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未脱虎口,又入狼窝
当日,载有重型装备的汉军车队,缓缓通过马谷田往信阳方向而去,汉军骑兵仍然守在隘口处;
当夜子时,两营骑兵一分为二,其中一营往信阳而去,另一营却兵分多路,往不同的方向而行;行出几里后,这营骑兵立刻调转方向往襄阳而去。
如此瞒天过海之法,并未逃过魏军哨探的眼睛;陈泰和夏侯威相视一笑,领着主力骑兵在后方紧追不舍。
此时的汉军只有一营兵马,自然不敢与魏军硬拼,他们一刻也不敢停留,往社旗、唐河、复阳等不同的方向四散而逃。
“报……陈将军:我五百骑兵已经冲破蜀军围堵,正往毛集方向而去,阻截的蜀军并不多。不过……驻于泌阳的凌封、陈表二将,他们正抬着大批拒马去往马谷田!”
“蜀军的重骑兵何在?”夏侯威略有担心地问道。
“回禀将军,他们刚出泌阳,正在往马谷田方向而去;这支蜀军必会抢在我之前,先行抵达马谷田。”
“跟他们拼了!”陈泰厉声喝道:“他们虽然刀枪不入,但只有两千,何足惧哉?”
“不错!蜀军的步卒行动缓慢,还需多时才能赶到马谷田;我就与这个叛逆二哥决一死战,为我大军开道!”
二将没有犹豫,立刻引兵往马谷田而去,夏侯威更是引着三个营冲在最前方,誓要击败夏侯霸。
大约一刻钟后,夏侯威率先赶到马谷田;此时的魏国骑手都知道,只有抢在汉军步卒封堵隘口之前击退夏侯霸,自己才能顺利突围。
魏军哪肯放过唯一的突围机会,面对刀枪不入的重骑兵,面对汉军的连弩和炸弹,纵然伤亡惨重却死战不退,逼得夏侯霸节节后退。
陈泰很快就引兵杀到,夏侯霸毕竟兵力有限,他不敢与魏军硬拼,缓缓往高邑方向撤走。
“别再追了!速速从马谷田撤离!快!”
“前方必有蜀军阻拦,不过数量不多,大家决一死战,必能成功突围!”
陈泰和夏侯威不停地鼓舞士气,麾下的骑手也不迟疑,如狼似虎般往毛集隘口而去。
马谷田距离毛集大约八十里,这一段位于两山之间,中间最窄的毛集隘口只有十里宽。
在此前的半年多时间里,这一段路被王昶所部挖得千沟万壑,只有搭上简易的木排才能勉强通行;当时,王昶在隘口内屯有一营步卒,北上淮水的两万汉军骑兵也没能将其攻破。
前不久,魏军的步卒撤走之后,为了将南阳郡的重装备运往广成关,汉军在这几日秘密填平了沟壑,车马皆能自由地通行。
不过,陈泰和夏侯威没有想到,他们先头的五百骑兵通过之后,伏于毛集隘口两侧的汉军迅速冲下山崖,抽走几百条木排之后,这一段又变得坑洼不平,最窄的壕沟也有一丈多宽!
冲在最前方的几匹战马跌入壕沟,魏军这才发现不妙,赶紧勒住战马,还未来得及返回,各式弩箭如同雨点般地砸来。
“卧槽!中计了!撤!快撤!撤回南阳!”
“陈将军,恐怕……我再难撤回!”夏侯威惊恐地说道:“陈将军,蜀军能抽走此处的木排,也能抽走马谷田的木排!如果我没猜错,马谷田那边也有数条深沟,还有陈表和凌封部署的拒马!”
“卧槽!咱们刚出虎口,又进了狼窝!”陈泰愤愤地骂道:“陆逊!你这小人!本将跟你势不两立!”
“陈将军,你先稳住这边,本将引一军返回马谷田,尽量打通退路!”
夏侯威说罢,不敢多作耽误,赶紧引一军返回。
陈泰正想阻拦,壕沟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大笑,这正是赵广的声音。
“陈将军,你错怪陆将军了!咱们谁也没逼你来此吧?再说了,我夏侯将军在马谷田拼死阻拦,你等拼了命往狼窝里钻,你自己寻死,咱们实在拦不住啊!”
“陈泰!愿降否!我家陛下任人为贤,以你之能,若降我大汉,至少能封四镇将军!”
“姓牛的!你放屁!你这叛贼休要得意!你的人头值三百万铢,本将必取你首级!敢与我单挑否?”
“陈将军,现在打仗谁还玩单挑啊?”赵广哈哈笑道:“若你能降我大汉,你可以在军中摆擂,想与我大将军单挑都行!正如牛将军所说,你若降我……”
“放屁!我乃大国上将,岂能降你西川小国?”
“陈泰!休要执迷不悟!”赵广指着陈泰厉声喝道:“你别再坐井观天,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现在的大汉十三州,我大汉已经坐拥九州!现在的四州正被我三面合围,朝不保夕;北方三州归我大汉,这不过弹指之间!你还在以大国自居,岂不自欺欺人?”
“陈泰!你陈家祖上皆为汉臣!你父亲陈群却助纣为虐,协助曹丕篡位,十恶不赦!你若能迷途知返,投我大汉,既可弥补你父亲之过,又能保陈家之百年基业!此时的魏国,司马懿专权跋扈,早已不是你想效忠的魏国!你还不迷途知返,更待何时?”
“牛金!你这叛贼,休要多言!”陈泰厉声喝道,又指着赵广说道:“想要本将投降,这绝无可能!纵然本将被围,你也休想俘虏本将!更别想获得一匹战马!”
陈泰说罢,突然哈哈大笑道:“本将杀不出去,你等也休想杀进来!传令下去:死守两头隘口!粮食吃完就杀马充饥,直到全部杀光!休叫蜀军获得一匹战马!”
“嗖~”
一枝长箭破空而去,陈泰脖子中箭,晃晃悠悠地栽于马下,身旁的小将和众兵卒无不大惊,警惕地注视着崖上。
陈泰倒地时,对面的牛金和赵广更是大惊,回过神后,牛金大声骂道:“甘瑰!你特玛疯了不成?你要秀箭法,换个小卒不行吗?你家很富有是吧?三十万就在眼前,却被你一箭射死,你得赔我!”
“牛将军,稍安勿躁,你听我解释……”崖上传来甘瑰声音,朦胧的夜色中,几个身影从崖上溜下,很快就来到阵前。
牛金刚想开骂,甘瑰哭丧着脸解释道:“二位将军,你们也看到了,陈泰确实执迷不悟……”
“卧槽!你射手射腿不行吗?为何要射脖子?三十万就这么没了,你不心痛?”
“呃……牛将军,我舍去三十万铢,实在是迫不得已啊!刚才你们也听见了,陈泰难以降我,他要杀马啊!这如何使得?若这批战马真被他杀光,一千五百万铢就没了,岂不是血亏?”
赵广和牛金犹豫着点点头,甘瑰继续说道:“再说了,这把养由基弓乃是大将军所赐,若不能一箭就毙命,岂不亵渎神物?”
“得,得,得,你说的话也有道理!”赵广也怕魏军逼急了杀掉战马,赶紧让兵卒喊话劝降。
不多时,天色渐亮。
魏军兵将看清四周的形势之后,瞬间就没了斗志。
在他们的前方,几条丈多宽的壕沟完全阻住了去路;在壕沟的对面,汉军的投掷车、床弩蓄势待发;两侧崖上站满了汉军的弓箭手;此时的魏军,确实已被堵住去路。
夏侯威引兵返回,又带回一个绝望的消息:马谷田那边也有几条壕沟,其上的木排皆被抽走;在壕沟的对面是汉军部署的拒马,拒马后方又有夏侯霸的重骑兵。
此时,魏军已被围在马谷田和毛集之间,陆逊再无忧虑,引着兵马从方城以西的叶邑隘口而出,浩浩荡荡地往广成关而去;
同时,夏侯霸屡劝夏侯威无果,无奈之下,他为了避嫌,将自己的兵马暂时交由王平指挥,然后与陆逊一同北上广成关。
陈泰被射杀,更加坚定了夏侯威死战的决心。他返回之后,首先令兵马守住两侧隘口,然后下达命令,敢于向汉军投降的兵卒,立刻射杀。
几日下来,汉军喊得口干舌燥,却无一个魏兵前来投降。
“赵将军,据我崖上的哨探观察,魏军的粮食已经耗尽,夏侯威宁死不降,若他下令杀马,咱们可真亏大了!”
“唉!牛将军,我也没办法啊!”赵广无奈地说道:“甘将军能射杀陈泰,咱没什么意见。可是……夏侯威毕竟是夏侯霸将军的亲弟弟,咱多少要给夏侯将军一点面子,不能把事做得太绝啊!”
“可是……过了今晚,最多明晨,他定会下令杀马!咱不能由着他啊!咱好不容易困住这批战马,绝不能前功尽弃!得想点办法才行!”
“唉!可惜咱们联系不上陈将军,若是由他出马,要生擒夏侯威就易如反掌;只要夏侯威被擒,魏军必会投降。”
“罢了!向陛下请援也来不及,咱们就赌一把!”
“甘将军,你……这是何意?”
“今日傍晚,本将仍旧到崖上埋伏;你们在阵前喊话,引诱夏侯威出帐,只要他一露面,我将其射成重伤,如此一来,谷内的魏军必会出降!”
“甘将军,此计看起来不错,只是……夏侯渊身着铁甲和头盔,射其面部或颈部必然致命,射其四肢又无法将其重伤,这很难办啊!”
“赵将军,牛将军,你们有所不知!”甘瑰正色说道:“大将军赠我的养由基弓乃是神物,二百步外穿透普通铁甲,绝无问题;本将有信心,必能将夏侯威重伤而不致命。”
“唉!咱们不能让这批战马被杀,又要急着引兵北上,确实不能多等;依我看来,只能试一试了!”
赵广说罢,牛金也不反对,三将一拍即合,于是分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