流些什么好。

“这是一个爱财如命，不，应该是一个爱财超过生命的家伙。”对着这个无数人心目中偶像的家伙艾莎给出了这样的评论。

当若尔娜那精巧美观的骨架拼接完成后，若尔娜便领着艾莎朝沉寂之地的边缘走去。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沉寂之地的边缘。因为在经过激烈地战斗后他们消耗的力量实在太大了，而他们那在战斗中破损的身体也需要修复，只有到沉寂之地外的区域寻找其他的亡灵来补充自己。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艾莎坐在缓缓前行的尸马上问若尔娜。

“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摆脱那些强大存在们的奴役。难到你没感觉到吗？在这里任何魔法都是无效的，包括那些强者们控制其手下的精神魔法。如果我们不是在这块区域的边缘地带，我们连精神上的沟通都是不可能的，而你也不可能和我签定灵魂契约。”若尔娜对灵魂契约之事似乎还有些悔意。

“在这里我能感觉到这里的奇异之处。其实如果你成为那些强者们的手下不是很好吗？他们能给你强大的力量和保护，除了在必要时刻为他们服务外，你也能得到相应的自由的。”艾莎对若尔娜对自由的执著感到不理解。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梦想。”若尔娜的灵魂中似乎满是感伤，她沉默了片刻后回答：“我一直在想，在这里或许某一刻我能够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我就能冲破死亡之地的限制回到我的家乡去，我想再看看我收集的那些财宝是否依然还在。虽然以我现在的实力来说这个目标依然遥不可及，但至少还有一线希望。但是如果我依附了那些强者，我永远也不可能实现我的梦想。”

是梦想吗？艾莎静静地想到，那我的梦想又是什么呢？我为什么想来到这里，我又为什么如此迫切地希望自己强大起来呢？艾莎苦苦思索着。

若尔娜对附近的区域很熟悉，她很快领着艾莎来到了沉寂之的边缘地带。这里是山谷经常有落单的不死生物在附近游荡，是狩猎的好地方。

不久一个披着破烂盔甲的僵尸出现了，这是一个比较少见的强大强大僵尸。但在与若尔娜的联手下，僵尸毫不费力地就被打倒了。艾莎与若尔娜平分了获得的力量补充，对此若尔娜很是有些意外，她原以为艾莎是不会顾及自己的。随后又有几个骷髅出现了，艾莎与若尔娜再次平分了他们的所得，并且将自己的破损的骨骼部分做了一定的修补。

虽然艾莎与若尔娜得到了僵尸与几个骷髅的力量补充，但是以他们的之前强大来说这点力量还远远不够，他们还需要继续狩猎。不过继续在这里狩猎的时间越长危险就越大，这块地区的领主迟早会发现这里的不正常情况的。

不知何时薄薄的死亡迷雾已然在山谷中悄悄生起，朦胧中一团暗红的火影出现在了迷雾的背后。似乎感觉到了迷雾背后的强大，若尔娜用最快的速度闪到了一块大岩石背后躲了起来。

“是这里的领主来了吗？”看到若尔娜的举动，艾莎问她。

“不，不是，来的是卡西莫多，他是一名暗火骑士。他和我们的目的一样，也是来这里狩猎的。”若尔娜躲在岩石后小心翼翼不感露出半分身影，显然对这名暗火骑士很顾及：“他和我们一样，都是沉寂之地的游荡者。以前我和他交过手，在沉寂之地我和他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在沉寂之地的外面我就不是他的对手了，再加上现在我的力量大损，只好躲着他了。”

迷雾背后，卡西莫多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黑红的火焰笼罩下是一副披挂完整的全身甲强壮肉体，身下的灰白色尸马雄俊而有力，不同于普通尸马，它的眼睛部位是一团燃烧着的暗红火焰。

卡西莫多拉了拉缰绳，驻马观察着对面的艾莎。显然他也已经注意到了艾莎的强大，这是一个必须要小心对付的敌人。

艾莎的死亡怒焰在不住的提升着，很快将身下的尸马包裹了起来，身上那残破的叶甲开始有了软化的迹象，周围的空气已经产生了严重的视觉扭曲。很快怒焰便提升到了艾莎的躯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尸马开始了冲锋加速，艾莎将双手大剑端平，尽全力一挥，一条粗大的死亡怒焰顺势而发，朝卡西莫多激射而去。

卡西莫多缓缓举起了双手大剑，看着扑面而至的死亡怒焰一声暴喝，整个山谷似乎都在颤抖。虽然艾莎听不见声音，但他也能感觉到山谷的震动。卡西莫多升腾的暗火突然猛长数倍，所处的地面上竟然出现了道道裂痕。看似无坚不摧的死亡怒焰刚一接触到卡西莫多的护身暗火便如水晶破碎般，炸得四散消退了。

灰白尸马高高扬起了前蹄，一声长啸过后，箭一般弹射而出。卡西莫多放平了双手大剑，感受着撕裂空气的快感，大剑上那吞吐不定由暗火形成长刃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暗红弧线，迎上了艾莎那急驰而至的双手大剑。

这是绝对力量的碰撞，没有任何花哨。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山谷之中回荡着，余音久久未能消散。艾莎与卡西莫多错身而过。

碰撞的结果是平分秋色。艾莎与卡西莫多掉转马头开始了再一次直接碰撞。又是一声清响，结果还是一样。

在数次没有分出胜负的大碰撞后，艾莎与卡西莫多开始了近身的缠斗。艾莎的死亡怒焰与卡西莫多的护身暗火直接接触了。“吱吱”的摩擦震动让躲在岩石背后的若尔娜感觉到了灵魂深处的战栗。

卡西莫多很快占据了上风。在沉寂之地时，由于魔法效果为零，在战斗中卡西莫多能与生前曾为剑圣的若尔娜战成平手，这就足以说明卡西莫多的战斗技巧是何等的高明了。

卡西莫多发现艾莎的力量虽然强横，他的死亡怒焰甚至已经压制住了自己的护身暗火，但是在近身的战斗技巧上艾莎实在是不怎么样。再加上艾莎的盔甲残破，防护力大大的下降了。只用了几个简单的技巧卡西莫多便顺利的砍短了艾莎的一只手臂，艾莎已经快支持不住了。现在就算是比拼力量，只有一只手的艾莎也不会是卡西莫多的对手了。

再这样下去，艾莎清楚，他马上就要被砍落马下了，而目前最好的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逃跑。虽说自己的尸马未必跑得过卡西莫多的尸马，但好歹也能撑一会，说不定到时候事情可能还会有转机。

虚晃一剑后艾莎策马朝沉寂之地逃去。卡西莫多觉察到了艾莎的意图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他不想就这么让艾莎跑了，如果能得到这么强大灵魂的补充，自己的实力起码会提高一个等级。

躲在岩石背后的若尔娜悄悄地观察着艾莎与卡西莫多的战斗。看着身为主人的艾莎一点点的落败，若尔娜知道，在沉寂之地外这种级别的战斗她根本就插不上手。

艾莎正策马朝自己藏身的岩石飞奔而来，很快就要经过了，而卡西莫多也在一点点的逼近着艾莎，眼看就触手可及了。怎么办？是帮还是不帮？若尔娜犹豫了。如果不帮忙的话艾莎肯定就要砍落马下了，如果艾莎的灵魂消散了的话那么自己与艾莎的灵魂契约就消除了，那时自己又将获得自由之身……

尸马风驰电掣般经过了岩石，若尔娜扑了上去。“碰”的一声闷响，卡西莫多被突如其来的若尔娜从马上撞到了地下。卡西莫多迅速爬了起来，他恼怒地盯着这个正缠在他身上经常给他添麻烦的骷髅，灵魂中的怒火大盛。他奋力地一摆个身，强壮的双手用力一拉，若尔娜那精致而脆弱的骨头便四处飞散了，只是她的手还是不肯放开卡西莫多。

卡西莫多抓住了若尔娜脆弱的骨手正准备再来一次撕裂，这时背后却响起了大剑异啸的破空声，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头颅便已经和他那强壮的身体分家了。

艾莎从尸马上下来，将卡西莫多的头颅放入了自己的胸腔内，他要开始补充力量了。大块的血雾从胸腔内涌出，将艾莎包裹了起来。

“卡西莫多目标就是征服和成为领主吗？”艾莎在补充灵魂之源之时阅读了卡西莫多的记忆，“他的目标就是征服而若尔娜的梦想是回到故乡，那我呢？我的目标呢？”艾莎又一次想起了这个问题。

“我到底忘记了什么？我为何会如此的愤怒？”艾莎回想着在来到死亡世界之前发生的一切：“或许我要找的答案就在那个世界。是的，我要回到那个世界去寻找我要的答案，我要获得足够的力量回到那个世界去，是的，我要变得更加强大，我需要超越这里一切力量！”

血雾消散了，艾莎站了起来，暗红的死亡怒焰中夹杂着一丝丝的青色焰火，燃烧得比以前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