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一腔热情
苏灵：我先去倒水。
龙吟：好，去吧，等你。
龙吟：回来了吗？
苏灵：嗯，刚回来。
龙吟：今天聊到啥时候？你说了算。
苏灵：12点吧。/白眼/白眼/白眼
龙吟：嗯，好，我听你的。
苏灵：明天有课。
龙吟：我其实很想多聊几句，可是怕影响你学习。我也很矛盾。
苏灵：明天一天都怪忙，早上从8点到11点，晚上7点到9点半，全上课。就下午还有点空。
龙吟：课这么多吗？真够充实的！
苏灵：下午我还得去上自习。
龙吟：上午上啥课？
苏灵：英语。那个老师抓得很紧，两个小时只有十分钟的课间。
……………………
龙吟：我最烦英语，明明中文系的学生学这个没啥用，还得一个劲学。我感觉我学了那么多年英语，一点用处都没有。你们学医药，应该还是有点用吧！
苏灵：那没办法，必须得学，我还得考六级呢！
龙吟：考吧！真厉害！
苏灵：但是我感觉这个六级，和我专升本考的侧重点也不一样。/哭泣/哭泣/哭泣
龙吟：我现在回顾学生生涯，除了语文有点用，别的啥都没用上！
苏灵：我觉得什么都没用，但是又感觉什么都有用。
龙吟：语文培养阅读写作能力，还是有用的，其他的学科，只有你干那一行才有用。
苏灵：我又不写作，所以我也觉得没啥用。
龙吟：不不，语文是无论干啥都有用，因为你干啥也离不开语言啊！
苏灵：语文从小就学，我觉得上完初中也基本不用学了，高中语文知识基本就是重复。
龙吟：像数学吧，除了买东西算账，我就从来没用过。
苏灵：对啊，谁买东西用线性代数啊！
龙吟：老人家曾经说过一句矫枉过正的话：知识越多越反动！
……………………
苏灵：而且知识越多的人，越容易压抑自己的本性，往往想在其他东西中发泄自己的压抑。
龙吟：这不是我的小说里的句子吗？基本一个意思。
苏灵：这个本来就是定理。而且文化人的男的都挺渣的，都太压抑了！
龙吟：你看我今天的小说了吗？
苏灵：看了啊！
龙吟：知识分子不如文盲放得开，做事思前想后，束手缚脚。
苏灵：对啊，啥都不敢干，顾虑这顾虑那。没文化的反而活得洒脱。
龙吟：的确是这样，知识是可以压抑人性的。
苏灵：我觉得学理还好点。学文，如果还是学语文，那我基本就可以判定这个人的生活状况了。
龙吟：比如我的《清醒迷梦》里的郭一鸣，比着李玉成那样的流氓大款，心理就压抑痛苦得多了。
……………………
苏灵：呵呵，你也挺渣，我看着怎么都挺渣的！
龙吟：我吗？你是说的小说郭一鸣，还是我郭龙吟？
苏灵：没错，说的就是你！你们都很渣渣。/白眼/白眼/白眼
龙吟：好像现在所有人都这么看我，都觉得我是个流氓。因为我的小说看上去很流氓。
苏灵：我说的渣，可能不是和他们一个意味吧！反正你们没有谁不渣。
龙吟：区别是啥？你说说呗！
苏灵：我不说，反正就是渣。
龙吟：你是说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苏灵：各方各面吧！其实我也挺渣，非常渣，我现在看谁都怪渣！
龙吟：如果大家都渣，那你也就没啥可抱怨的啦！
苏灵：我渣就渣，不祸害别人就行。
龙吟：呵呵，心里有佛，看谁都是佛。心里是狗屎，看谁都狗屎！这个典故出处我给你们讲过的。是苏东坡的故事。
苏灵：呵呵，少来这套！你不是佛印，我也不是苏东坡。咱俩有啥关系？
……………………
龙吟：这话有点蛮横啊！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啊！
苏灵：对，我就这样，那你就远离我吧！让我做个隐士，超脱一下。
龙吟：可是你已经牢牢吸引了我的思想，没法远离。
苏灵：算了，你就像远离林萍，远离龙少，远离吴豪一样，也远离我好了。/喷血/喷血/喷血
龙吟：我觉得你的出现，不仅改变了我的生活状态，而且已经深深影响了我的写作。你已经幻化成了我小说里的众多人物。
苏灵：影响了你的写作？你可真能啊！你就是利用我触发你的写作灵感罢了。
龙吟：你的思想进入了我的作品，这是一种必然的结果。除非你没进入我的世界。
苏灵：可是我不希望。你再这样，那就拜拜。
龙吟：即使你走了，也会在很长时间里，占据我小说的头条。
苏灵：这是我最讨厌的事。唉，你情绪过了，也就好了。那我就再给你一点时间吧！/喷血/喷血/喷血
……………………
龙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是个写作狂人。我连很多敌对势力咒骂我的话，都搬进我的小说了。
苏灵：那就是为啥别人都远离你的原因啊！
龙吟：只要有你就行，别人都走了也无所谓。
苏灵：大部分人对你有种感觉……我具体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反感的感觉。
龙吟：因为他们都怕我写他们。
苏灵：我也怕啊！跟你有接触的人，谁不怕啊？都怕你把他们写进书里去啊！
龙吟：可是你不用怕啊！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苏灵：你整天剽窃我的思想，我也怪郁闷。/擦汗/擦汗/擦汗
龙吟：哈哈哈！这叫借鉴合作！再说，我给你的都是善意，对你没有任何讽刺挖苦啊！
……………………
苏灵：真的吗？我才不信。你也骂过我！！！要不要我出示一下证明？
龙吟：哈哈哈！可以啊！
苏灵：行！你看看！我这就掀你一个仰天倒！（发送郭龙吟作品的几张截屏，上面有些话已经画了红线，是一些含沙射影的文字）
龙吟：天啊！你早就存好了的吗？原来你早就留了一手啊！
苏灵：这就叫作有备无患！
……………………
龙吟：呵呵，对了，到12点了！睡觉吧！明天你太累，晚上必须休息好，以后再找吧！
苏灵：别急，我得先说完，出了这口恶气。
龙吟：嗯，好吧。
苏灵：这些是不是您写的？[图片]多么善意！多么美好！对吧！！！您凭良心说说，您给我的词儿，可都是善意和美好？？？
龙吟：呵呵，我承认，这首诗几乎全是引用的你的个签啊！
苏灵：我说“你特么的”这四个字了吗？/喷血/喷血/喷血
龙吟：这句话应该不是指的你。我大概是在借机骂老婆。
苏灵：啥？我天！你快算了吧！你以为就你懂文学，别人都是文学盲啊？你骂我就骂我吧，还找啥借口啊？
龙吟：不不不！真的，我那天和老婆打了仗，借这首诗出气来着！
苏灵：你就编吧！当时我看了确实气得不轻，我也暗暗发誓要同你绝交。/擦汗/擦汗/擦汗
……………………
龙吟：“不可救药”这个词，就是指的我老婆，我是说她太邪了，太顽固执拗了，简直不可救药！
苏灵：看来我找出啥来，你都会给我顺嘴解释一番！/吐/吐/吐
龙吟：你想错了！真不是说你啊！
苏灵：你就会跟我胡扯狡辩！一切都说不是你的本意！/喷血/喷血/喷血
龙吟：对啊，我又不敢直接写上骂老婆，所以就把那种情绪，安放在这首诗歌里了。
苏灵：你这样惫赖……让我下定决心，自那以后，我要……同你绝交！
龙吟：你绝对是想多了！
苏灵：行了，这没办法。
龙吟：你这种心理状态，我觉得和某些人的区别也不大了，彻底把自己代入到小说角色里了！
苏灵：和某些人一样？狗屎！那你就远离我吧！
……………………
龙吟：呵呵，不过也不完全一样啊！因为你不会害我，而且信任我，支持我。某些人则是想尽一切办法害我。同样是代入，结果多么不一样啊！
苏灵：你这都写上我的个签，把脾气都发到这上面了，然后还好意思告诉我说：“不是骂的你奥！”我能相信吗？
龙吟：唉！你真不信就算了，反正我对你一直充满善意，我不会骂你的，永远不会！
苏灵：永远不会？你这说得太早了！世界上从来没有永远的！不说这个了吧！
龙吟：那毕竟是文学作品，你还是没有区分开作品与真人的关系啊！比如小匡的人物原型吴豪吧，生活中是个很好的人，作风正派，为人热情，可是我把小匡写得多么流氓啊！
苏灵：一般人的确看不懂。
龙吟：可这就是文学啊！这就是夸张的艺术啊！如果照实描写，那我写的就不是小说，而是新闻报道了！
……………………
苏灵：嗯，算你有理吧！
龙吟：总之你要信任我，我对你一腔诚意，你别觉得你的热情喂了狗就行。
苏灵：你说，我们俩谁付出的友谊更多？谁付出感情更多？
龙吟：这个嘛，不好比较吧！都挺投入的吧！
苏灵：你为啥不说是你更多？
龙吟：都很珍惜友情啊！我还行。
苏灵：嗯哼，有时候我的确感觉一腔热情喂了狗！
龙吟：呵呵，这种感觉我很理解，请看这首口水诗：
曾以为付出必有收获，
在你认识到有些事情，
终究无能为力的时候，
虽然你心里有如刀绞，
但你终究会坦然一笑，
当然这需要一些时间，
放下因为你曾经拿起。
拿起以为世界是我的，
放下时就会看清世界。
你的热情即使喂了狗，
终究也不是无意义的。
起码你终于弄明白了，
不再用一腔热情喂狗，
而是用肉包子去打它。
……………………
苏灵：哈哈哈！想想也对哈！狗喜欢的是肉包子，你却把一腔热情喂了狗，狗能不吐吗？
龙吟：呵呵，我在京城工作的一个女学生，不久前发给我的一封“伊妹儿”，抒发的感情，很符合我们今天这个话题，转给你看看吧：
……………………
亲爱的郭老师：
昨天晚上我睡不着，还是想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记录下来，发给老师看看。
最近好像感冒了，在闷热的天气里，感冒真的是一件无比蛋疼的事情，不仅要忍受头疼嗓子疼，而且晚上还不能吹空调，甚至电扇都不能招惹，好在这儿的天气还算留情，终于开始有了些变化，开始下起了雨。
我的朋友都知道我是出来找工作了。我是在八月四号来到这儿，到今天已经是第九天了，工作什么的基本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这几天过得好快，好像刚刚抵达京城，就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其实也不止这几天。
昨天老张给我打电话，他说不知不觉已经立秋了，这一年马上又要过完了，接着就是一阵长吁短叹，我在电话这头笑出了声：
“嘿！孙子，四月份你丫也是这样说的！”
离开自己之前呆的城市，我想所有人应该都会有自己的理由。要是再往前推一段时间，大概在半年前，或者更久，我还能安慰自己这样的生活挺好，清闲安逸。在没有人约束的空间里，我可以像以前一样那般无拘无束，用来调节自己的消遣不少，打发时间的方式也很多。
唯一的不足是缺点钱花，但其实我也没有经历过特别局促的生活，在我吃不上饭的时候，总有人巧妙地伸出援手，不管那个人是谁，不管他需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始终觉得：不必为未来考虑，真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
说到这儿，老师肯定会反驳我：人活着不为未来做打算是不对的。
在我所受的正统教育里，无论来自哪方面，他们都会有意无意地告诉你，人活着还是应该要有一个目标。我并不是在否定这样的观念，也完全没有为咸鱼一样的生活做什么宣扬的意思。毕竟我自己已经完全摒弃这个观念。
但我却没有建立新的观念，所以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某天在地铁站里，我看着躺在地上一身褴褛的男人，他闭着眼睛，我却总觉得他正在注视着从他身边经过的人，戴着眼镜神色匆匆的男人，花枝招展的漂亮的姑娘。我问他：
“你在想什么呢？是在嘲笑他们生活单调乏味，还是在鄙视他们不值一提的梦想，或者你在想如果他们变成你之后是什么模样，憧憬他们正在经历的人生？”
他没有回答我，最后嘿嘿一笑，什么都没有说。
……………………
他当然不会说。因为我根本没有问。在我看到他的时候，不自觉地便绕着他走开了。
我可以像大多数人一样冷眼旁观，但假如我和他讲话，那么所有人的目光就会投给我，我是个不愿意受瞩目的人，所以及时停止了想象。
迄今为止，我都不大敢想象以后会变成怎样怎样，倒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我不敢承认。空谈主义在我看来是最无用的一种状态，幻想自己有一天会变得怎样牛掰，却心安理得地过着重复无聊的生活，这样的想法，就像某些无聊的男人自我安慰时，脑子里想到的美女，却永远碰不到一样。
以前郭老师经常给我们讲理想主义，您在课堂上滔滔不绝的风采，我印象很深。我知道您是个理想主义者，为了自己的文学理想在不懈奋斗，我祝您早日成功！
不过我个人认为的理想主义，并非夸大其词的侃侃而谈，在我能尽力的范围内，圆满顺利地完成生命这个轮回就是一件幸事。当然，如果有人说他的理想主义是“天下大同”，那我除了说一句牛掰，就再没有别的话。不过那是你的东西，我尊重它，你可千万别加在我身上，我还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
……………………
抱歉，扯远了，还是回头继续说我的生活吧！以前没有过辛苦面试碰壁的经历，所以这一次来京城，算是我的第一次。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找到一份并不理想的工作，让我还是有点意外。
不过在奔波的过程中，在和别人接触的时间里，我还是收获了不少东西。他们让我反思，让我迷茫，让我怀疑，让我自我否认。
以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多坦然，其实自己和所有人一样，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我们都是一样的浑浑噩噩不能自已啊！
我记得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抽着烟对我说：
“你虽然工作了三年，可是在我这里你的经历并不能称为工作经验，所以我不打算录用你。工作三年，其实是你浪费了三年……”
总而言之，还有一些不同的刺激我的话，相信我，绝非什么好话。
……………………
还有一个戴着厚厚的镜片，大腹便便的中年秃头男人问我：
“姑娘，你太天真了吧？我们单位可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你到底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样的工作环境？”
我不禁迟疑了片刻。这不在我考虑范围内，似乎从一开始我都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他这样一问我倒是懵逼了。我才明白自己下了车就去找工作，似乎很上进，但因为并没有做详细的了解便去面试，颇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感觉。
这个一脸讥笑的男人对我说：
“这样不好。你得脚踏实地一些。”
虽然他没有录用我，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他。我那些想要的东西，就像猴子想要打捞的月亮一样，清清楚楚地印在水里，去触碰它的时候，却轻易地变成了碎片。
……………………
我还记得一个干练的女人，她和我聊了好一会儿。虽然都是一个行业里的人，但她爬到了上层，成为了管理者。她趾高气扬地说的那些话，我虽然不是很赞同，不过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我认为，就规则而言，用来限制禁锢人的思想，总是不符合人的天性。但她告诉我，歧视规则或者想摆脱规则，你必须先让自己有能力打破规则才有资格这样说，要不然就只是单纯的个人看法。
在她看来，那不过是弱者用来自我安慰的一种手段。我承认自己是她眼中的弱者，这份软弱，来自能力的不足和思想的夸大。无拘无束算是人的一种天性，但在这个枷锁缠身的社会里，无拘无束只能是强大的人才配享有的权力。
在我要离开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挂在公司办公室里的横幅：“使命必达，不负明天！”
这样的话第一次让我产生了深深的压迫感，不是亢奋或者鼓舞，我终于明白了它们存在的意义——这样充满美好希望的说法，总是能让大多数人感到信服。
……………………
以前的我，总是喜欢对讨厌或者反对的东西指手画脚，总觉得自己读了几天书，便有了明辨是非，判明对错的能力。那时候总是这样，而且常常乐此不疲。在现在看来，当时真的是蠢不可耐，现在回忆起那时候的我，我这张老脸都羞红得不敢抬起来。
就比如我和一个人一块去超市买泡面，我选了一桶红烧牛肉口味的，而他拿了一桶香辣牛肉口味的，因为我对香辣牛肉面里的料包——那个脱水蔬菜感到不适，我便说他买了一桶狗屎，而且还劝告别人别买。这是不对的，不仅不对，我还容易被老板咒骂，弄不好连红烧牛肉味的泡面都吃不到。
当然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只是举个例子而已。毕竟大家都沦落到吃泡面了，还瞎矫情哪个好不好吃干嘛？
……………………
没有人喜欢这样那样的条条框框。在小的时候，我们总是在想，所有的人都不会为了工作而烦闷苦恼，只是有人总是自己让工作折磨自己。希望自己以后一定要做个洒脱的人，那些厌恶的东西都离自己远远的，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潇洒地长大。
大部分人都做过这样的梦吧！反正我做过，做了二十多年，不知道在哪一天醒来了。要是有人也和我一样，对现实不忿或者抱怨，那我有一句话送给TA。在这之前我曾经拿这句话来宽慰过我的朋友，虽然没什么卵用，不过就这么随意地一听，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这句话是：
“工作固然是让人厌烦的事情，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它又是一个体现人的价值最好的表现形式。它所带来的荣耀感、成就感、认同感，那是我们人生中需要的情绪，而我们需要这些，恰巧因为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所以一腔热情地工作，就是实现你人生价值的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