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如何待你

我该如何待你

洞穴外面似乎有人声和脚步声。吵吵嚷嚷的声音花枝子睁开眼睛。

她抬起头看了看一旁的陈生,他还昏昏沉沉睡着,她伸手摸摸他光洁的额头,略微有些烧,但是不是特别严重。

花枝子松了一口气,她赤着脚出了洞穴,皱着眉头,冲着在外面吵吵嚷嚷的人偶们招了招手。

几个人偶在外头不知道呆了多久,风吹日晒后一身泥泞,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这是花枝子昨天造出来的几个人,为了让她和陈生以比较合理的方式被找到,她交代几人就在附近山头搜寻,再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假装找到了他们,好让他们能够合理的从山洞撤退。

几个人偶看到她,纷纷低着头站到她的面前。

她理所当然一人赏了一个爆栗:“你们吵死了!吵到我男人怎么办!”

人偶委委屈屈的说:“我们在外头转悠了好几个小时也不见小姐出来,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花枝子踢他一脚:“轮到你说话了吗?”

她又说:“罢了,跟我来一趟,我交代你们几个一件事情,一定给我办好了。”

花枝子手指如飞,画了几张草图递给人偶:“按这个来,分毫不差,知道吗?”

看几个人偶点头离开,她方才满意的一跳一跳的回到洞穴。

确认陈生依然未醒,她默念真言。

转眼之间,洞穴里面铺上了毛茸茸的厚毯子,洞口加了一块帘子挡风,室内又增添了一炉炭火,还有一只躺椅几个蜡烛。

她皱着眉毛想了想,又加上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一些食水和药材。

她提起铁锅架在炭火上,加了水和米就没再管了,另一个小锅则丢了一只生鸡,加了水、料酒、生姜炖煮。

办完了这些事情,她才觉得满意了些,

直到鸡汤煮的咕咚咕咚沸腾好久,她在汤里加了一些盐,尝尝味道正好,又在锅里加了一些片好的牛肉和蔬菜。

看看粥也差不多好了,她才坐到了陈生旁边,用手抚摸他的面颊,柔声唤他:“阿生,醒一醒。”

陈生眼睫轻颤,过了好久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花枝子冲他笑:“到了正午了,该起来了。”

陈生像被苍蝇绕着头一般迷迷糊糊的,头一偏又想继续睡:“再让我睡一会。好困···”

花枝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吃点东西再睡,昨天就没用晚饭,光吃药,你身体受不住的。”

陈生发着烧有些头疼,大概因为不太清醒,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花枝子掌中,他难得的使了些小性子:“我头痛,不想起。”

花枝子于是心软了,又摸摸他脑袋,应道:“不想起就别起了。”

她盛了一碗鸡汤,又加了好多肉片自己开开心心的吃了,这里的食物其实对她起不了什么作用,只不过是安慰剂而已,但她自觉饥肠辘辘的胃已经得到一些抚慰。

这才盛起另一碗鸡汤撇去了油,又盛了半碗粥吹凉了。

她坐到陈生旁边,小心将他扶抱在怀中,然后自己含了鸡汤一口一口哺喂他。

刚咽下一口他就偏了头,她就在他耳畔说:“吃了东西身体才会好,吃几口再睡吧。”

哄了半天,好歹陈生也咽下去了几口汤,舌尖上的滋味也让他好歹清醒了些,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察觉到自己正在花枝子怀中,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何曾如此惫懒和懈怠过?

他一念及此,立刻撑了身子,从花枝子怀中坐了起来,只说:“不用···我自己来。”

见到饭桌在一旁,他于是掀开身上的毛毯便要下床,却没料到自己腿脚竟毫无反应,他一时不查,直直栽入床下。

花枝子一手捧碗,一手捧勺,看他摔倒,竟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眼睁睁看他摔了下去。

“砰”的一声,也不知道嗑在哪里了,他便躺在地上半天都不动。

花枝子放了碗忙跳下床来扶他,见他双腿扭曲,眼睛微微睁着,半点光彩都没有。

她上下看了一遍没看见什么明显伤痕,就搂他半身急急问:“伤到哪里了?哪里疼?”

陈生半天也不回答,呆滞的目光没有半点焦距。

花枝子又去摸他脑袋:“伤到头了?”

她吓得声音有了些泣音,反应过来上下翻找,又扯了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一颗绿色的药丸,塞入他的口中:“这可怎么好?我可没有治脑袋的药···”

陈生含着药丸,好歹终于清醒了些。

他睁开眼睛,先看到自己的腿脚,一只仍挂床上,以怪异的角度折着,如此不堪,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这才想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

原来以为只是一场噩梦。

原来不是。

头痛欲裂,又是撕心裂肺的滋味。

…他闭上眼睛忍耐。

却有什么滴在脸颊上,一片湿凉,他混沌中又睁了眼,眼前是花枝子流泪的面庞。

她好像很焦急,又在哭了,嘴巴里似乎在说些什么,他细细去听,不过就是些:“又伤到哪了,哪里疼··”这样的废话。

其实,倒不如问哪里不疼。

他暗暗想,却还是咧咧嘴,抚慰花枝子:“没事。扶我上床吧。”

花枝子听到他说话,一时如闻天籁,立刻狗腿子似的搀扶起他,但刚刚扶起一点,她就立刻察觉他的腿脚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用了力,他惨白的足尖点在毛毯上,拽出一道拖痕,本应会很痒的,但他眉头也没皱一下,依然虚虚望着前方。

她慌张的将他的腿脚摆好,想把他抱起来,但是她根本承担不了他的体重,差点又把他摔了。

两人毫无办法,只得在地面上僵持着。

“还好铺了毛毯。”花枝子暗暗想。

还是陈生到底反应过来了,脑袋里的痛意让他终于意识到他还活着。

既然还活着,就还是得活下去。

不忍看到自己和花枝子形貌如此狼狈,于是他睁了眼睛,伸出手抓住床沿,借力抬起自己的身体,然后再指导花枝子:“抬起我的腿,把我搬上去。”

他用的是“搬”。就像他的下半身不过是个货物,并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花枝子应声扶了他的两条腿,两人用尽全力,好歹终于把陈生挪回了床上。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件事情,两人却都是满头大汗。

花枝子知道他心中沮丧,只好随口聊天去吸引他的注意:“你睡着的时候,府里的人已经寻到我们了,但你重伤未愈,我想着我们怎么也得在这里休息几天,等你身子稳定一点了再回府。就叫他们留下些东西,先去准备了。”

她小心斟酌自己的话语,尽力不露出破绽,但陈生根本没有去想她说的话,只是呆愣愣的看着山洞顶部,好久才应了一声。

花枝子又捡起粥碗,摸摸已经有些凉了。她又重新盛了热的坐于他的面前:“你身子虚,还发着烧···好歹再用一些。”

陈生闷闷的应了,花枝子要去喂他,他却主动伸手拿过碗:“我自己来。”

但他双手虚软无力,刚拿过碗就因为无力而垂下,碗中的汤顿时撒了大半。

那里面的汤是滚烫的!

花枝子惊叫一声,连忙拉开他身上的毛毯扔在地上,但是他的裤腿却依然湿了大半,她于是掀起他的裤腿。

果然,他膝侧的皮肤被烫红了大片,起了好多小泡。

花枝子心疼的不行,陈生脸上却半点波澜都没有,他对面前发生的一切显得兴致缺缺。

只看着自己的双手,嘲讽着叹了一句:“就连···这点事也做不好吗?”

见花枝子捧了他的腿呼呼吹气,又拿出药膏要来抹,他伸手拦了:“不必了,根本就没什么感觉。我倒想试试···”

花枝子心中不安,于是问他:“试试什么?”

他又嗤笑一声:“索性没什么感觉,倒不如坏了烂了的好,我倒要看看,半个身子烂了是个什么感觉,是不是也一样一点痛意都没有。若是这样···倒是趣事一桩。”

花枝子见他这样说话,气的要打他脑袋,但刚刚碰到他的额头就心软了,只摸摸他额头上的碎发:“说什么呢?”

大概身上烧起来了,他脸庞烧的酡红一片,明明身体虚软无力,眼睛却又是清醒的,他又嗤笑一声:“说实话啊。”

他似乎对于自己的现状破罐破摔了。如今说什么话都带着一股怪里怪气自怨自艾的味道。

她没有理他,反正他现在也只有嘴巴厉害,她自己用了药膏抹好伤口,再扯了自己衣服上的一角给他细细裹了。

等到把他的腿处理好,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他脑袋偏在一边,眼睛闭着,似乎已经睡了。

花枝子摸摸他的脸,他的呼吸滚烫,又烧起来了。

无法确定他到底是真睡还是装睡,但是这样睡依旧是不成的,花枝子只能故技重施,又抱他起来,一口一口哺他粥液和药汁。

他并未如何反抗,皆顺从咽了。

等到半碗粥见了底,药也喂了大半,花枝子也爬到床上,将他热乎乎的身体搂在怀里。

他脑袋也顺从的在她怀里蹭了蹭,当花枝子疑心他真的睡着了之后,他的喉头却滚过一声叹息:“我···以后该如何呢?”

花枝子心酸难言,好久才说:“不管如何,我们都是在一处的。一辈子都在一处。”

他唇畔却又浮起一丝笑来:“你又在说笑了。”

“才没有呢。”花枝子一只手绕着他漆黑的长发,一边说:“才不是说笑。”

“小孩子话,不是说笑是什么···”

说了这一句,陈生静默良久,才又说:“我如今这样了,倒不如死了好。你以后无论如何待我,都是应该的。”

花枝子最是怕他胡思乱想,只拍拍他的背:“我该如何待你?我啊···我只盼把天上的星星取下来给你,把世界上最漂亮的花全部摆在你的床头,让你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珍珠、最绚丽的珊瑚。我要让你就算腿不好用了,仍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陈生唇齿不清的叹一声:“小孩子话···又说笑了···”

花枝子将自己的脑袋和他的靠在一起,他们发丝相依,额头相靠,她认真的对他说:“我才没有说笑。”

但是这次没有回应,她抬头来看,只见陈生呼吸均匀,已经不知何时又昏睡了过去。

哪怕沉沉睡着,他的眉头依然皱着的,似乎梦里有什么东西在紧紧追着他。

她于是在他眉间吻了吻:“才没有说笑,相信我,噩梦结束了,以后都是好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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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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