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主动”禅位
洛阳。
文武大臣汇于殿内,脸上皆有忧虑之色。
“太傅,蜀军的标枪太过厉害,我部署在瓠子河的战船已被击沉百余艘,蜀军战船正在黄河集结。”
“此事不必担心。”司马懿满不在乎地说道:“战船全部退至濮阳水域,静待姜维渡河。”
“太傅,有哨探来报,据言陆逊和南阳的多路蜀军骑兵正汇于广成关,微臣担心……陈泰和夏侯威二将……”
“这二将被蜀军围在南阳,在我所有的计划中,此路骑兵已经全军覆没,此事不必再提。”
“太傅,近日的洛阳城中多有异象,百姓私下间皆有传言……”
司马懿心头一懔,似乎想起了当年的玄石图,谨慎地问道:“哦?异象?究竟有何异象?”
“这……太傅……”
“但说无妨!”
“太傅,前夜子时,城东百姓张氏,家中的黄狗身着官服、头戴官帽,在房顶狂吠不止;昨日傍晚,城西鲁氏妇人,做饭时发现有小孩被蒸死在锅中,官府却未发现有婴儿失踪……
今日辰时,城北宿卫军营内的水井边,突然长出一块怪异的肉,其周长数尺,有头有眼有口,没有手脚,但能缓慢移动,甚是奇怪,高柔将军已将其剁碎后焚烧……”
“哦?天下竟有这等奇事?”
“太傅,高柔将军也觉得古怪,特意请人占卜,只是……”
“王大人,这何需占卜?”司马懿不屑地说道:“此肉有形但不完全成形,有头部的各个器官却不能发声,此等怪事,不论出现在哪国,都是国家的灭亡之兆!”
司马懿说罢,众臣皆有惊愕之色,瞥着一旁的曹芳,全都不敢出声。
“回禀太傅,占卜者……与太傅所说基本一致……”
“报……陛下,太傅:司天监荀大人,昨夜监测到流星划过洛阳上空,坠入南方某地;今晨,伊川县令派人快马来报,证实流星落于辖县,幸无人员伤亡;”
“报……陛下,太傅:太后差人来报,昨夜,有刺客潜入皇宫,我大魏传国玉玺失窃,太后请陛下和太傅速速捉拿刺客……”
“当年,汉失其鹿,天下共逐,终被魏取而代之;今,天降煞星,地有灾祸,民有异象,曹氏宗亲众叛亲离,蜀军两面围攻洛阳,传国玉玺不翼而飞;如此种种,依我看来,魏国气数已尽。不知陛下以为如何?众臣以为如何?”
司马懿说罢,曹芳吓得直打哆嗦,众臣皆沉默不言,司马懿环视殿内,大笑而去。
当日,太傅府内,司马懿与几名心腹饮酒作乐。
酒过三巡,蒋济举碗说道:“太傅,此时的魏国气数已尽,以微臣看来,太后若识时务,必会让曹芳禅位;届时,太傅就众望所归。”
“来人,命人把玉玺送还太后,就说本太傅已经斩获刺客,及时追回传国玉玺;哼!若是太后再不知其意,休怪我心狠手辣!”
司马懿说罢,目光如炬,冷冷地令道:“高柔,你引宿卫兵马将皇宫重重包围,不许太后和曹芳出宫一步,不许任何人入宫觐见!若是太后问起,就说蜀军即将攻入洛阳,城中刺客和细作猖獗,禁止任何人出入皇宫,只为保陛下之安全。”
高柔领命而去,司马懿又说道:“今,蜀军兵临洛阳,我不想等待太久;贾充,你即刻着手,安排得力刺客随时待命;若是太后和曹芳不识不时务,随时等我命令!”
“太傅放心,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蒋济,这段时间,你的虎豹骑不得离开洛阳一步,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兴风作浪!”
“诺!”
“传我军令:徐质、戴陵、郭淮、王雄、陈佐、陈坦,自即日起,在新乡日夜操练新骑兵,不得有一刻怠慢;若与蜀军对阵再有兵败,绝不轻饶!”
……
洛阳,皇宫。
前几年,特别是诛灭曹爽之后,司马懿经常以太傅的名义私下“管教”曹芳,司马昭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代理太傅”行使职权,公然掌掴曹芳。
当时的朝中,部分忠于曹氏的大臣,他们要么被调离洛阳,要么被贬职,朝中皆成了司马懿的党羽;
曹叡共有三个正室,其原配夫人,也就是平原王妃虞氏,曹叡刚刚继位时就被罢黜,后来的毛皇后也被赐死;此时的郭太后,正是曹叡遇刺前册封的“郭皇后”。
其实,不论在历史上还是当前,曹叡后宫的嫔妃甚多,《魏略》中有“魏明帝后宫甚众,嫔嫱共达数万人”的记载;在《三国志》中,也记载着曹芳时期,曹叡所留下的嫔妃,仅“才人”就有至少六十四位。
然而,曹叡毕竟英年早逝,其亲子曹冏、曹穆、曹殷,以及养子曹询全都早早夭折,唯独留下养子曹芳继位。
今日,司马懿在殿上的作为,让郭太后寝食难安。
可惜的是,现在的曹氏宗亲,要么暗中转投大汉,要么早早地被害死或罢黜;
此时的军中,忠于曹氏的王凌叛乱被诛,郭太后思来想去,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诸葛诞和毌丘俭身上。此时,仍然忠于曹氏的,可能只有这两人。
想到这里,郭太后写下一封信,命可靠的侍女带出皇宫;然而,此侍女刚出皇宫就被高柔的宿卫兵拦下。
“高将军有令:蜀军即将兵至洛阳,城中刺客和细作猖獗,任何人皆不得出宫!”
“将军,小婢出宫,乃是奉太后之命,给太傅送去亲笔信函,请将军代为通传。”
“给太傅的信?什么信?高将军有令……”
“将军,此信事关重大,关系到帝位之禅让,国家之安危,太后命我亲手交给太傅,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侍女如此说,宿卫兵不敢马虎,急忙向高柔禀报。
少时,高柔引兵前来,问清缘由后大喜,他也不敢怠慢,亲自引着婢女前往太傅府。
“这……真是太后之意?”司马懿疑惑地说道,再次将信从头到尾阅读,脸上多有喜色。
“太后命奴婢转告太傅:自古以来,天下皆为有德者居之;太傅乃大魏四朝老臣,辅佐两位幼帝治理天下,可谓劳苦功高;为了大魏江山之万古长存,陛下愿意禅位于太傅,太后和陛下只求衣食无忧,只求一块封地颐养天年。”
司马懿查言观色,确定此婢女不像说谎话,心头大喜,却面不改色,故作为难地说道:“今,蜀兵犯境,洛阳朝不保夕,若是此时禅位,恐有不妥。”
“太傅所言甚是!”婢女如实转述道:“太后的意思是,不论禅位与否,还请太傅以大魏江山为重;若能速退蜀兵,陛下可在年底前禅位,若是战局不利,或许……只能等到明年年初,另寻吉日。”
婢女说罢,司马懿心头有千万匹神兽在奔腾,强压着心头的不悦:“既然太后有令,臣定当恪尽职守,绝不让太后和陛下失望!”
司马懿说罢,给婢女发了些赏钱,然后命宿卫兵送她回宫。
“太傅……这是……”
“哼!这个姓郭的!敢在本太傅面前耍小聪明,她还嫩了点!”司马懿说罢,冷笑道:“这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我倒想看看,还有谁敢兴风作浪!”
“太傅,何必搞得这般麻烦?交给末将去办就行!或是交给贾将军,他麾下的死士将随时待命!”
“不,不,不!”司马懿摇摇头,正色说道:“我在明,敌在暗,这绝非万完之计;再说了,蜀军兵临洛阳,不宜再生祸乱,我不想看到第二个王凌。”
“那……太傅的意思是……”
“你可撤去部分宿卫兵马,放松对皇宫的包围;不过,出入过皇宫的所有人都要严密监视,若不出我所料,她必会在近期生事,你务必给我盯好了!最好能拿到证据!我倒想看看,谁是第二个王凌!”
“太傅,末将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这有些难办吧?”
“有何难办?”司马懿不屑地说道:“若我没猜错,她能联系的人,最多只有满宠、杜恕、王经、诸葛诞和毌丘俭;你只需盯死这几个人就行。”
高柔郑重地点点头,司马懿冷笑道:“若是老老实实地禅位,本太傅可保你衣食无忧,儿孙满堂,否则……哼!别不识抬举!”
“太傅,只是……我想击退蜀军,这可不易啊!现在的蜀军骑兵众多,而且多分布在西部和南部的平原地带。”
“不论她禅位与否,也不管她何时禅位,我都要击退蜀军。”司马懿说罢,看着刚刚送来的两军兵马分部图,正色说道:“传令:满宠,兵退伊阙关;程喜,引兵五万,屯于大谷关。”
“太傅,这……这是何意?”高柔大惊道:“洛阳就靠八关镇守,我主动放弃广成关,岂不是自断一臂?再说……程喜少经战阵,岂能独守一关?”
“不,不,不!”司马懿呵呵笑道:“我兵进汉中之时,蜀军利用地形全歼我军羊祜所部,此刻,我不过如法炮制而以;我将蜀军放入广成关内,以大谷关和伊阙关御敌,这也是诱敌深入之法。”
高柔心头多有疑惑,司马懿继续解释道:“正如你所说,蜀军的骑兵众多,我先主动放弃广成关,可将蜀军主力诱至南部的丘陵地带,蜀国骑兵就无法显威;此时,我再出一支奇兵重夺广成关,可将南路的蜀军围在广成关、伊阙关和大谷关之间,其插翅也难飞!”
“太傅,南路的蜀军分为两部,其中有陆逊所部,有十万步卒和一万骑兵;另有蜀国太子刘璿所部,有六万步卒和两万骑兵,若能将其诱至丘陵地带加以全歼,蜀军受此重创,姜维的东路就独木难支,必然退兵,我再以大军反杀,大事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