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面起饼

第8章 面起饼

跪坐在蒲团上想了又想,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沈兴轻轻一笑,终于放下了,觉得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两眼一抹黑想什么都是假的,不合实际。

其实沈兴才是打听消息的最好人选,目的性强,也不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张明玉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也已经不小了,放在古代十二三岁就相亲的年代,已经有人去注意了。

只是初来乍到,沈兴不想妄动、引人注意,只想过几天乖宝宝,风头过后再行动。

按下心里的念头,沈兴拿起毛笔,对着墙壁上木板的内容写了起来,沾上清水在木板一笔一划的书写。

专心致志,连续抄写了好几遍。

沈兴在年少的时候,曾经在老家看过通书,看过老本的医经,因此一般的繁体字他都认得,稍微简单一点的他还愿意书写,经常把言字旁和国字写成繁体字。

关于毛笔字更是不在话下,与许多新生代的孩子不一样,写出来的字能认识、像蚯蚓屙屎一样一团一团都可以,沈兴的毛笔字和硬笔字都很出色,符合当时的年代特色。

为了陶冶心境,控制自己的脾性,免得怒火伤肝或者动怒,参加工作有了条件之后,沈兴经常练习书法和毛笔字,一练就是近十年。

写过楷书,写过小篆,模仿过石碑,尤喜欢那横平竖直圆劲均匀的力度和韵味,觉得那字里行间充满了古韵,透着苍桑,透着豪迈。

因此,沈兴书法的不能说很好,但是绝对可以示人。

只是这‘學’字它怎么就这么难呢,写了这么多遍,怎么摆都不尽人意?

看惯了简体字再来看繁体字,还要自己书写的时候,沈兴的眼光就不同了,挑剔的总觉得它不满意。

水已经浸湿了木板,但是字还是始终差了一点。

写了擦,擦了写,布已经擦湿了,接连换过好几次木板,字迹还是歪歪扭扭。

当然,这和他跪坐在地上书写也有一定的原因,因为平常练字的时候,沈兴总是端端正正的坐的写字椅上,而不样一块随时会走位的蒲团,姿式更是完全不对劲。

沈兴不由得有些怒意,不肯服输的倔脾气一上来,硬是压着怒气,平心静气的写了几十回。

随后,他就感觉的腿脚有些酸麻,忍不住的挪动腿脚,想着把腿伸直。

只是沈兴刚抬头,无意之间,就突然发现小林寺的住持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正老态龙钟的看着沈兴及他眼前的字迹。

“学不能己,持之以恒方有所成,缘起,你刻苦用功已经卓有成效,这些字比前些时日已经工整许多,切莫松懈。”

老住持满脸欣慰,不住的点头,然后面带微笑的看着沈兴,一脸期许的样子。

张明玉的父亲在一旁搀扶着老住持,看着木板上的字迹,眼神始终不定,面色诧异的盯着面前的小和尚,一副不敢置信、满腹怀疑的模样。

“哦,谢谢师父,我会发奋的。”沈兴赶紧从蒲团上爬起来。

虽然得到了老和尚的称赞,但是沈兴知道自己的毛笔字还没有入流,更何况这坐姿就损失了一半,因此恭恭敬敬的给老和尚行礼,面无得色。

老和尚见了,心里更是满意,满目慈和的看着自己的弟子,见沈兴瘸着两个腿,似有不便,知道这是跪坐的时间太久,腿脚酸麻所致。

于是,点着头说道:“久坐无益,有碍身体,缘起,出去歇会吧。”

只想起弟子的顽皮,老和尚微皱眉头,又补充了一句,道:“莫要行远,不得惹出祸事。”

“嗳,谢谢师父,我这就去。”沈兴喜滋滋的应承。

能够玩谁愿意做乖宝宝?更何况初来乍动,什么都需要等着他去了解,只是情况特殊不好妄动,沈兴不得已才蹲在这里,如今光明正大能够出去办自己的事,他岂能不答应?

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不过心里虽然高兴,喜形于色,但是沈兴还没有得意忘形,恭恭敬敬的对着老僧再次施礼。

看到沈兴这样,老和尚更是高兴,满脸笑意,只感觉弟子一夜之间就已经长大,心底无比的欣慰。

至于旁观的张父更是两眼圆瞪,仿佛撞鬼一般,两只眼睛翻到了眼毛上面,眼睁睁的看着沈兴退出了偏室,消失在门外。

出到门外,走出挂有小林寺牌匾的大门,就看到了远处池塘,四周的青山。

想了想,他没往山上去,虽然喜欢,但是不愿意去,谁知道这个年代山上有什么?土匪、老虎、豹子、野猪,任何一样东西都可以要命,说不定还有村山安装的陷阱。

定定神,他走向了那个日晷,谁让他有强迫症,总喜欢时不时的打量手表,看着时间办事。

只是沈兴还没走到日晷前,就听得菜地里钻出一个人影,远远的对着他招手。

“老沈?……老沈,我在这呢!”

沈兴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问道:“你在干嘛?”

“捉虫子!”张明玉道。

沈兴一听,当即就乐了,对着张明玉笑道:“你这也叫捉虫子?你会捉吗,捉到没有?”

“没有,反正我没有看到,这是我爸安排的。”

张明玉摇了摇头,甩的飞快,丝毫不觉得有什么过错,说的理直气壮,还不忘显摆自己的功劳,认真的说道:“不过我看到一只蜗牛,踩死了,很小。”

张明玉双手洗的干干净净,浑身上下一点污渍都没有,手里拿着咬的只剩半截的黄瓜,咔擦咔擦不停的咀嚼,然后把手里吃的只剩半截黄瓜递到了沈兴跟前。

“只剩这一半了。”

沈兴摇了摇头,没接着那半根黄瓜,对那引火线一般大小的小黄瓜根本不感兴趣。

沈兴心里默默的为未来的岳父致哀。

抓虫子?

那是来摘黄瓜!

安排什么事情不好,偏偏安排张明玉来菜园子!

前世沈兴乡下的老家后门出去不过五步的距离就有一片绿色的菜园子,张明玉除了摘菜的时候进去,其它的时候从来没有进去过,连鸡都没有赶过一回。

其它的农活更不消多说!

沈兴强行的把自己的目光从那半截黄瓜上移开,免得自己会笑场,开口问道:“你不说去打听消息吗,问到了吗?”

“问到了。”

张明玉点头,毫不迟疑的将手里的黄瓜塞进了嘴巴,三下两下咬过,鼓着小嘴巴说道:“老沈,这里叫梁国,武康县、小林乡。”

“……你姓沈,就叫沈兴,缘起是你的法号。”

“还有,你师父叫曾静,俗家姓陈,是曾祐大师的师兄,来到这里四五年了,就是那个时候收的你,当时你还小,只有四岁。”

“我爸叫张玖阳,本不是和尚,那是假的,只是活不下去了所以才进了寺院去照顾你和你师父,那是今年春天过了年的事,到现在还没有几个月。”

“我妈死的早,我几岁的时候就死了……”

“他住在寺庙里那是没有办法,因为我们家的房子倒了,所以他只能住在小林寺,然后我就寄宿在兰婶家里,他在戒坛剃了头发因为担心官府找他麻烦,让他去服役,不过已经递了报告,很快就可以出家了。”

说起自己的父母,虽然刚刚才认识一天,但是张明玉依旧有着感情,说起来声音都变了,然后脸上也有些异样。

语气放缓,面色凝重,心里有些伤感。

不过也就是转眼之间的事情,很快她又说起了其它。

“兰婶是小恪的妈妈,小林寺的田产租出去,然后收回来卖馒头,偶尔还卖米,卖完了养活你们和小林寺点灯,就是主殿里那个油灯……,油很贵的,特别的贵。”

“兰婶就是帮你们小林寺卖馒头,用的是你们小林寺的米和面,她们靠着小林寺过活……”

“另外……”

张明玉鼓着眼,嘴里含着还没有吃完的黄瓜,碎碎叨哪的,说话吞吞吐吐,一张小嘴巴倒豆子般的往外吐,薄薄的嘴唇说的飞快。

沈兴微眯着双眼,脸色微沉,目光隔着几步远的看着张明玉,眼神悠悠,一副高冷的样子,脑海里在不停的思索。

“老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张明玉有些担忧。

沈兴的脾气很好,夫妻俩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超过三五回,张明玉也很喜欢丈夫的笑容,觉得它暖心、贴胃,然而沈兴要是沉下脸来,张明玉就会心惊胆颤,生怕他会发火。

工作的时候,沈兴偶尔从公司里的时候会气度森严,面色铁青,仿佛有人欠了他八吊钱一样,山雨欲来。

虽然知道这是公司里的事情,但是张明玉依旧是每次都提心吊胆,只是脸上又不敢露怯,生怕丈夫会多想,从而火上浇油,变的翻天覆地。

看见他眼神悠悠,面色严肃,张明玉心里一个哆嗦,赶紧的将手里吃剩的最后一截黄瓜皮子给扔了,扔的远远的,然后小心翼翼的凑前沈兴身前,眼巴巴的望着他。

“哦,我没事。”过了许久,沈兴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答道:“我是在想问题。”

“打听的很有用,很好。”看到张明玉露怯,面有骇色,沈兴特意的表扬了妻子。

夫妻俩一起生活好些年,妻子能有什么动作和心情能瞒过他?

听到是梁国,沈兴就想到了南北朝,南北朝有一个梁国,历史中称为南梁。

历史中从还来没哪个国家称自己为朝,比如清朝,大清朝的人都自是自称大清国,或者是大清帝国。

只是这个梁国未必就是历史中的那个南梁国。

因为南梁国真正而言只有一位皇帝,就是那位四次出家的梁武帝,活了八十几岁,四次舍身侍佛,朝廷花了数亿的钱财为他赎身,佛门富的流油。

想想老和尚一天吃两餐,顿顿喝粥,寺院里那些破烂的器具……

沈兴就觉得这与历史不符。

当然,这也不排除梁国刚立,朝廷没有钱财资助佛门。

这需要更加详细的资料才能肯定这一点,比如说皇帝的年号、姓名,或者庙号。

当然,庙号肯定不是现在的皇帝能有的,只有前任或者前前任皇帝才有庙号。

至于张明玉的父亲,张明玉已经说的很清楚,这没有什么疑惑,哪怕是对方刚刚进入小林寺就成了寺监,多半也是因为老住持年迈,所以需要张父管理俗务,毕竟听起来小林寺有田有铺子,还需要接待香客,俗务不少。

当然,这需要小林寺有香客才行。

这一点也恰恰证明了为什么之前练笔的时候沈兴喊张明玉的父亲为师叔,对方会拿眼瞪着他,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以为沈兴故意恶心和作弄他。

沈兴将心里的疑惑和认知一一说了出来,向妻子托出,然后说道:“我师父姓陈,但是不一定就姓曾。

俗家已经有了姓氏,那么佛门不可能再有。

如果有,那多半是僧人的僧,不是姓曾的曾,代表的是职业,历史中有很多人将职业冠在自己的名字前面,比如说仓颉,他其实就是一个管仓库的,名字是颉。

僧净很可能就是我师父的法号,或者佛门名字,说不定别人就叫净大师,干净的净,而不是安静的静,它代表的是洁净、空……”

果然,还不等沈兴把话说完,张明玉就开始点头,道:“对对对,就是僧净,净大师,兰婶就是这样叫的,我还以为是曾静,嘻嘻……”

“老沈,你真厉害!”

张明玉满脸堆笑,特意的表扬丈夫,然后变魔术一般从衣服里摸出一个小馒头,递到沈兴的面前。

“这是兰婶卖的馒头,我特意给你留的,你试试?”张明玉道。

听到是馒头,沈兴抬头一看,就看到了张明玉手里的馒头,然后……,脸色开始发黑。

“旺仔小馒头?哦,不,这是兰婶小馒头?”

这哪里是馒头,根本就是饼干!

圆形,直径三指宽,然后是薄薄的一层,就像是后世的饼干,只是颜色有些差异。

“咯咯……”

听到沈兴说的这么‘有趣’,张明玉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笑的两道眉毛都弯了。

弯着腰说道:“不是的,这就是饼干……

哦不,这就是馒头。

和馒头是一样的做法,整个小林镇都是这样。

有的人叫馒头,有的人叫馒首,还有些人叫面起饼,咯咯……”

听到自己也跟着沈兴说错了,张明玉乐不可支,笑的前仰后歪。

看到沈兴微微点头,她这才又把手里的馒头接着往丈夫眼前送了送,眉开眼笑的说道:

“试试吧,看看怎么样。”

“嗯。”

沈兴没有矫情,拿起小馒头捏了捏,感觉有些硬,接着再摸一摸,感觉已经有些凉了。

觉得差不多了,张开嘴咬了一口,然后费力的咀嚼。

一股淡淡的香味在舌尖上泛起,染满整个口腔,一股丝丝的香甜在嘴里慢慢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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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的和尚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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